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文墨生香泪成诗:卓文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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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功名再起(1)

1.才华显终获肯定

相如不想长期寄人篱下,几日之后,便把酒馆交给岳父打理,意欲带着文君回成都。文君本来不打算走的,可是一看父亲天天和相如说出去做官的事,也就不愿意在家待着了,她是不想相如踏进官场的。

可是终其一生,他都是个胸藏天下、积极入世的人,早就有了扶济苍生了愿望,有了不会轻易地放弃曾经的梦想和追求,即便是收到了现实的很大的冲击,他也不会放弃,他有满腹的才学和洞察世事的目光,有着展翅遨游的渴望。

若是早一些遇见他多好,山中抚琴,对月清歌,他的才华永不枯竭。几日之后,相如和文君辞别了岳父。卓王孙又拿出了百万嫁妆,浩浩荡荡地送他们出城去了。

携一身素雪,舞一曲霓裳,择一城终老,寻一人白头。已经是第三次去成都了,透过车窗,文君望着沿途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不免感慨一番,第一次来成都是嫁给李家大公子,那一日也是这般浩浩荡荡,但毫无喜悦之感,第二次是夜半私奔,虽身无长物,却也是满满的幸福,这次是第三次,是和心爱的他一起回去,爹爹已经接纳了她们,她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心里甜甜的,一路上心花怒放。成都,这个令人欣喜又令人悲伤的地方,她又回来了!

回到成都后,相如便在城外买了一处豪宅,还特意请人在幽静尽头建了一处琴堂,取名字为相知琴堂,相如何文君每每兴之所至,相携至此,琴瑟和鸣,歌声袅袅,直穿云端。

自此以后,抚琴,吟诗,舞袖,泼墨,挥剑,醉酒。这对小夫妻又过上了整天饮酒作赋,鼓琴弹筝的悠闲生活。那倾城的相遇,像从古典的墨香,沧桑的画卷中翩然走出,仿佛回到了前生,他为才子,她为佳人。

天作以偶,月含以情。杨柳岸,晓风不解残月。他孤身丽影,手捧一把瑶琴,安然轻坐,宛若幽兰,婉约如丝,柔情似水?她紫衣如澜,安静如莲,静坐在月光下,沐着清风?月光倾城以南,漾起她缠结的青丝?一地荧光,碎了她的倩影?

纤云暗渡,飞星传恨,银河月晓深沉,他在月下窥她,美目微阖,搭起琴弦,长弦短弦在如葱玉的指尖,相互挑弄,相互交融。似是鸳鸯谱的伤心恨断,又像是化蝶飞的缠绵悱恻。

那一刻,他为她的琴音所触动,为她生起一丝莫名的情愫。为何,如斯女子,如斯哀伤。他向她走近,瞥见她惊鸿的面影,波澜跌宕,静静地聆听,她低眉信手弹出的天音。虽是泣诉,却也温婉得动人心。月华沐浴,仿佛时光在此冻结,他与她化为两只孤单的云燕,在墨色沉淀之时,绕星云而舞,贴崖壁而飞。

今世,为她思念红尘。今世,为她相守天涯,月色正黄昏,美人已倾城。定是前世的缘太深,才会在今生和你邂逅,紫陌红尘,缘定三生,天上人间无限思量。念一朝情伤,千年相思如约。一抹苍凉的剪影,一卷风月的柔情,一川烟雨的眷恋,穿过苍茫天涯,渡过绵延海角,化为阡陌上的红尘深锁。雾影散尽,一曲而终。

他抬眸将她对望,一眼柔情如烟,散入彼此的心间,像莲花一叶,在月色荷塘中顺然开遍,缕缕清香,袅袅不尽情怀。

晓寒轻渺,晨光微烁,风不休,酒不醉,这样悠闲了一些日子之后,相如又重拾书卷,固然不是君王,他也一样要追求功名利禄。

文君知道,他有他的理想和追求,一场风花雪月,本是他们前世的约定。看无数的离别在这俗世中来来往往,谁也说不好,下一刻,这一切会不会真实地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繁华谢尽,生命的最终都会走向另一个地方,一个不为人知的深邃。

这世界上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便是感情了,在功名利禄面前,爱情总是退而居其次,多少年来,无数男子为了争名逐利,不惜割恩断爱,多少女子被无辜连累、辜负、葬送一生。相如必不是这样的人,茫茫红尘中,只有她最懂他,只有他最懂她。他们的故事世间未有,他们的爱浩如繁星,多如烟雨。他们想要的都是一片寂静的桃源,情到深处,直叫他们沉醉。

2.深宫寂寞争邀宠

花儿吐艳,碧水传情,姹紫嫣红的季节里,处处芳菲浸染。长安城里一片繁华。

正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皇宫中某个角落里,有一处华丽的宫殿,离未央宫十分的遥远,到处帘幕低垂,寂静无声,只有那正殿里偶尔传来的几声低泣,提醒着人们这里还有人居住。

长公主的女儿前皇后陈阿娇独坐窗前,一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拭去眼角的泪花,回忆起了自己的曾经。

那一年,也是这般桃红柳绿,武帝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一日,武帝深情地对阿娇说,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要给她建一个金屋,他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最疼她!那一刻,阿娇陶醉了,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终于找到了一心为她的人,她好高兴!

