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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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连续五天华东升都未见到张亚妮了,张亚妮也没给他来任何电话。他心急如焚,但他就是没有勇气给她打电话。前些日子张亚妮都是很主动的,现在她默不做声,也许是无言的分手。由此,华东升作了多种推测。首先从自身角度寻找原因:是不是自己不大方?是不是自己不勇敢?是不是自己唱歌跑调?是不是自己有口臭?无数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集结在他脑子里,使他茶饭不香。期间正逢韩虹出差,他完全有条件陪她到天亮。上课的时候,他无精打采,有一次,他枯燥无味的讲课,竟让全体同学都睡着了。

春困,事后他帮助同学们解释。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同学们睡着后,他走到中间那扇窗户前,俯视楼下。楼下有为数不多的人在走动,这个时间走动的通常是学校里的闲杂人员,也包括校系领导,总之没有张亚妮。

熬过数天,也就是韩虹出差回来的那天下午,张亚妮给他来了电话,他拿起电话竟然抽泣不已。

张亚妮是桂城早报文化副刊部的编辑,她想开一个介绍当下外国作家及其作品的栏目,希望能得到华东升的支持。华东升翻译过欧美作家作品,并且一直比较关注欧美国家作家创作动态。在这方面他是专家,就全国学术界而言,他也是权威之一。华东升应承下来。他们约好去茶餐厅喝茶细聊。

跟着,韩虹电话打过来了,说她下午5点左右到达火车站。她没说让他去接,但谁都明白,她是叫他去接站的。

张亚妮先到了约好的茶餐厅。她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而且在一个角落,比较适合说悄悄话。远远见到华东升,她就站起来向他挥手。华东升挨近,她欠欠身子表示欢迎。

这个新开辟的栏目叫“域外观景”,放在“作品”专版里,意在打捞当下国外最新文学创作成就。张亚妮很有信心地笑着说,将来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都是首先从这里走进读者的。对“域外观景”,张亚妮想得比较成熟,一说便到了点子上。推介外国文学是华东升的强项,他曾给一些报刊写过专栏,对报纸的要求理解也是快的。关于开辟栏目的事,他们十几分钟后就解决了。这样,他们有了充分时间聊别的。

最近怎么样?张亚妮说。

华东升笑道,就那样儿。

不对,一定跟别的女人约会去了。

没有的事,真的没有。

看,急了。张亚妮说,说明有鬼。张亚妮侧过脸,看窗下街道上的风景。她没有生气,好像还哼起了一个什么歌。

华东升说,你听我解释――对啊,解释什么?我真的没跟别的女人约会。

你和别的女人约会跟我没关系,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张亚妮转过脸来。

华东升一脸尴尬。他承认自己不够机智,换了别的男人,可能会说,我倒很想跟你约会,可你不约我。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茶餐厅,说明下班时间到了,就是说时间快到17点或者已经过了17点。韩虹就要到达桂城火车站,或者已经离开火车站赶往家里。韩虹每年出差机会不少,但除了恋爱那时他去接送她外,结婚后他几乎再没接送过。不需要,韩虹这么说。出差在外,韩虹基本不打电话回家,轻轻出门,轻轻归来。有时华东升担心她,提示道,你也给家里打个电话呀。韩虹说,活得好好的,打什么电话!华东升出门在外,到达目的地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韩虹打电话,每次,她接电话后,就只有一句,知道了,紧接着挂断电话。

要不要去接站?华东升心里做着选择。他假借上洗手间,看了一会表,离17点还有10分钟,如果打的士去火车站,还来得及,因为这里离车站只需20分钟。就算火车准点到达,韩虹出站也需10分钟。表现得好,今晚他也许可以从她身上得到满足。

