在争论中,正义和真理也不一定永远能得到公平的裁判,黑了良心的人要招揽一些同样黑了良心的恶棍作您的反面证人。
——莎士比亚
后天的日子很平凡无奇,然而对于「读书同好会」的成员来说却很特殊,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凭着一向低调的个性,我向来是不过生日的,可是至从认识白馨他们后,就被强行改了规矩。
看着大家一整天都在忙里忙外地帮我筹备张罗,只觉的自己好似沐浴在春日阳光里,心暖暖的有股无以言表的感动。
这三个精力充沛的家伙从昨天就开始着手筹备,我原本还在不断嘱咐“一切从简”,可是却被白馨翻着白眼驳斥了一顿。
“搞什么呀,去年的生日Party就是在社团内部草草举办,太简单了!所以今年一定要办的隆重些,至少要多请来一些其他社团的人,大家聚在一起好好交流热闹一下嘛!再说,今年我们还和「东苑王殿
学生会」
会长这么厉害的人产生了密不可分的联系,就算邀请其他社团成员,他们也不会不给面子的,而且我觉得应该趁机加深一下感情,说不定有可能恢复「风痕」社团哦!”白馨一边挥舞着针线,一边掷地有声地教训道,她手上拿的正是为我准备的生日礼服。
“哎?有可能恢复风痕社团?”我不由得心动,转了转眼珠。
“可不是嘛,只要明夏帮我们在校长耳边美言几句,我认为这绝对不是不可能的!”白馨得意地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好啦,不要再来打扰我,缝制礼服需要打叠起百分之百精力的,走开啦!”
“哦……”真不知道她是社长,还是我是社长,唉!
“于晓,我让你安排的派对场地确定下来没有?”白馨放下手里还在制作中的礼服,忙里偷闲地询问于晓。
“都差不多了,这次多亏了会长的帮忙,跟学校借了一个小礼堂,还拿来不少布置的道具。”于晓气喘吁吁地回着话,手脚正忙乱的正和一大堆气球搏斗中。
从早上到现在她自己一个人已经制作了数百个粉白相间的气球。这些气球是准备搬到派对现场,其中一部分用来制作环形气球拱门,另外一部分当做装饰品,增添浪漫欢快氛围的。
于晓力气大,又好似总使不完,自然这项很费力气的工作由她完成了。
“我可不可以也加入你们中?”被闲置在一边好久了,看着他们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我有些心疼。
“你见过哪个寿星亲手布置生日派对的?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白馨对着我一撇嘴,横着看我的眼神让人畏惧。
“白白姐,你说为什么自己动手做礼服啊?多费时费力啊,不如买一件好了?”终于按照白馨要求弄了999个气球后,于晓轻手轻脚走到白馨身后看着她手里快要大功告成的礼服。
“因为你的白白姐希望叶之星生日那天,可以穿上她亲手做的礼服。更何况白白知道叶之星会将咱们送的礼物珍藏一辈子,买来的岂不是失去了意义!”一边坐着弄音响和设置程序的何风,随口解答了于晓的疑问。
白馨立刻竖了一个“Bingo”的手势,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懂了,那我也要好好想想,制作一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于晓恍然大悟,歪着头开始冥思苦想。
我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举起手中的书遮挡住因为感动而有些湿润的眼。此时眼角的余光瞥到书架上的书籍,视线随之落下,停顿在一套《莎士比亚全集》上面。
那套书是我的最爱,那是去年生日时,白馨他们三人集钱共同给我买的,也是从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对我来说那是最最珍贵的礼物!
从思绪里回过神的时候,泪已经干涸,停留在脸上的泪痕或深或浅,再次在记忆里烙下永远抹不去的难忘回忆。
缓缓放下举着的书,我看着依旧在忙碌的他们,轻轻站起身走进厨房,打算给他们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对于我来说,只要我们四人可以坐在一张桌子上,共同快乐地吃饭,对我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生日patty当晚,我换上白馨亲手所作的礼服,生平第一次化了淡妆,甚至还卸下伴随我多年的黑胶框眼镜。
乳白色的雪纺质地,席地长裙将我姣好的身材衬托的更加修长,站在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惊讶的呆住。
镜子里的女生梳着简单却不失高贵的丸子头,洁白细腻的肌肤上点上淡淡粉红,水汪汪的眼睛翕动之间,好像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散发出来。
“哇,看看我的手艺有多好!实话说了吧,虽然你还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是清秀佳人了!这件礼服完美地衬托出你清新脱俗的自然神韵,足以轻易俘获任何一个少年的心,撩拨到他们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心弦……”白馨一边得意地帮我整理礼服,一边眉飞色舞的称赞自己的作品。
“呃……拜托不要说的那么夸张好吗?”就算我把镜子照穿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更不会知道我竟然会给人带来这样的感觉。“不过戴着隐形眼镜真的不舒服哎,真的不可以戴黑胶框眼镜吗?”
