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答你!碧兰的声音变得更低,脸上现出一股狂热的神情。我要送给你一样东西,一样东西!她的眼中有火苗在跳,他看见她的嘴唇在哆嗦。明天夜里,你悄悄来这府里的后花园,从东偏门进,我把东西给你!记住了吗?不要给任何人说!
少恒刚要张嘴,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碧兰的神色突然变为冷肃,跟着就听她冷淡地说道:你送来的这个戒指还好,工银我们晚点付,你回去吧!她使了个请他快走的眼色,上前一下子拉开门,朝少恒挥了挥手。
少恒糊里糊涂地出了碧兰的屋门和明德府的府门,又糊里糊涂地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爹还没睡,爹没说话,爹只用眼睛看他。
少恒叹了口气,在自己的床沿上坐下,慢腾腾给爹说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不要她的东西!老银匠的声音硬如铁块。
少恒没吭,他的眼前还晃着碧兰的面影,鼻子里还满是碧兰身上的香味。
要离这个女人远点!老银匠的声音像石块一样敲到床帮上。
少恒没再理会爹,他胡乱地脱掉衣服钻进被窝,他用被子蒙住头,他要想想今天这一连串的事情,他最后想到了碧兰的那句话:我要杀死他和我自己。那个他是谁?
是谁?
他的头皮一紧……
他在不安的思索中慢慢沉入睡乡,在寂静的睡乡里他看见一只大鸟,那大鸟的翅膀乌黑如墨,正缓缓地由头顶掠过……
3
第二天整整一白天,少恒虽然照样在做着银饰,脑子里却总被那个问号缠住:晚上要不要去明德府后花园取碧兰夫人给的东西?按爹说的不去?那有点对不起碧兰了,人家是好心,给你东西你不要可以,但你总不能不去!去?黑夜里去和一个女人见面让别人看见可是不好,不过这是碧兰夫人要我去的,遇见别人我可以做点解释,就说是去送银饰的;再说,天黑,也不一定就能碰上人。
晚饭后他扔下碗时看一眼爹,讷讷地说了一句:我去看看。
看啥?爹瞪他一眼。她给啥好东西咱都不要!
不要咱也得去给人家说一声,好歹也讲个礼数。
讲你娘的屁礼数!跟一个要买毒药杀人的女人还讲礼数?
她不是没有杀吗?
老银匠气哼哼的,不再说话,踢过一个凳子到灯下,噌噌地拿起一个锉子去锉一个项圈上的毛刺。他听见儿子蹑脚走出了门,他没有回头,他只是恨恨用锉子敲了下项圈,闷声骂了一句:狗东西,鬼迷了心窍!
老银匠锉得心绪烦乱,到最后干脆扔了锉子坐那里吸烟,两只耳朵却仄起去听门外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儿子的脚步声,老银匠呼的一下站起身,儿子的一只脚刚踏进门,老人的两只眼就搜了上去。
她给了你啥?
没啥。小银匠有些疲倦地答。
没啥?
真没啥。
是她给了你啥你没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