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鹏振余风激万世: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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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漫漫人生

1.三年不归空断肠

夜里的寂静总让人心旷神怡,可是时间多了,就会体会到静的可怕的凄冷。晚风温柔地吹着,却吹乱了惆怅,而非发丝。不留任何痕迹,却在脸上留下深深年轮。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被斥去朝这件事,对于李白的打击实在过重。即使那道箓上的咒符也不能将其压制得住。

每日整坛的烈酒不知饮了多少,成罐的丹药,实为饮鸩止渴。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任谁都忍受不了。终于拖垮了自己的身体,大病一场。这一病,便是半年之久。直到天宝五年的秋后,这病才算是好的利落些。

李白还是想出游,家人极度地反对,怕他再次拖垮自己的身子。可是李白是李白,又怎会恋得那些。

李白最恋的,其实是名山胜景。那种环境带来的感觉能涤净自己内心的愁绪。很久以前,贺知章就给他介绍过越中的山水。想起贺知章讲到过的天台山和天姥山,也想起谢灵运写的诗句:“暝投剡中宿,明登天姥岑。高高入云霓,还期那可寻?”更加向往。

一日在梦中,李白梦见自己飞过了镜湖,飞过了天姥山,月光下的景观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非常朦胧,非常美丽。重峦叠嶂,峰峦高耸入云,誓与天际比高,连成一片的天地没有尽头,好像整个空间见不到了其他,正在寻上山的路,准备拾阶而上,却被身后的异光吸引,转头看去,就见到了海上日出的奇观,侧耳,便听到了天鸡报晓的鸣叫。

幽岩绝壑,奇花异草,却都不是人间所有的。正在着心神凝旷之时,天色渐暗。因为大雾迷蒙,却也不知是到了日落时分还是倾盆大雨将至。

本想找处地方歇会,却忽听得野兽的叫喊声,好像是龙的吟啸,又像是熊的张狂呐喊。真的山欲振,雨欲下,倾盆大雨及至。

天崩地陷,正震惊,却也要找处躲避。误打误撞找到了一处在崩馅之处的一座洞府,却深不见底。那半空中好像是蓬莱仙道,日月同辉的场景在那处却显得那样平常。

忽地见一群仙人,纷纷穿着霓虹衣裳,坐在鸾凤彩车上,苍龙在前引路,白虎在旁作卫。密密麻麻、熙熙攘攘,来不及闪躲,被挤下云彩,却从梦中猛然惊醒。

这个梦境像极了李白刚刚进入长安的景象。那拔起之于天姥山,不就是帝京之于长安?那一夜的飞度,扶摇直上,不就是当年奉诏入京?那山中莫测的云雨,不就是君心难测?那山中的仙人,又何尝不是长安中的达官贵胄?那神仙洞府,又怎会不是皇宫内院?那一跤跌下云端,不就是赐金还山。

原来三年的待诏翰林生活,就是黄粱梦一场啊!既然是黄粱一梦,而自己又何必这样介怀,原本荣华就是东逝之水,过眼云烟,自己又何苦留恋于它?自己何苦去低眉顺眼,点头哈腰的侍奉权贵?不如做一介布衣自在快活。

别了,心中的长安城。于是,李白便写出了《梦游天姥吟留别》: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慄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李白在南下越中的前夕,东鲁的友人们都在给李白的饯行宴席上请李白赋诗留念,李白便将这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留了下来。并且将这题目的下面,加上了“留别”二字。

李白如此地渴望离开,出游去忘记自己那些太过悲惨的过往。可是,走得越远,却愈加觉得伤情,因为这些地方,都是他的回忆。

天寒地冻之际,他踏上了跋涉千里之途。到了睢阳,这时的梁园清冷,雪厚三尺。在这里,他遇见了故人岑勋。不免想起了十年前在元丹丘的颍阳山居相聚的那次,“天生我材必有用”。却不想,再见只是确实这等凄惨光景。于是在《鸣皋歌送岑征君》,李白写出了肚子里的一通牢骚。

到了扬州,已经是初春时节。故地重游,并不像以往那样的怀念,而是徒增了伤感:“曩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那时候的唐王在李白心目中是何等高大的形象,而自己的人生道路在他看来又是怎样的宽广平坦。谁知现实却物是人非。虽然正值阳春三月,圣地故游,却不免有那一丝的伤感。举目,这山河却有异,不是当年光景。