“啧!黑胶框眼镜和礼服配套吗?你就不能忍耐一会啊!”白馨故作嗔怒地拍了拍我企图伸向“老朋友”的手。
“好吧……”
换上一双系带水晶鞋,由白馨扶着我的小手,焕然一新的我们一步步走进礼堂。
礼堂里很热闹,可以看到明夏极瘦修长的身影,还可以看到学生会其他成员的身影,也有一些是来自同班级的同学。
紧张万分的我在白馨的陪伴下踏入礼堂,刹那间,原本很喧哗热闹的礼堂安静下来,静的可以听到现场每个人的呼吸声。
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的身上,不禁下意识地拽紧裙角,直到手心里渗出冷汗。白馨偷偷伏在我耳边嘱咐道:“不要紧张,今天你是派对的主角,被众星捧月是应该的啊!没什么好害怕的!”
“嗯……”我鼓起勇气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道,“谢谢,谢谢你们……你们来参加我的……”
糟糕,一张嘴就发现自己又紧张地开始结巴,我懊恼地直想将自己的舌头咬破。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咬舌自尽,时间也不会倒流,我还是得面对眼下的紧张状况!
脸颊源源不断的传来灼热感,我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胸口上下起伏着,却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说下去。这时一双温暖的小手悄悄爬上我的左手,我转回头对报以白馨感激一笑。再向台下望去时,看到何风和于晓正在不远处向我端杯微笑,好像在说“喂,老大,你紧张什么了啦”!
啊……是啊,只要有他们在我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小小的却倍显温暖的手带给我足够的力量,让我忘却紧张的情绪,竟然将白馨事先帮我准备的开场白流畅自然地讲出来。
当最后一句感谢的话语落下,在场的人报以热情的欢呼和潮水般的掌声,我忍不住紧紧地拉住白馨的手。
谢谢!最该谢谢的就是你们,谢谢你们带给我勇气,让我克服与生俱来一害怕就结巴的怪癖。还有,是你们让我远离孤单,一点点将寂寞忘记,真的……真的谢谢你们!
灯光忽然暗了下去,优美的华尔兹旋律同时响起。
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舞蹈时,我在人群中搜索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看遍了所有角落也不曾看到他,难道......他没来!
失望瞬间爬上小脸,我低着头不停绞弄衣裙。
“是在找我吗?”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惊喜地转过头去,却发现说话的人并不是期待中的那个影子。
“啊……是你,很感谢今天能够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我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对着这个长着一头珊瑚色头发、看起来有些孱弱的少年——陶吉,礼貌地说道。
“你今天真漂亮,好像公主一样。”陶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惊艳中带着一丝狂热,看的我浑身不舒服。
“呵……哪里,谢谢。”我连忙别扭地别传头,仍旧在人群中寻找着期待的目标。
“在这个美丽的夜里,王子将施展魔法,让公主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从而寻找真正属于她的王子。”陶吉似乎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静静地站在我身边,半晌后突然开口说道。
我诧异地重新看向他,不知何时陶吉已经转身离开,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显得很孤寂,独自地走到窗子旁边,静静地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是不是太冷落他呢?不管怎么说也是客人……”我犹豫着要不要再走过去和他聊几句,突然一股熟悉的薰衣草香气扑鼻而来,我呆呆地停顿住脚步,缓缓地、不敢置信地转过身。
身后,镭射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映照着明夏那张挂满灿烂微笑的脸庞。
他今天穿的格外正式,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服衬托,雪白笔挺的花式白衬衫,衬托得他犹如尊贵的贵族,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尽显优雅潇洒。
“你……”
见我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明夏调皮地行了一个绅士礼,对我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今晚最美丽的公主,请问我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优雅的动作,温柔的嗓音,让刚刚回过神的我再度陷入惊讶之中,就连何时被他牵住手引向舞池都不知晓。
点缀着粉色玫瑰与香水百合的华丽礼堂内,灯光柔和地散落下来。黑色燕尾服的明夏拉着白色席地礼服的我缓缓步入舞池。
优雅的旋律还在继续,他朝着我微微颔首,跟着握着我的手轻轻使力,猝不及防的我便整个被挽入他的怀内,只感觉到明夏修长有力的手轻盈地揽住我的腰部。
奇怪,原本应该很多人在舞池里跳舞啊?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好像都不存在了一样,仿佛天地之间就有我们两个人存在,其他的一切都是虚幻。
“我还以为你只会看书不会跳舞呢!”明夏笑着在我的耳边轻轻呢喃。
或许是我们贴的太近的缘故,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源源不断飘进我的肺腑,我只觉得头“嗡嗡”作响,根本就没有听到明夏说些什么。
“喂,回神啦,要不然我可就要……”
“什……什么?”只是看到明夏的薄唇蠕动,却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不过他为何看着却我笑得这么邪魅,好像我在他眼中就是一只小白兔,而他变身成为一只坏坏的大灰狼。本能的恐惧一下子从体内激发出来,我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发现我的意图,明夏揽住我的手臂倏地收紧一些,也因为这个动作,我们几乎是贴靠在对方身上。
脚下的舞步依旧继续,随着明夏优美的舞姿旋转出最美丽的圆圈,即便因为快速的旋转而感到头晕目眩,我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这种晕眩的……幸福感觉。
旋转戛然而止却未站稳脚步,只觉得惯性使得自己踉跄往前倾倒,在距离地板越来越近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却接住我,随之跌入一个温暖的让人不想离开的怀抱。
明夏久久地凝视着我,笑容就像夏日里繁盛的阳光,强烈而又明媚。蓦然,他缓缓抬起手落抚着我的头发,整个场景虚幻得好似在莎翁营造的梦境中才会出现。
“叶之星,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他终于吐气如兰地开口说道,却没有之前的洒脱和优雅,声线听起来竟然极为紧张而沙哑。
这难道就代表,他……是认真的吗?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耳畔传来激越而不可遏止的心跳声,我呆呆地看着一脸期待的明夏,忘记应该回应他什么,也忘记离开他的怀抱。
好半晌才逐渐回神,看着明夏眼里殷切热烈的期盼,嚅嗫了几下嘴唇:“我......”
