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本交涉之事,本馆节据所闻,登列于报。日内则北京绝无一确实音耗,东洋来信亦未提及。此事之不可解者,或谓兵事如火,苟能延缓一日,势即较杀一日;然伏久而发骤,亦或有之。故祸福之机,殊难臆度也。况前礼拜内东洋邮来日报,内登致仕相臣某之言曰:刻下中、东该战将成未成,愚以为中国大于日本、中兵亦多于日本,苟出于战,我日本必应先发以制之,毋使中国一兵得入我境;此策之上者也。况战场而在中国,中之祸即东之福云云。此虽一人之私言,然旧臣之志如此,东国人心亦略可知矣。
十月初六日(公历十一月十九日——礼拜三)
香港西报述中东事
香港西报先接上海中、东消息,遂登于报。而该另接一信云:中朝今已诘问日本,定欲其仍还琉球以为自主之藩国,限三个月内如言办理。若期满后仍不听从,惟有以兵戎相见耳。又传令北洋大臣将新到之炮船四艘赶紧预备,各处制造局亦日夜趱造云云。以新炮船而论,自非三阅月不能成行;此言似确。然屈指彼时正值严冬北洋封河期内,文报往还,诸多阻滞。恐中国即欲必出于战,亦断不在此时;故此信亦恐系子虚也。
闽浙督何(璟)奏为遴员请补水师员弁缺折(九月二十三日京报)
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臣何璟跪奏:为遴员请补外海水师都司员缺,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福建台湾水师协标中营都司黎振湘升任,遗缺先因「台湾酌度营制」案内改为台湾镇标左营陆路都司,经臣璟会同前署福建抚臣葆亨恭折奏准以军功留闽尽先补用陆路都司徐正邦补授。兹台湾新改各营业经奏准仍复旧制,将徐正邦撤归原班另补。所有原设台湾水师协标中营都司员缺,系台湾水师题补之缺;准到兵部咨:轮用尽先人员,行令照章请补等因。
伏查该都司驻扎安平,孤悬海外,实为全台锁钥,缉捕、巡防均关紧要;非精明干练、熟悉风土情形之员,不足以资整顿。臣随在闽省军功尽先水师都司各员内详加遴选,如名次在前之郭为藩,于署理是缺都司任内年老衰庸,难期振作撤委;自未便迁就请补,致滋贻误。惟查有军功留闽尽先补用水师都司烽火门守备吴永兆,年四十五岁,福建泉州府同安县人;由水勇,随军剿匪着绩,递保尽先守备。旋在浙省洋面捕盗出力案内保奖,奉部核该:改为俟补守备后以都司留于福建尽先补用;同治七年闰四月三十一日奉旨:『依该。钦此』。嗣于八年十一月初六日奏准:补授海坛左营守备员缺;续经调补烽火门守备,于十二年闰六月内授札任事。该员年力强健、练习风涛、鎗炮娴习,曾经赴台剿匪着绩,于台北风土情形极其熟悉。即尽先名次,现计亦属在前。以之请补台湾水师协标中营都司,洵堪胜任,与例相符。合无仰恳天恩,俯念台湾水师协标中营都司员缺紧要,准以吴永兆升补,于营伍、海防均有裨益。如蒙俞允,该员于补授守备时引见已满三年,容俟部覆到日,即行给咨送部引见,恭候钦定。
除饬取覆历另行咨部外,臣谨会同福建水师提督臣彭楚汉合词恭折陈请,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敕部该覆施行!
再,福建巡抚系臣兼署,毋庸会衔;合并陈明。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兵部该奏。钦此』。
十月初七日(公历十一月二十日——礼拜四)
中国自弃藩邦论
中国无越海控制之势,故隋伐高丽,不有其地而许其降;明得台湾,而复弃之。我朝龙兴,版图独迈前古。未入关之前,先征高丽,许成而还。康熙间,「海寇」郑成功不靖,初无得地之志;迨其自乱,然后取之。琉球又接踵朝贡。故创越海控制之局者,实惟开国数圣人焉。然高丽、琉球虽云藩服,仍系自主之国;台湾列为外府,当时犹有该弃者,可见控制之难。海外之地,中国实无所取也。