在《留别广陵诸公》中,李白写到了这十年的经历。在二次入长安之时,不禁又是感慨重重。到了金陵,在这里度过了春天,金陵也是他三十年前游历过的旧地,当时写的诗篇是何等的欢快:“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可现在却早已失了欢快的心情,又怎能再有欢快的诗篇。

三十年来,登山临水,写景写情,总是感慨国家兴亡之状,时兴黍离之悲。这样的寄隐忧于比兴,却不知写到尾句,情不自禁:“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高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山外,一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这便是《登金陵凤凰台》。

到了丹阳时正是炎炎夏日,看见河边的纤夫正在炎炎烈日下赤身裸体的拖着载满巨石的水上船在堆满鹅卵石的叹上匍匐前进,沿途唱着《丁都护歌》。烈日炎炎却将他们的嗓子都晒的干渴,音调也平添更多的悲哀。李白看在眼中,心中酸楚难耐却留不下眼泪,于是,一阕《丁都护歌》便代替他表明了心声:云阳上征去,两岸饶商贾。吴牛喘月时,拖船一何苦。水浊不可饮,壶浆半成土。一唱都护歌,心摧泪如雨。万人凿磐石,无由达江浒。君看石芒砀,掩泪悲千古。他还记得三峡初游之时,他也曾见过纤夫拉纤,但是那时候却没有现在这般听着伤感。纤夫们的“心摧泪如雨”,引得自己也“掩泪悲千古”了。

到了吴郡,重游了吴王夫差的姑苏台,《苏台览古》便流传于世。来到越王勾践的故宫,《越中览古》也得以见得世人。这些诗篇都不知不觉地从年轻时的张狂,变为现在的萧索、荒凉。

到了会稽郡,才知晓贺知章早在前年就驾鹤仙游。对着贺知章故居前的荷塘,想起在长安的那三年,贺知章待他犹如家人一般的亲切和温暖,那三年的酸甜苦辣齐齐地涌上心头,于是,李白又留下了《对酒忆贺监二首》。

李白来到天台山,这座山是李白最理想的忘忧之山。这座古人都纷纷形容成蓬莱的仙山,又是否能让李白心中的忧伤减轻些。山足下的国清寺,周围慢慢地万松径,在树林里看不见天日,这足够让李白吃惊一阵。更别说那石桥横挂两边的飞川瀑布,声响之巨大足以吞掉尘世间的污秽。传说中可以洗净一些烦忧的灵溪,却好像真的感到为灵魂洗了个澡。这样高耸入云的俊山,踏上去,难保不会飞升成仙,这里不是仙界,又会是哪里呢?

远远地眺望东海,只见波涛翻滚,像是互不服气的仙童在厮打,后又归于平静,祥云袅袅,恍惚间,就似蓬莱仙岛。早起观日出,朝霞明灭,绝壁上生出别样彩光。就在这绝壁之上,李白却感觉到了远离人寰的悲伤与哀愁。忽地想起始皇、汉帝派人入海求仙的事情。那样劳民伤财,耗时数十年之久,而真正的仙境又在何方呢,骊山下的始皇和咸阳原上的武帝陵不都让人盗了去?如有灵魂且不灭,那为什么连自己的墓穴都保护不住呢?

现在的政治又是重复着以往,穷兵黩武、滥施征伐。一边做着伤天害理之事,一边又想着成仙成佛,这是多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借古讽今,于是《登高丘而望远海》就应情而生。李白一心想借着远游忘记长安,忘记人世间的种种。然而走到天涯海角,才发现始终忘不掉。

该记得的,是深植灵魂的,没什么能将灵魂磨灭,就算那是孟婆汤。

2.风潇潇兮易水寒

清浅的流年,带着一丝暖意,慢慢地走过悲凉的季节。就像平淡季节中的花儿在指间绽放,向着阳光。却体会不到岁月的静美,只有惊诧和惶恐。那年天宝七年的春天,李白从越中返回金陵。

归来应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却不想又从友人王十二那里听到种种不幸之事:崔成辅被贬谪到洞庭的湘阴去了;王昌龄贬到夜郎西的龙标去了;还有就是,李邕被刑讯致死。

这两三年,朝廷屡次大兴狱冤案,株连之人不计其数。首先就是韦坚的冤案。天宝三年,崔成甫曾在上司陜郡太守兼水陆转运使韦坚,那时候因新潭开渠有功,便升了三品刑部尚书。而作为下属的成甫因唱《得宝歌》而有功,由九品县尉升任八品监察御史。