回到座位,当看到丰润滑爽的张亚妮,华东升便打消了去接站的念头。

张亚妮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一瓶白酒,说,为我们愉快的合作干几杯。华东升说,我不能喝酒。张亚妮说,谁天生会喝?醉几回酒量就看涨了。张亚妮斟满两小杯,自己带头干掉,华东升迟迟未动。张亚妮说,怎么不动?酒有毒吗?华东升说,我真的不能喝。张亚妮说,那好,我替你喝。华东升说,我们当大学教师的不像你们当记者的,几乎没有应酬,酒量就老上不来。

从今天开始,我当你的喝酒老师,来!张亚妮端起酒杯碰响他搁着的酒杯。见华东升仍不举杯,张亚妮说,要不,我再示范一遍。她一仰脖子,又一杯下了肚,学习喝酒是天下最容易的事儿。她说。

华东升硬着头皮,给自己灌下一杯。

我就喜欢男人这样,张亚妮给他挟了一块肉。华东升急忙用它压住涌上来的酒气。

几杯酒下去,张亚妮话语更如滔滔江水。窗外的天空已经漆黑,整个茶餐厅更加明亮。华东升喝了多少杯,他记不得了。他只是说,不能喝了,再喝就会醉。张亚妮说,醉了才好,不醉你不清醒,不醉你不可爱,不醉你不勇敢。

酒到八成精神爽,酒到八成很勇敢。他们转移到第二场地――KTV包厢,华东升猛然搂住张亚妮,狂吻。服务生前来送茶水果盘,他全然不管。张亚妮积极配合,连续喘着潮汐般的粗气。服务生以最快速度完成必须完成的工作,立即知趣地离开。

包间里有一间小房,里面有一张裸露的床。华东升粗暴地把张亚妮扛进去,剥开她的衣服。

好,好呀!她说。我喜欢你的粗暴。

华东升激动得动作变形,脑中闪着另一个念头:我这是做梦还是真的?

张亚妮近似于疯狂。华东升内心里不禁大喊:好,好呀!

张亚妮把他带入到一片从未到过的森林,里面有湖泊,有小溪,还有宁静的小径。那湖泊就是他,那小溪就是他,那无人踩踏的宁静小径就是他,他是整个森林。

男人最丢丑莫过于在情人面前过早地瘫痪,曾经有个作家朋友告诉过华东升。华东升也曾经担心在别的女人面前丢丑。有的时候,当他见到性感女人,心里竟会有一阵触摸不到的绞痛。细分析起来,他是自卑。他的欲望虽然强烈,但是当他千辛万苦从韩虹那里得到机会时,质量却并不好。完成得那么快,常常令他感叹。他认为自己的辉煌已经过去,一个男人不能让女人快乐,就是一种悲哀。这也是他见到性感女人就晕菜的原因。

这事儿,需要气氛,需要双方调节出气氛。张亚妮又说,气氛就是一种鲜活,鲜活的东西最能激活人的本能。

韩虹太枯燥,枯燥的池塘,哪有什么灵动?华东升自言自语地说。

歌厅里的音乐在响着,那是机灵的服务生放的原声碟,有了这些原声碟,房里的声响便被压住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内心又有了想法,可是华东升的眼睛疼痛起来了。华东升说,可能做不成了。张亚妮说,为什么?华东升说,我眼睛疼。张亚妮说,可能是刚才你眼睛闭得太紧的缘故。做这事的时候不要用力闭眼,自然放松就行了,否则眼睛就会像你这样疼。

华东升说,也许你说得对。他双手支撑起脑袋,作休息状,并说,请原谅。张亚妮轻摸他的脑袋说,不要自责,休息一下就会好的。又过了半小时,华东升眼睛的疼痛减轻了许多,他把张亚妮搂过来。而当他准备进入下个环节时,不争气的眼睛疼痛越来越厉害。

凌晨2点,华东升睁开眼睛。从歌厅出来,他们来到她一个人的家,她的家带给他新鲜和刺激。洗净身子,他们相拥着坐在厅里,渐渐地,欲念又点燃他们的身子。最后她牵住他的手,把他引入卧室。