顾海外无论已。若与中土接壤者,安南、缅甸、暹逻界乎粤、滇、蜀诸省,其势易连,与西北口外蒙古部落、前后二藏相等;何以蒙、藏之地可以附入版图,而诸西南小国独不能联络乎?即日圣主推亡固存,不愿取地自益;然蒙、回部落设立盟长,世守其祀,亦非灭之也。则安南等国,亦为立主自治,而派办事参赞大臣以资镇守,尽如治蒙、回之法亦无不可;而何以勿如是也?琉球难民遭生番之害,中国不为查办;而日人乘此媚琉,问罪于中国,而今因而取琉球之地矣。中国于日人之问罪也,曰偿之、恤之;则以前年日本所为于琉者,还而问日人以今日取琉之意,方不知日人何词以对!然而,不敢问也。不问,而日人犹以诘战相恫喝,使终于不敢问也。中国无如之何,然犹曰海外也。乃今之安南,一琉球也;李扬材,一台番也。李窜安南,而冯军门不即诛之;一台番杀琉人,而中国不查办之,势也。法国驻兵西贡以护安南,犹之日本问罪中国为琉人报复也;今亦因而尽治安南之地矣,犹日人之取琉也。中国而不以安南问法国也,则亦不以取琉球问日本而已矣。其事相同,其机又甚速。海外如此,边外又若此。方今四洲之上,一大战国之局也。彼此相伺,乘间即发;一不提防,无所措手。日人之于琉球,而适有台番一事;今法之于安南,而适有李扬材一事,何其巧也!然非事会之巧,而实则中国之疏。就安南而论,当时发逆遗孽潜窜安南,乃中国未曾告竣之军务也;安南弱小,岂容黄、黑二旗之扰,不得已而让地处之。此时理宜命将出关,自携粮饷,不扰及安南而讨平二逆,然后为「字小」之义;乃仅清中原之地而以藩属为藏垢纳污之所,统兵将帅腆然受上赏!设中国早入安境诛此二逆,则法国何至藉保护为名,屯兵设官而取其西贡也!夫前明桂藩败入缅甸,吴逆贪掌兵权,必以献俘为快;论者以为穷兵黩武。若发逆之余,岂可以此相例而幸其窜入邻国,不复穷追乎!然事在既往,固不必论。乃今日之李扬材,又复为法人所借口,而治其东路矣。当冯子材统师出关,谕旨严饬速剿。然粤西相隔数千里,文报已属迁延,关外行踪更无凭据;自出师以后数月以来,不闻接几仗、诛几贼。而忽然相传李逆知军门之来,自将党羽解散,身入深山,无可踪迹;仅俘得逆眷数口。又经访搜,殊无影响,遂尔报捷入关矣。然则官兵之出也,不过虚与委蛇,待其自散,原未尝进剿也。所俘之人,大半妇女;讯得供词,皆云前曾从过李逆、继而为其所弃者。既已弃之,即非叛贼眷属矣;分别诛戮,就此塞责。然则此所俘者,其果为李逆妻妾与否,则固未可知耳。如此办理,亦谓李逆穷极而窜,谅无能为也;而孰意法人之窥伺安南,正得以李逆不死、安南一日不安为词,而以保护者取其土地也。则是安南之失西贡,以纵黄、黑二旗故;而今之与法更章程,又以留李扬材故也。夫安南国小而贫,不能自治。去岁传闻其国中兵制、饷项,一无章程;且七省经略之黄公,徒知拥众自卫,不能决战。民间苦于兵扰,情又难堪。似此政令,原不足以为国;而中国又留一李逆以重其后患!假令官兵既返,黄、黑之党又助李逆而起,安南何以御之;法人起而代谋,彼亦不得已而从之矣。何况法人之治西贡,成效可观。东京之民,方乐为法人所治以自免于贪暴之囗;故其势有特顺者,法亦何惮而不为哉!然而为中国计,则不啻有恶于安南而自弃之也。从前之不以治蒙、回者治西南各国,固为失计;乃今则不仅失计矣!
呜呼!日人岂惟琉球之是欲,而将有志乎高丽;法人亦既全辖乎安南,而缅甸、暹逻亦尚有外人伺之。不数年间,而诸藩尽失,谁之咎耶!
十月初十日(公历十一月二十三日——礼拜日)
西人述中东事
近有一西人传称中国总理衙门之大臣因琉球事,时与驻华京之日本公使往复辨驳;谓『日本如执意不从,必欲夷琉球为县;中国势难坐视。行当整我六师,会聚楼橹以决胜负』云云。西人既述此而复论之曰:吾观中国风气,大抵务近功而不勤远略,尚虚声而无实事。此刻虽倡此大言;及至事势决裂,又必事先转圜,断不至炮火喧天、兵连祸结,有伤两国和好也。日本近年来步趋西法,壹意自强;今已翦灭琉球,普天同喻。若仍使为自主之国,则狐埋狐搰,不几为他国所窃笑哉!中国不于其将取琉球时先为责问,至今日而始以口舌相争,徒见其辞费矣。
十月十二日(公历十一月二十五日——礼拜二)
闽浙总督何(璟)奏为京控案犯请俟获案后再行审讯片(九月二十九日京报)
何璟片
再,准军机大臣字寄光绪五年七月初五日奉上谕:『何璟、李明墀奏「复陈林戴氏京控」一案……等因,钦此』等因,寄信到臣;臣敢不钦遵速办。