不到两年,韦坚就被李林甫以私交外官,欲谋私利太子的莫须有罪名贬出长安城。韦坚从外地赶回来,被李林甫派出去的爪牙罗希奭和吉温逼得致死。就连李适之听说罗、吉这两个祸害将至,怕受不住他们的严刑拷打,索性服毒自了尽。而崔成甫,幸得是位小人物,不会对李林甫之辈造成什么影响,便逃过了一劫,仅是被贬谪到了湘阴。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接着,就是李邕的冤案。李邕是名满天下之人,李林甫可能认为这件事情迟早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便三番五次的想加害于他。加上李邕这人本就豪奢,日以宴饮驰猎为事,不拘泥于细节,更是给李林甫钻了空子。

李林甫在暗中派人在恰逢其会之时,也是天宝五年的隆冬之日,令左骁卫兵曹参军柳有获罪入狱,而自然的李邕也就受了牵连。而事实是罗希奭、吉温两人威逼利诱柳有,让他诬告李邕曾对他说过朝政的得失和皇帝的凶吉。罗、吉二人又被李林甫派去到北海郡调查此事,李邕当然是不服,可是哪里架得住这两人的各种刑法,生生的在刑堂上被打死。连累了曾任刑部尚书的淄州太守裴敦复,却也是被活活打死在刑堂之上。

接着就是王忠嗣的冤案。王忠嗣在朝堂上曾直言上谏,攻取吐蕃石堡城这件事情的利弊。所以很顺理成章地获得了“阻挠军功”的罪名。李林甫早对王忠嗣妒火中烧,更是落井下石,教唆他人诬告王忠嗣有意奉太子为帝皇。王忠嗣被玄宗送狱中受刑,几次酷刑后,被贬到汉阳做太守,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冤案让李白无法开口讲话,目瞪口呆竟也无法再悲恸。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奸臣,这样的现实,又能说些什么呢?

王十二走后,李白在家中呆了三日,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韦坚不是在皇上面前很受宠吗?哦,也对,他怎么会是李林甫那个奸臣的对手。李邕不幸言中了自己的命运,自己死在了李林甫的手中。只是可怜他七十岁的高龄,却死在了刑庭之上!一带干将莫邪居然折于佞臣手中!王忠嗣这样既忠诚又有才干的将帅,居然死在了朝廷,而不是沙场,何其悲哀。

而这大唐江山,痛失这许多良臣名将,又何其悲哀!

或许王昌龄被贬谪,恐怕也不是偶然,不是受到李邕案子的牵连,就是受到王忠嗣案子的连累。理由是什么?“不矜细行”?无非是酗酒、狎妓之类,又怎能算得上被贬谪的理由?都是借口,为自己谋福利,为大唐江山断根基。李白越想越是义愤填膺,满满的愤怒激得自己即将炸开,可是苦无发泄之法,便以写诗来寄托情绪。

《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中写道:“杨花尽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他的一颗愁心,也只能随着风寄送给王昌龄了。眺窗外,夕阳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天空。李林甫这些人仍旧不断的制造着冤案,他与那杨贵妃的从兄杨国忠有掖庭之亲,所以不时地由此借口出入朝廷,由此深得玄宗信任。因此,他与杨国忠就结成了内援。玄宗更是封了杨国忠为御史中丞,掌管着监察大权。

李林甫手下罗希奭,吉温两人为首的鹰爪更是“得力”的助手,帮助他们除去了很多忠良与无辜。在玄宗面前,他们肆意的弹劾忠良,凡是他们看不顺眼的,凡是他们妒忌的,全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皆被诬告下狱,滥施酷刑。导致长安城中家破人亡之家庭上达数百户。而罗希奭和吉温更是被人称为 “罗钳吉网”。在这些忠良的尸体上践踏过,李林甫的结局可想而知。可是做得正在兴头上,又哪会考虑到死后下地狱之事。就在接二连三的冤狱事件发生后,李林甫率领群臣频频给皇帝上尊号,树丰碑。文武百官哪敢不从,牵四挂五的株连,令群臣噤若寒蝉。

天宝八年,玄宗用哥舒翰为河西陇右节度使代王忠嗣,大军攻下石堡。可幸的是,石堡攻下来了,不幸的是,牺牲了数以万计的士卒。就在数万士卒的无辜性命和血泊泪河中,举国震怒,却都敢怒不敢言。如此,还真被王忠嗣说中了。

