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李斯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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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质

“老人家,您觉得平原君不会把那两个人交给秦王?”我问老者。

“年轻人”,老人皱了皱眉,“秦国的逃犯,又不是赵国的,难道这天下都是秦王说了算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道,“为了他们平原君能离开邯郸,千里迢迢去见秦王?”

老者沉吟了一会儿,看上去他并不知道其中的渊源,但是话张口就来,“小伙子,平原君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我喃喃地说。

“记得当年”,老者的神色颇为自豪,“平原君有一美女,长得是真漂亮,也聪明,可声音也敞亮了些。有一天,她在楼上配平原君喝酒,看到楼下有个瘸子,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就笑了一下,这笑的声音大了点,坏事了,让人听见了。”

“被那个瘸子听见了?”我问道。

“是啊”,老者说,“那瘸子来到楼上,对平原君说,自己受了侮辱,要平原君杀掉那女人。”

“这叫什么道理?”我轻蔑地说。

“你错了”,老者笑笑“平原君把那个美女杀了”。

“杀了?!”我大吃一惊,“就为了笑了一声?”

“呵呵”,老者拿起了劲,“你看,你理解不了吧,这就是平原君不一样的地方。”

我听了稍微有些不悦,他真是和别人不一样,有太多女人了吧,如果他想要,随时都能有更多的美女,死一个两个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我确实有点理解不了”,我勉强地笑了笑。

“你以为平原君不爱那个女人么?”也许是我没有表现出他所期待的样子,老者有些激动,“那是平原君最爱的女人,但是为了一个瘸子杀了她,为了什么——为了让所有投奔他的人知道,为了一个来投奔他的瘸子,他都可以杀一美人,更何况其他人呢?你以为这几千门客是这么轻易来的么?”

“为了名声,牺牲一条人命,论法,那女人并不当死”,我更加厌恶,“再说,那瘸子的要求本身就有些过了”。

“过分?”老者有些不屑,“不做非常之事,天下何以立名。天下豪杰,几千门客,你以为镇住他们容易么?如果不是这等名望,现在邯郸城中早就乱了。平原君也是为了我们啊。”

“噢”,我点点头不想再争论下去,转而问道:“老人家,既然您这样说,那两个人肯定还在平原君府上了?”

“肯定在”,老者踹起了手,“等平原君从秦王那里回来,你看着吧,来投奔平原君的人会更多!”

这等到什么时候,我心想。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平时就在这邯郸城中转转,四处打听,也没有郭爷和魏将军的消息。只是这城中丧事不断,天天听到唢呐和哭声,听的我好生烦恼,心中天天盼,平原君也不见回来。

忽然一天,城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异样,人们极其慌张,奔走相告,“秦兵又要来啦!”城中一片混乱,如今只要一提到秦国人,足以令这一城人心惊胆战。

我连忙去找那个老者,这几日在城中游荡,见他也比较少了。

“大伯”,我问道“出什么事了?”

“唉!”老者面上十分焦虑,“上次让你走你不走,赶紧走吧!我若不是在这邯郸城中呆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如今也该走了!我走都不知道去哪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上次赵国那两百多个士兵被放回来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急过。

“平原君被秦王扣住了!”老者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

“啊!”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老者的声音近乎于哀嚎,“天杀的啊”!

“你从府里得到的消息?”,我问道。

“刚刚听到的消息”,老头儿声音颤抖,“秦王的使者已经到了邯郸,限赵王十日之内,将那两个人犯送到,否则就扣留平原君。不仅如此,还要屠戮邯郸。”

“平原君真是讲义气啊”,我感叹道,“就这样还是不交人么?”

“讲什么义气!”老者说,“那两个人的性命,就比这一城中的百姓值钱么?投奔他的人性命重要,我们的性命就无所谓了么?”

听到这话,我看着他,想起了那个被平原君处死的女人,名声和性命的重要性对他来说总在变化么?

第三日,平原君的家门前被赵国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那老者,“邯郸城中,还有人敢围平原君的住所?”

“赵王英明,为了这一城百姓,要将那二人逼出来”,老者说,“这两人若真有义气,也不会拉平原君下水。”

我心中大惊,倘若郭爷和魏将军真在平原君的住处,如今不出也得出了。

“这些兵马如果进入赵府,那些门客如何不抵抗,如此难免会伤及平原君家人”,我说,“平原君的家人,便是赵王的亲戚,赵王怎能做如此之事?”

“所以你看”,老者指向那边,“现在只是围住,彻夜呐喊,让里面的人把这两个人交出来。平原君若是在这里,还可以压得住,如今平原君不在,里面的人为求自保,自然会把这二人交出来。”

“嗯”,我望了望那边,“交出来以后又如何?”

“秦王应允,见此二人首级,立刻归还平原君,撤围邯郸兵马”,老者说。

“秦王真的能这么守信用么?”我问老者。

“秦王受不受信用是他的事,问题是现在人家已经到门口了”,老者吐沫横飞。

第五日下午,平原君府外士兵稍解。我感觉气氛十分不对,再见那老者,感觉脸上的表情似乎轻松了很多。

“抓住啦,还是抓住啦”,他满脸欢喜。

“抓住谁了?”我赶忙问道,“里面那两个?”

“那些人还算是有义气”,老头儿说,“看实在跑不了,便自刎了。”

“自刎!”我叫道,“他们都死了?”

“平原君为了他们,能把自己的性命都已置之度外”,老头儿振振有词,“如今为了平原君,他们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消息确实么?”我喃喃道。

“你看你,这么多次,哪次大伯我骗过你?”老头儿看上去有些得意,“平原君很快就回来啦,你也能很快见到他啦。”

那两个人如果不在了,我还要找平原君有什么用。我神情恍惚,回到客栈,苦等了这么久,却是这样的结局,再呆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回去无法复韩非,更无法投师。

走吧,我拉出了马,看月亮已经在云中若隐若现,我已忍受不了再一个晚上,邯郸城中那不断的哭声和哀嚎,如今要找的人已经死了,我翻上马背,趁着城门还没关闭离开这里,不想再多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