伏念林戴氏京控一案,延今十年,久不讯结。实缘林文明余党林万得等利其所占田土,深虞案结照追给主,并有应得之罪;是以唆使林戴氏迭以冤陷等词,赴京呈控。迨经官讯,又复匿其丁壮,独遣该氏出头恃迈刁缠,以致问官穷于推鞫。此案延莫结之实在情形也。本年三月,臣与前福建抚臣李明墀钦奉谕旨:饬将林文明从前纠合恶党林万得等霸占民人洪潮随等数十家田土,照囗追还给主;并将林万得等按名弋获,从严办理等因。此系钦遵查办之件,实亦案中要紧关键。昨阅邸抄,该林戴氏又以前台湾道夏献纶委员何恩绮等扶同曲护,欲藉强占田土以实氏子罪名,并为凌定国开脱地步;该林万得之弟林文鸾亦以委员驾空捏禀,加万得以恶党之名,分词遣抱赴京呈控,预为抵制。
查林文明从前结党妄为,被控淫杀、掳占各案计凡四十余起。而其所占田土,多有当时勒写典卖字据;或于被占后自捏字据,招佃承耕,改换坵塅。历时既久,清理非易。至林万得与其父林奠国——即林天河平日倚恃林文明声势,霸产勒捐,几激变故;经前任台湾道丁曰健及前督臣英桂先后奏明革办,饬司留禁各在案。该林万得漏网余生,辄思捏词翻异。迹其怙恶不悛,必有藏身之固,尤恐非克期所能弋获。抑臣更有虑者,该林文明恶党于钦奉拿办严紧之际,尚敢任情诬抵,妄行越渎;恶党之刁狡若此、囗情之繁重若彼,反复思维,似非三个月内所能讯结。臣前于张梦元赴署台湾道篆时,已嘱其首先查办此案。计新任抚臣,不久亦可到闽。合无仰恳天恩,俯准俟勒拿林万得等到案后,再行起限审讯,俾昭详慎而杜刁翻。
除由臣分饬所属严限勒拿林万得等务期速获外,所有本案势难速结恳请展限缘由,理合附片陈明,伏乞圣鉴训示!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着即勒限严缉林万得等务获归案讯办,不得稍涉松懈。钦此』。
十月十四日(公历十一月二十七日——礼拜四)
全台协募晋赈公所致林时甫观察书
时甫先生卿堂大人阁下:
久钦伟望,未遂攀从;迩维义闻仁声昭播寰壤,望尘不尽神倾!前年直秦、晋、豫奇荒,执事罄私室之力,纾难公家;捐资之巨,为亘古史册所未见。明季张、李之祸,始于饥民;今数省就苏,天下晏帖。虽由圣天子洪福无疆、在事诸公不遗余力,而执事之鸿施伟烈、弭患无形,实为寰宇所同叨受,不特全活生灵、广造福泽也。今者荣膺懋赏,迭晋崇封。在执事方谦让未遑,尤征德袍;然而人爵之荣,无逾天爵。仆等叨居乡末,亦与有光荣焉。
不谓本年天灾未已,晋省又厄蕴隆!一切情形,详陈「申报」;谅邀察鉴!是以苏、杭、扬、沪乐善诸君子广集义资,驰赴灾区力施拯救;孑遗之民,可冀复活。惟被灾既广,全仗众力维持。此项捐册到台,仆等即在海东书院设立公所,广邀同志吁恳镇、道、府之门,已蒙当事倡捐巨资;并官眷内外上下,无不乐助。旬日以来,绅庶亦形鼓舞。台北素多善士,惟执事领袖巍然。用特肃具公函,忝恭梓之情,效发棠之请。并呈「晋省灾泪尽图」、「用作霖雨图」、「征信录」、「富贵源头」等书;览竟,仍乞发还艋舺分募晋赈公所为祷。平汾万众,环吁台阶;惟执事之矜鉴!仆等不胜翘首请命之至。
专此肃启,敬请勋安!惟乞霁鉴不备。
按时甫观察,官印维源;即去年捐晋、豫赈银二十余万元,蒙恩赏三品卿衔、正一品封典者。此次既得台郡诸善士之信,想必善与人同,又将解囊慨助也!本馆附识。
十月十八日(公历十二月初一日——礼拜一)
台湾筹赈
前闻福州王君少樵,自闽垣携带捐册、劝启往台湾筹募。全台绅商素多好善,现接来信,悉王君抵台后,颇蒙投合;已特设公所,踊跃输捐。更闻有泉州高人陈君嘉瑞,率眷属、宗族百余人首捐巨资。又有郡城明经蔡君国琳、傅君藻文协力分募,并拟倡捐书院膏火。而镇、道、府、县官幕之太夫人、夫人、如夫人、女公子、仆妇,无不解囊乐助。嘉义县二等子爵王公得禄之六公子名朝经者,偕夫人各捐巨资,慨无吝色;实属乐善好施,尤为难得!今汇到第一次款三百金;知彼处方设立公所,嗣后接济源源,正未有艾也。
十月二十一日(公历十二月初四日——礼拜四)
发抄旨一道(十月初八日京报)
何璟等奏「琉球遭风难人,循例抚恤」;奉旨:『知道了。钦此』。
十月二十三日(公历十二月初六日——礼拜六)
阅「抚恤疏球难人批折」书后
昨阅十月初八日科抄,有闽浙总督何璟奏「琉球遭风难人抚恤」一折,奉旨:『知道了。钦此』。阅至此,不禁慨然以兴,怃然以叹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