这时候,李白又身在何处呢,有人说几日前见他带着歌妓去游山玩水了,也有人说前日见他与朋友在酒楼引吭高歌,还有人说他与一位市井游侠在钟山下胡鹰逐兔。

总会有人见到李白雇小船秦淮河上戏耍,在五十里外的天门山上与朋友饮酒猜拳。从天门山上下来快到金陵城下时,他又犯浑胡乱在脖子上围了乌纱巾,故意反穿宫锦袍,斜倚在船舷上,仰天大笑。惊动了岸边的路人,纷纷向这边驻足观看。其中一位相识之人吴姬认出他来,便招手示意:“这不是李郎官吗,奈何成了这般模样,快快上岸罢!”李白也兴奋地向她挥手:“呦,真是着实想见你,你就来了!”连忙叫船家调转船头,上岸接了吴姬一同再次游回江心。

后来又有人说,李白又皈依佛门,跟着一位天竺高僧,登庐山东林寺打坐参禅去了。就在这对于李白的传言纷飞之际,一批诗歌流传江东诸地。

一首便是《夷则格上白鸠拂舞辞》:“铿鸣钟,考朗鼓。歌白鸠,引拂舞。白鸠之白谁与邻,霜衣雪衿诚可珍,含哺七子能平均。食不噎,性安驯。首农政,鸣阳春。天子刻玉杖,镂形赐耆人。白鹭之白非纯真,外洁其色心匪仁。阙五德,无司晨,胡为啄我葭下之紫鳞。鹰鹯雕鹗,贪而好杀,凤凰虽大圣,不愿以为臣。”

人们一看就明白,诗中“霜衣雪衿诚可珍”的“白鸠”指的是开元前的贤相姚崇、宋璟、韩休、张九龄等人,而那“外洁其色心匪仁”的“白鹭”便是佞臣李林甫之人。“贪而好杀”“鹰鹯雕鹗”皆指屡次大兴牢狱之灾,诛忠良的酷吏。诗中的“凤凰”即是皇帝。

百鸟之王,凤凰,与那吃人不吐心肝的猛禽为伍,那也算不得令人崇敬的凤凰了。

天宝元年,听说石堡城下的石头都被人的血染红了。不知多少人们的家庭会因这次战争而破灭。古代的圣君都是不得已才用战争去解决问题的,而如今的穷兵黩武,又是至几万的士卒性命于何处?

一首《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 ……君不能狸膏金距学斗鸡,坐令鼻息吹虹霓。君不能学哥舒,横行青海夜带刀,西屠石堡取 紫袍。吟诗作赋北窗里,万言不值一杯水。……” 人们读完诗篇,更是感到愤愤难平。

百姓的智慧可能不能读得懂高深莫测的诗语和喻典,可是这些诗能让苍生记得起深入骨髓的疼痛。痛失家人的疼痛,那些毫无怜悯之心的佞臣又怎会理解明白过。

李林甫的鹰爪又赶到了洛阳,接着又返回长安,终于没了结果。随后就是接连两年的关中大旱,原定的封禅大典也因此慢慢地耽搁下来,一直没有合适的时间去关注与此事。有人说这是昏君奸臣惹怒了天意,老天要给些惩戒。可是,惩戒的到底是谁呢?大旱导致的饿殍遍地,又是如何惩戒得了李林甫这帮佞臣本人呢?

他们的暴政倒是慢慢地收敛不少。李白和杜甫这些还没有遭到抱负的人,也就幸免于难。

不经意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岁月。有时候可能会使有惊无险,但是当风雨欲来只是还是会不经意间紧张寒意。就像岁月带走了韶华,那些阑珊的冷清,也渐渐占据了孤凉的心境。

3.草裹乌纱巾

无论是对喜爱的季节有怎样地挽留和喜爱,它终究要过去,也终究会重新来过。李白喜欢在深山隐居,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那些学会随遇而安,在清浅的时光中学会淡笑嫣然,才会让我们更加愿意去体会。

天宝十年秋,李白叫上了元丹丘在南阳附近的石门山中游玩。元丹丘也在山中新造了一处屋子。比那原来的颍阳旧居,这新居处于重峦叠嶂之地,可观沟壑之美,远离尘世,更是人迹罕至的一处风水宝地。

李白见了后羡慕不已。每日,元丹丘都陪着李白信步走向山林之中,寂静的山林里总会听见猿猴在啼叫。幽寂的山谷中还积着千年的雪,走着走着就容易找到一处休息观赏之处。譬如瀑布、譬如小溪。太阳渐渐西下,两人就踏着血红色的光亮,慢慢走回山居。