可是,谁有料到好景不长,这样的话武帝又一次次对着别人说了一遍遍。阿娇嫉妒,吃醋,她哭,她闹,却也无济于事,反而害苦了自己。武帝一气之下把她禁足在这个院子里,她就像笼子里的小鸟一样,整天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蓝天,望着巍峨的未央宫的一角飞檐,只能是望着了,她再也没有了自由。

恍惚间,万丈红尘已经远去。独自回望,寂寞宫墙,明月依旧照西厢。那一夜,好风良月,她仿佛见到了他依然英俊潇洒的模样,白衣如雪,手里捧着她最爱的桃花。她还是那个时候的绿罗裙,迷失在他的身旁,如幻,如梦。他们那些一起走过的时光,已经成了一本耐读的忧伤,在回忆里慢慢拉长。

空山鸟语,云水禅心,吟咏几阙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行。依依古道旁,抚一曲相寄,弹奏最初的乐章,不诉相思,不言等待,借着明月的光影,独奏幽香,寻梦徜徉。踏雪而来,轻舞飘扬,奏响隔世的篇章。酒逢知己,琴遇知音,沉醉了我的萧郎。停留只在一瞬,足以慰藉半世彷徨。执子之手,共子世世风霜。

半城烟沙,随风而下,手中还有你的牵挂。酒醒琴断,悲余手中线。余音回荡,酒入愁肠。微风过处,泪洒衣裳。搁浅了谁的弦韵,寂寞了谁的诗行,葬送的,又是谁的悲伤。柳絮横飞,波心荡漾。悠悠过往,一生珍藏。梦回家乡,赏月依窗。人在千里,一梦黄粱。残音化尘,只如虚妄。心中音符将岁月拉长,再也奏不出曾经乐章。

曾经的金屋藏娇,曾经的死生契阔,曾经的美好早已经离她远去了,武帝到底是因为别的女人把她禁足在长门宫中,不闻不问,任其红颜凋零,任其独自哀叹。好在阿娇的母亲长公主还有几分薄面,武帝没有削减这个前皇后的吃穿用度,还是按照皇后的待遇养着她,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金银财富,名誉地位都是浮云,只有丈夫的爱才能令她们感到幸福。

长门宫中,陈阿娇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曾经的浮华都如过眼云烟般说散就散了,宫中的人何等的势力,没有帝王的宠爱,连下人都不如,若不是母亲时常过来探望,真想一死了之。都说帝王无真爱,我却偏偏不信,非要嫁入这深宫之中,到了才发现,帝王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各种美女都有,让人嫉妒不过来。真想不到帝王的爱如此的短暂,就那么几年就消失了。当年哪怕是嫁给一个市井小民,开开心心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到如今,一人花开,一人花落,这么多年从头到尾,无人问津,只剩得这一支素笔,一卷诗书,一壶清茶,一窗明月,一剪寒梅,一根断弦,一次寂寞的旅程,一盘禅寂的棋,一生难舍的痴恋,一种无悔的人生。

阿娇愁苦万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会悄悄跑到未央宫的门前,缓缓抬起手来,想再去轻轻叩响他的门,问问他还认不认识这个故人,每次都是放下了,然后流着泪离开。停留在你的门外,徘徊在尘世与尘外的边缘。真想抬起手轻轻地叩问,而他,是否还会静静地聆听?

她还是今世的她,俗胎凡骨。在这虚掩的门前,她耗尽了半世的光景。她在寻找什么?她又在等待什么?没有人回答她,因为从未有人真正聆听过她。

门里门外,咫尺已是天涯。月茫茫,歌冷冷。她本独自来,今又乘月归。在尘世与尘外的抉择中,她终于挣脱了红尘的束缚。门外,她记下了这悠悠淡泊的岁月,她已经丢了今生。

灯火如昼,门缝中望去,诗韵的他挥舞着笔墨,不知在为哪一个弱水写下一行行心醉的过往,时而嘴角漾起一抹笑意,时而眼边划过一缕哀伤。随着残烛的脚步,她轻轻落泪。回首遥望那永恒的星空,她看到了天的尽头,那个足以湮灭所有爱恨的尽头。

擦干眼泪,绕过他的门前,她成了你门前的匆匆过客,无意扰他清静,无心慰他忧伤,更不愿奢求他纳我半世流离。门里门外,已是陌路。千帆过尽,无岸无渡,只有一只小鸟独自飞过了昨天。

她折断了笔杆,再不录寺旁语。她剪去了青丝,再不言心上秋。斜阳落日,月挂天边,游走天下。林夕黄昏前后,独留黄娟伴着门外青灯。

折叠起思索的长卷,丢了来世的,必定可以寻回今生。今生,她的那一道道紧锁的重门,又将会是谁来轻扣?