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她喃喃地说。

胜过新婚之夜。他说。

他和韩虹的新婚之夜,是在一个极度疲惫的状态中度过的。亲友们无节制地在洞房里闹个不停,他们的节目让华东升和韩虹厌恶透顶。待到两人相处时,他俩努力想做一做,可事与愿违,只好草草收场。

张亚妮的床有一种快感,这种快感令华东升处于极度幸福之中。4点多钟时,他迷糊了一下,刚到5点,他就睁开眼睛了。

醒了?张亚妮说。我可一刻也没合眼,全是幸福给闹的。

华东升撑起身子,手掌轻轻拍拍她的脸,笑着说,让我们永远幸福下去。

你的眼睛还疼吗?张亚妮说。

华东升已经有几个小时没感觉到眼睛的疼痛了,现在张亚妮一说,眼睛竟然真的疼痛起来。张亚妮说,是条件反射,华东升笑而不答。他心里清楚,昨晚他的眼睛一直处于疼痛状态,只是做那事的快感强过了疼痛而已。

回到桂城大学的家,已经是凌晨6点多了,校园里有不少人在早锻炼。华东升上午有课,是研究生的课。原定在家里上的,他想作一些改动。他想只要在家里上课,他就会放松警惕,会呼呼大睡。太阳升起来了,金黄色的光线照在沙窗上,华东升的精神为之一振。

华东升洗漱时弄出的声响惊动了韩虹。韩虹披头散发地出现在厅里,她说,起这么早干吗?

儿子和保姆跟着起床。经过一番匆匆的收拾,保姆送儿子上学去了。

韩虹坐在沙发上,一连打了两个哈欠。华东升走过去,搂住她。她不反对也不配合。出差很辛苦吧?他说。她拨开垂在胸前的头发,说,习惯了也不觉得,每次出差回来大睡一觉,就什么疲劳也没有了。昨晚我睡的时候是几点,下午6点还是6点半?华东升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撒谎以及以攻为守的机会,便说,你像一头死猪,哪里还记得住时间呢?

她的身子没有多少韵味,尤其在情欲得到满足的时候更感觉不到。但他装出很冲动地抚摸她,强行调她的情。她的情欲被撩起了不小,但远不如昨夜的张亚妮。张亚妮是火药,一遇热就爆。而韩虹只是柴油,弄半天也燃不成大火。

华东升把她抱回床上……

现在华东升有一种被掏空了的疲惫,但他离开了床。每次做完事,他就不想贴在韩虹身边,韩虹也多次表示出同样的做法。韩虹摸索着找到裤子,穿上,拉过被子,继续睡。华东升坐到沙发上,他可以休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

保姆回来了。通常情况,保姆送完儿子后就去买菜,或找人聊天的,今天她突然回来这么早。其实这没什么,关键是刚才华东升两口子亲热时,房门大开。要是早几分钟,保姆就撞上了尴尬的场面。

华东升没休息到计划中的半小时到一小时,他给他的研究生打了电话,说,课改在红心亭上。红心亭坐落在中文系的地盘上,因为柱子是红色的,人们就叫它红心亭了。华东升改在红心亭上课,有他的用意。张亚妮毕业于桂城大学中文系,她说她很多时光都是在红心亭度过的。现在,华东升坐在情人当年度过快乐时光的地方给学生上课,别有一番幸福在心头。

学生们陆续来到,华东升掏钱叫其中的女生去买糖果瓜子,甚至啤酒。说,适当的时候我们在户外开一些研讨课,也是大有裨益的。同学们鼓掌通过。

吃着东西,与同学们讨论学术,华东升一点不觉疲劳。在同学们讨论最热烈的时候,华东升走出红心亭,给张亚妮打电话。张亚妮不在办公室,电话打到家里,好久,张亚妮才接,她还在睡觉。华东升说,你猜我在哪儿,我在红心亭给学生上课。张亚妮有气无力地说,你,真,能,折腾。她收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