李白希望全家人都搬到这里来,元丹丘说李白对于什么都是热情大,而坚持的少。像隐世,像学道,像成仙。就像隐居此处,不知道李白夫人是否愿意同他一起。

李白新娶了位妻子,而这位宗氏夫人也真真是与众不同的。虽然是相门之女,但是却从小就喜欢道学,秉性孤高,心思淡泊。或许看中了李白闲云野鹤的生活,也或许看中了他文采出众,总之就是嫁给了他。

她的祖父楚客在武后期,也曾经显赫一时,但也是大起大落了三次,最后还因为参加了韦后之乱,被问斩了,经过那此次大变故后,宗家就再也没有参与过朝政,从此一蹶不振。

或许宗家女子喜欢道教也是因为这次变故,而如今宗家在梁园附近还有些破旧楼屋,因为凄凉歌馆,所以他早就不想在那里住下去了,早就想找到一处静谧之地隐着。但是却遭到兄弟宗璟的苦苦相留,否则她早就出家去了。

与李白喜结连理之后,她早就想找到一处幽静之地,然后夫妻双双隐居,这次李白来石门山中,还是奉了她的命令。元丹丘虽然想着这些,但也不得不说,李白究竟是打算隐居多少次,说都说不清。却总是静不下心。

知李白者定是元丹丘啊!那些年虽然受高天师道箓,原本应该遁入方外,不闻窗外事,却也是始终心里放不下,虽然在外跑了几年,也始终没能忘记朝政。可能是这几年的冤案四起,令李白彻底寒了心,所以真想找个地方隐居。

元丹丘叹了口气说,要不你且看这里哪处好,便选了去造屋子吧。这里山下原是春秋时期的隐者长沮、桀溺耦耕之地。你我之人正好承了他们的高风亮节。于是李白就留了下来。准备选处风景好的地段,造间房子。可是还没有安住上半月,他就开始心浮气躁。原因是友人何昌浩的一封信。那封信是他不久前在梁园捡到的,之前没有在意,现在却猛地想起来了。

何昌浩实为落第的秀才,之前都是潦倒不堪,也受过李白多次的接济。可谁想此人去年到了幽州节度使幕府之中,竟当上了参赞军机的判官。那封信中的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得意之意,用主人的身份语气邀请李白去往幽州。信中最后还写道:“……足下才兼文武,强弟十倍。倘来塞垣,何愁英雄无用武之地!即使无意入幕,何妨来此一游?题诗碣石之馆,纵酒燕王之台,亦人生快事也!……”李白对信中的话还记得清楚,李白一身剑术,虽不是最上乘,但是对付些寻常之辈,也是绰绰有余。

想起过弃笔从戎,李白心中多了份干劲。想着即使马革裹尸,也比老死在深山里多几分英雄气概,即使不会名扬千古,自己又怎会一点功业都建不成。

宗氏的品貌端正,才情出众,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却要嫁我这年逾半百之人。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男子托付终生,而自己也始终在这深山中隐居真是有些辜负于她。于是,李白决定,要拂剑而起。重拾自己当年仗剑去国的理想。元丹丘说得不错,李白什么事情做得都不会很长远。只有报国梦却一直盘桓在心中,一直没有泯灭过。话说回来,李白这次要去的幽州是安禄山管辖之地,而这安禄山为人如何,他却从不知道。只听说这人为人骄横,性情跋扈,还与杨贵妃……

但是看他的仕途,从一开始的平卢节度使,到不久后兼做的幽州节度使,再到后来的河东节度使,最后还封了东平王。而那时候唐朝的异性封王,他还真是破天荒第一个。

想必皇帝对他的才能一定非常肯定,而那些其他之事就先不管了,无伤大雅,只要自己得到了重用,也就没有什么好在乎的。李白的这个想法,真是害他害的好苦。既已决定,李白便速速给何昌浩回了信,并且还赋诗一首《赠何七判官昌浩》:有时忽惆怅,匡坐至夜分。平明空啸咤,思欲解世纷。心随长风去,吹散万里云。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老死阡陌间,何因扬清芬?夫子今管乐,英才冠三军。终与同出处,岂将沮溺群?