阿娇泪眼朦胧,曾经说要许下一世流年,可回忆只剩下惊鸿一瞥,原来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惆怅。那一边,汉武帝正和卫子夫皇后正恩爱着一起观赏春景。这话传到了陈阿娇的耳朵里,又惹来一阵伤感,本来是她的东西,一下子被别人抢了去,心里怎么能平衡。长公主看在眼里,疼在这心里,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都怪自己太贪恋权位,明知帝王无爱,却还是把女儿推向了火坑。她早该料到宫中的女人的下场,就算是皇后也会有色衰而爱驰的一天。

宫中的女人,不管出身多么高贵,掌握她命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帝王,有了帝王的爱,即使是卑贱的出身,也能争得满门的富贵,没有帝王的爱,即便是金枝玉叶,也终落得个惨淡收场。

远远听着未央宫里响彻云霄的歌舞之声,想象着武帝在哪里左拥右抱的欢乐场景,她会把一桌子的饭菜全部砸烂,会把下人们全部赶出去,会把身上这件价值万金的绫罗咬出几个破洞。她今年才二十八岁,她不相信自己这依旧清丽的容颜真的就一点儿魅力也没有了!扶镜自照,高高昂起的下巴依旧如昨,只是这些年的风雨让她的眉宇间多了几缕哀伤,但仍不失为一个令男人心猿意马的女子。她想不通,为何他会这般待她,丢她一个人在这凄凉清冷的宫中,守着这个他丢弃的躯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阿娇这辈子不可能再嫁人了,也不可能喜欢别人了,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怎么还能容得下别人呢,就算能容得下,这世间又有哪个能比他还尊贵呢,再说这深宫之中,想要出去比登天都难,还能再有什么奢望呢!阿娇可能一辈子都不理解,她对他那么好,把他看成她的全部,为什么他还要背叛她,为什么他还要别的女人,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想着想着就又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陈年旧事一桩桩一件件地从她的脑海里蹦出来,像要炸开了一般,由不得她不去想,由不得她不去怀念。她也想忘记过往,可是忘记谈何容易,那些美好早就刻在了脑袋里,刻在了心上,无论做什么都挥之不去。她最好的青春全都葬送在了这里,她的所有的梦想全部埋在了这里,她的所有的喜怒哀乐也全都在这里,这里就是她的家,曾经是她最温暖的怀抱。

如今,她竟然这样的讨厌这里,讨厌这红色的宫墙,讨厌那会说话的鹦鹉。她甚至觉得,鹦鹉都比她幸福,至少还能每天被武帝观赏玩弄一番。而自己呢,已经两年没见到他的人影了,是高了,还是瘦了,睡觉有没有盖好被子呢?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这些担忧也不会有人听到。刚到这里的时候,她哭,她闹,他依然不为所动。如今,她也渐渐明白了,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女人可以长长久久的得到帝王的宠爱,在这皇宫中,想要生存,就得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

多少次,门外轻响,她都以为是他来了,兴高采烈地对镜上妆,每次宫人们都是摇摇头,独自归来,失望,彷徨,迷茫,纠结在一起,她是多么无助,多么悲哀,最后每当她又听到响声打发宫人们出去看的时候,宫人们已经无动于衷了,她不相信他不再来了,经常自己跑到门口,向着未央宫的方向痴痴凝望,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出现。多少回,泪眼望穿,他还是不肯来看她,他还是再和她怄气,或者连让他为她怄气都是奢侈,只怕他早忘记这里住着这么一个人了吧!阿娇已经习惯了无怨无悔。

一叹相思调,倾前世柔情,叹永生情长,谁为谁痴迷,谁为谁沉醉,谁为谁笙歌,谁为谁心伤,谁为谁心碎,谁为谁守候,谁为谁销魂,谁为谁憔悴,谁为谁衣带渐宽,谁为谁泪洗娇容。

凝住湖桥畔,清望云霄,悠悠池水带不走我残留的记忆,没有他的日子里,她就像是一只迷路的归雁,漫无目的的行走,找不到来时的路。春风瘦,缱绻年年岁岁,清倚朝朝暮暮。

剪不断伊人相思苦缠绵,又是一年春拂面,纤纤淡墨涂痴恋,唯相思不去不散,幽径香浅,朱颜憔悴无人管!

从别君后,灯息,人瘦,夜清风寂,抹弦无意。泪两行,夜未央,梦枕相思饮离殇。没有曾经的花前月下,怎有今时的思君天涯,没有三生三世的相许,何来今生那守候千年的相遇。为他,倾尽一生繁华。

阿娇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只有那高贵的气质还能显现出她曾经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