其实我……我也…….
哎呀,怎么办?心脏剧烈跳动的“扑通扑通”声一下高过一下,连呼吸都困难,别说开口回应明夏的告白,此时此刻就连说一句完整的句子对我来说都是最致命的难题。
“我……”该死的,我恨结巴,更讨厌自己一紧张就结巴的臭毛病!
等待中的明夏,明亮的眼眸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黯淡下去,他终于缓缓松开抱住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完美的脸庞被灯光勾勒出深邃的轮廓,然而透露出无言的忧伤和痛楚。
“你不必为难,我想知道你的答案了……没关系,你有拒绝我的权力。今晚你真的很美丽,也谢谢你将第一支舞送给我,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说着,明夏从口袋里轻轻拿出一条银色夺目的项链,在五彩灯光的辉映下,一片闪耀着璀璨银光叶子坠子在项链上轻轻晃动。
“啊,这是你的……”我还清楚地记得这条项链,和明夏的第一次在巴士上相遇时,我就牢牢记住这条设计别致的银叶项链。后来在相处中,也发现明夏片刻不离身地戴着它,仿佛十分珍爱。
“这是我的护身符——「夏叶之星」,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礼物。我一直当作最宝贵的事物而随身戴着它,可是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他温柔地将项链戴在我的脖颈上,轻缓的动作就像担心自己不小心碰碎最脆弱的瓷器一样。接着不等我做出反应,他慢慢后退转身,一点点远离我的视线。
“明夏,我……”
我……我也喜欢你啊!!
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堵住喉咙,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更多的声音。
优美的旋律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欢快的曲子。
舞池里的年轻人们恣意地随着舞曲快乐摇摆,凌乱的舞步,却透出一股特有的激情和狂野。
色彩斑斓的灯光下, 明夏站在距离我几米外的地方停住,转头再次深深凝望着我。
不行,我不能让明夏误会我,就这么伤心的离开!
就算此刻因为紧张、结巴地说不出“我喜欢你”,但是动作可以代表一切!只要我追过去抱住他,一定就可以将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
没错,只要能将我的心意传达给他……
可是……当我打定主意跑向他,却发现已经无法在拥挤的礼堂内再找到他的身影。
明夏,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我慌乱地寻找他的时候,礼堂的灯突然之间一下子全部熄灭,陷入黑暗中的我再也辨别不出方向。
“啊!”不知是谁的一声尖叫,打破礼堂内暂时的宁静,紧接着众人慌张杂乱的脚步声,懊恼的咒骂声,以及不小心跌倒在地的声音轰然四起……
啊——!
啊——!!
啊——!!!
三声骤然响起的尖叫声,好似划破天空的响雷,让喧哗吵闹的礼堂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是女孩们的尖叫声?!
开关就在楼梯左边墙壁上,逐渐适应黑暗的我摸索着奔向楼梯,当手指即将触及到开关的时候,礼堂上空的灯忽然闪了几下,眨眼间满室再次恢复灯火通明。
即便恢复光明,可是礼堂内的状况似乎更混乱了!
“刚刚是谁趁乱摸我女友的,有种就给我站出来!”一个穿着牛仔装的强壮男生愤怒地咆哮。
啊?什么情况?我看着咆哮愤怒的男同学,惊愕地张大嘴巴。
“刚刚是哪个混蛋趁乱非礼我妹妹的?!简直就是禽兽!”又一个女生气势汹汹地叉腰走出来,狐疑地盯着人群,好似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立刻就要将犯人给揪出来一样。
“刚刚被偷袭的时候,我无意间摸到那个色狼的手指上带着一个叶子形状的戒指,还有他的身上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薰衣草香味。只要确保这里的人一个都不离开,根据这些特征肯定可以找到变态色狼!”一个栗色卷发女生站出来,义愤填膺地当众宣布色狼的特征,当然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栗色卷发女生的话刚落,在场的学生立刻炸开锅一样。
“整个学校里,身上带有薰衣草香味的人……似乎只有学生会长一个人吧!”
“不会吧,你的意思难道是在暗示会长就是色狼犯人吗?”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学生会长也是人,尤其是个男人!你不知道衣冠禽兽这个成语吗?”
“我真的无法想象……那么完美的学生会长竟然是……”
“只要让他露出手指,给我展示一下他是否带着叶子戒指,不就可以证实他到底是不是色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