当李白欢喜地回到隐居之处告知妻子这个决定时,却遭到了妻子非常坚决的否定。她根本不想李白从政,更不愿意自己的夫君去幽州冒这个险。在宗氏看来,从政无异于暴虎冯河,而幽州更加是龙潭虎穴。她也坚决地认为,安禄山那样张扬跋扈的性格,日后必定会不安分。李白却认为宗氏一定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就一直劝她不要担心。

谁知宗氏却一再表明自己的观点,他只是想和李白共糟糠,而不想夫婿封侯建功,甚至还极而言之,你这次去,一定凶多吉少,从此你我夫妻阴阳相隔,留下我一人又如何是好啊!

李白实在不忍心与这样激动地宗氏再三争辩,也就作罢了。但是却没过几日,李白建功立业的念想就又燃起了小火苗。宗氏说那幽州是龙穴虎潭,去了便一定回不来。

李白却不以为然,那便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行就是探些虚实,然后向朝廷上书谏言,如此便可以戢祸乱于未萌,这岂不是为苍生社稷造福吗,怎能敌不过那些功勋。

李白就是这样具有探索精神的人,既然你说幽州是龙潭虎穴,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但是在与宗氏道别之时,还是不由得有些伤感,洒下了热泪。

从此往后,幽州之行开始了。经过开封之时,遇见了故友于十一和裴十三。而在饯别的宴席上,李白不知不觉地拔剑起舞,慷慨饮歌,并且留下一篇诗文:“……劝尔一杯酒,拂尔裘上霜。尔为我楚舞,吾为尔楚歌。且探虎穴向沙漠,鸣鞭走马凌黄河。耻作易水别,临歧泪滂沱。”

当念到“耻作易水别,临歧泪滂沱”时,两行清泪划过脸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垓下之战前夕的项羽,也好像即将带着刺秦任务的荆轲。带着不安的心情面对这未知的命数。

命数是件奇怪的事情,不知晓的时候觉得真的是太过心慌,而当你知晓自己既定的命运时,却也是无尽的不情愿和恐慌。所以,就算是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黄河渡头,浊流滔滔,风高浪急。宗氏的苦苦相劝又再一次的回响在李白的耳中,想起乐府诗集中的《箜篌引》:“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将奈公何!”就像是真的见到了那个在《箜篌引》中的披头散发的狂徒,朝着波涛汹涌的黄河跑来。他的妻子在后面一直追着,一直呐喊着,却还是未能将他叫住,他还是跳下了黄河。随着吞骨蚀魂的骇浪共同消逝了灵魂。

宗氏却也将万般的千言万语幻化作了一句凄惨的:公无渡河!李白没有想过回到家中,回到妻子的身边。可是,既然已经登上了船,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自己决定的事情,还是认真地办好才是。就这样心中带着些许忐忑,一路上走走停停,直到次年十月份,李白在慢吞吞地到了幽州节度使幕府的所在地蓟县。

何昌浩热情地迎接了李白,但是却带着遗憾说:“老兄这下来的真是不巧,王爷现在身在朝廷,还没有归来,而他身边的高手高尚、严庄也一同随他去了京城。如果要是等,可能只有等到明天开了春才可以。”而李白心中所想,确是正好,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见到安禄山。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去接受自己以后的命运。这段时间用来观赏一下大漠风景,也是非常好的。李白在何昌浩的安排在,从南边的范阳到北方的蓟门,从东方的渔阳至西边的易水,统统转了个遍。

李白就在这样的景象中,体会到了“大漠孤烟直”的孤壮。

就像是喜欢在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守着淡然的时光一般,空旷而壮美巅峰景色,也深深地植入李白的内心,一直怀揣着美好行走在岁月中,收集这一路上走过的点点韶光,心却在日复一日中渐渐默然。

4.白首长相思

人生总会有许多起起落落需要经历,当人们需要用安静去回味的时候,总会有些伤痛需要独自去体会,总需要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路,需要自己去走,总需要有些挫折,需要去面对。

幽州的十月份,已经是赛草前衰,白杨早落巅峰季节,这样本应芳草萋萋的氛围中,却有着不相符合的热闹非凡景象。

烽火近几年来连连四起,羽书也一封接一封的送到朝廷。战车都在城门外排列着整齐的队形,战马踏起的迷沙弥漫了整座城市的空气。猎猎作响的旌旗卷集着凄紧的风沙,呜呜作响,像是呜咽,像是兴奋。慢慢的迎接迟到的朝阳,颇有“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的壮观。

兵器数不胜数,将士们在夜以继日的操练。李白热忱地认为,他们的操练是在为保家卫国,保护华夏的子孙不受外来民族的侵略。李白兴奋地写出了《出自蓟北门行》,对疆边的战士们进行了一番歌颂。

在各处游览之余,李白也与将士们一同操练,与年轻的士卒一同打猎,大家看他骑着骏马时的英姿飒爽,周旋进退,越沟壑,登丘陵,无一不驰骋自若。

李白射箭也是一把好手,只见他弓开满月,剑去流行,连发两剑竟连中两鹰,无人不服,连连赞叹他是李广后代。李白自此便与那年轻人一处,日日操练,纵谈兵法,倒也是乐在其中。李白这些日子过得着实舒坦,真是认为自己即将“沙漠收奇勋”。一日,故人之子拜访,却将这白日梦击个粉碎。

故人礼部员外郎崔国辅的儿子崔度来访,李白仍旧记得,当年是在天宝初年见到他,年方弱冠,天资聪颖,授以古乐府之学和剑术,往往得心应手。

因此在叔侄的关系上,这两人更多了层师徒关系。相见于塞上,却觉得分外的亲热。

李白询问他怎得到了此处,崔度就慢慢道来。原来,他科举屡试不第,于是便弃文从武。到这也已经三年多了,现在正是平卢节度使幕府中任判官。

李白感叹,他变得有出息了。可崔度听后却没有被长辈夸奖的羞涩或欣喜,面上的表情,更多的却是警惕。不久,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坚定的对李白说:“老叔有所不知,小侄有心腹之言相告。但事关重大,这里又不是说得是非之处,咱叔侄俩就找处僻静之地好好讲讲罢。”

于是两人以游览古迹为名,骑着马出了蓟县城门,然后驰骋着到了燕昭王当年拜乐毅为大将的黄金台遗址上。这处遗迹席地幕天,四顾无人,崔度见没了人际,便说了这三年的所见所闻给李白,事无巨细,从头听到尾,李白竟听了一身的冷汗。原来,这战功赫赫的安禄山是以轻启边衅,假报军功而起家的。他是个多使用阴谋诡计的卑鄙小人。曾经,他将奚和契丹的酋长请来用酒将他灌醉后,再用绳子绑了送去了朝廷充当战俘去邀功。而那位身兼幽州、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已经掌握了全国一半的兵权,还在边事掩饰的状况下继续招兵买马,扩充自己原有的武力。

也就是说,在这里日夜操练的士兵们,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用来对付自己国家的,那些操练假象的背后也包藏着巨大的祸心。

李白很奇怪地看着崔度,心中却渐渐有了明确的答案。这些日子,他见裁缝铺子中都在赶制各色的袍带,崔度说,要不是想大批的封赏官员的话,又怎会用得上这些东西。说开了,李白也就知道了之前被自己掩埋的疑问,是啊,要不是想另立朝廷,节度使幕府又怎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来封赐绯衣银带、紫衣玉带呢?

想到这,两人四目相对,有些道不明的情绪在两人眼中闪烁。李白思索了一阵,见崔度愁眉深锁,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说道:“要不咱们去告发他罢!”而崔度的表现却比他沉稳得多,幽幽地说道:他正是深得宠信之时,又有那个去告发他呢?又怎么会告得了他呢?

最后,李白实在是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黄金台遗址上痛苦了一场,大喊道,皇上啊,你最宠信的人,竟是一个十足的窃国大盗。你将这偌大的北海白白的送给了这条饥饿的鲨鱼,确由得他在这里兴风作浪,危害社稷苍生,眼看大祸临头,待你见到即将发生的场景,你又作何感想呢?崔度见他如此激动,自己也渐渐地被情绪带动,于是两人便抱头痛哭。后来,崔度以省亲之名走了,二七日还带走了李白给妻子宗氏的一封密信。而崔度走后,李白便日日忐忑,后悔当日没有听宗氏的劝说,而是一味的执意要来这幽州,认为自己必将在此有番作为,却不想还是以梦想断送而画上了句号。

李白仿佛又见到了那条可以吞噬一些生灵的黄河水,却见它渐渐倒流,滔天的洪水中,他见到安禄山变化成一条齿若雪山的长鲸,在慢慢地啃食着万物生灵的灵魂。也好像自己果然成为了《箜篌引》中的那位白发狂徒,即将有灭顶之灾。

就在这样忧心忡忡,思绪纷乱之际,李白执笔写下了《公无渡河》: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波滔天,尧咨嗟。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堙洪水,九州始蚕麻。其害乃去,茫然风沙。披发之叟狂而痴,清晨径流欲奚为?旁人不惜妻止之,公无渡河苦渡之。虎可搏,河难凭,公果溺死流海湄。有长鲸白齿若雪山,公乎公乎挂骨于其间。箜篌所悲竟不还!而后便接到宗氏病重的家书,于是李白便以这为理由,辞别了何昌浩,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河南。

在河南道道睢阳城外宗家庄,这里与梁园相邻,自从李白和宗氏喜结连理后,就将此处设为家,赋予这里一个家的概念,所以这里不同于隐居之所,而苦等丈夫的妻子,也是在这里等待丈夫的归来。

满面愁容的宗氏坐在室中,浅浅的弹奏着一具破旧的箜篌,低声吟唱着一句简单的歌词: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这时候,侍女在院子中兴奋地喊道,姑爷回来了。宗氏急忙站起来,李白却已经推门而入,连装束都没有改变,他走到宗氏面前,两人双手紧握,却都明白互相的心思。李白满面悲戚:你料得不错,安禄山要反了。宗氏见李白这样困顿,也不愿他再多想,倒了杯热水给他饮用,叫他好好休息。而后,当然是劝李白与自己再次回到隐居之处修道求仙。李白却始终放不下,想着若要隐居,怎的也要将这件事情解决,否则又怎会安心?

宗氏不解,却又不安起来,以他对李白的了解,他听到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果然,李白想要上京揭发安禄山的野心,告他谋反。虽然遭到了宗氏的极力反对和阻挠,但是李白又怎会是那样轻易就放下一腔热血。只能在心中慢慢祈祷,李白这次不要出什么大乱子,可以平安归来,可以与她在隐居之处过的安然晚年。三日后,宗氏又开始每日坐在室内,信手弹奏着那具箜篌,浅吟小调。

天宝十二年的早春二月,长安城的柳树已经吐出新芽,将这座城市装点得生机勃勃,可是又有谁会想到,这样繁华而又充满生机的城市,将来会面对怎样的浩劫。这太过太平的景象,又会不会毁于安禄山之手。重回故地,却无心重游,径直走到杜甫所在住所。来到长安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这位前几年与他有着相同志好的好友,定会助他一臂之力。

如今再来,已经是阔别了十年。十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可以坚固一份怎么也断不了的友谊。两人见面的场景着实好笑,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可两人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李白便对杜甫讲了安禄山的野心。杜甫听后,果真非常的愤慨与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拿出去年十月份自己写的《登慈恩寺塔》一诗:“高标跨苍穹,烈风无时休。 自非旷士怀,登兹翻百忧。……”

当李白读到“秦山忽破碎,泾渭不可求。 俯视但一气,焉能辨皇州?”时,变拍案而起,对,自己此行就是来保秦山、安皇州来的。两人相谈至深夜,却也不觉得深夜困倦。

其实也是一个主要的问题困扰这两个人,那就是,就算奏疏写得再好、再证据确凿,却没有代为引荐的人,事情又怎么会成呢?但是这个人又找谁才好呢?

满朝文武却找不出一人?那信任的宰相杨国忠倒是很有权有势,但是却与那李林甫之辈一般,是又一位结党营私的奸佞之人。

想来想去倒是找到个合适的,就是去年冬入朝的哥舒翰。此人虽然为幡兵,但是却能读《左氏春秋》,而且为人也比较讲义气,重承诺,曾经在王忠嗣部下多年。骁勇善战,屡建奇功。后被升为了陇右节度使,兼河源军使。

多年前,王忠嗣以“阻挠军功”的罪名获罪,哥舒翰便被招进了朝廷,攻打石堡,但确实是非得已而为之。当李林甫将王忠嗣陷害成死罪之时,哥舒翰力保忠嗣,不禁声泪俱下,玄宗见了心不忍,就将忠嗣免了极刑。所以在朝野中就有了忠义之评。

去年冬入朝后,他以陇右、河西等镇节度使,加开府仪同三司,后来又挂了御史大夫的头衔。李杜二人认为,如果得此人相助,此时便成功有望,于是,两人商定后,分头行事,李白去起草奏疏,杜甫便去打听哥舒翰是否在朝中。

匆忙的岁月有着静谧的光阴,从指间悄悄地溜走。事情的成败是通过人去努力的,但是却要看着是什么样的事情,李白和杜甫所作所为无疑是正确的,可是,哪些人会理会,会去挽救这破败不堪的政治。

生命的厚度增加了,就连流年也得到了隽永,生命愈加沉酿,却总有些时光,你来不及去光顾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