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清醒的老子,浪漫的庄子:达观自如的人生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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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生死——把生命看做一次旅行(1)

生命只有一次,善待便是珍惜

《庄子》中有一段精彩论述:“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这是庄子参透生死问题后所讲的“道”。在庄子看来,天地造化赋予人一个生命的形体,让我们劳碌度过一生,到了生命的最后才让人休息,而死亡就是最后的安顿,这就是人一生的描述。因此,善待自己生的人,也一定会善待自己的死。

“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这是一个重要的结论。用道家的眼光来看,生命是虚无且短暂的,一个人只有真正认清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方向,才能在忧苦中珍惜生命,善待生也善待死。

在荒凉的戈壁滩上,有一种小花,花呈四瓣,每瓣自成一色:红、白、黄、蓝。通常,它要花费五年的时间来完成根茎的穿插工作,然后,一点点地积蓄养分,在第六年春才在地面吐绿绽翠,开出一朵小小的四色鲜花。但让人们惋叹的是,这种极难长成的小花,花期并不长,仅仅两天工夫,它便随母株一起消殒。

小花的生长和蝉的生命历程有着惊人的相似,它们只是大自然万千家族中极为弱小的一员,可是却以其独特的生命方式向世人昭告:生命一次,美丽一次,只有善待生命者才能在世间收获真正的快乐。

她是一个年轻的护士,很多时间都是在病房里度过,病人床头的花开花谢让她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病人床头大朵绽放的花仿佛浑然不知死亡的存在,冰冷的花蕊就像一只只嘲弄的眼睛。因此,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花。

一天,病房里一个新来的男孩送给她一盆花,她竟然没有拒绝。也许是为了他的稚气、天真的笑容,也许是怕伤害对方的心。从搬进来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再没有机会离开这间病房了。

那次,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达到外面玩了,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她。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一声不吭。到了傍晚,她的桌上多了一盆三色堇,紫、黄、红,斑斓交错,像蝴蝶展翅,又像一张顽皮的鬼脸,旁边还附有一张小条子:“想知道你不高兴的样子像什么吗?”她忍俊不禁。第二天,她又收到了他送的一盆太阳花,小小圆圆的红花,每一朵都是一个灿烂的微笑:“想知道你笑的样子像什么吗?”

后来,他带她到附近的小花店闲逛,她这才惊奇地知道,世上居然有这么多种花,玫瑰深红,康乃馨粉黄,马蹄莲幼弱婉转,郁金香艳异,栀子香得动人魂,而七里香更是摄人心魄。她也惊奇于他谈起花时燃烧的眼睛,仿佛那里面燃烧着生命的光芒。

他问:“你爱花吗?”“花是无情的,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他微笑着告诉她:“要懂得花的人,才会明白花的可敬。”

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她远远看见他在住院部的花园里呆站着,她刚要喊他,他听到了脚步,急切回身,食指掩唇:“嘘——”

那是一株矮矮的灌木,缀满红色灯笼的小花,此时每一朵花囊都在爆裂,无数花子四周飞溅,仿佛一场密集的流星雨。他们默默站着,见证了一种生命最辉煌的历程。

第二天,他送给她一个花盆,盆里只有满满的黑土。他微笑着说:“我把昨天捡回来的花种种在盆里了,一个月后就会开花。”

三天后,深夜,他床头的急救铃声突然响起。她第一时间冲到病人的身边,在家属的眼泪中,她知道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始终保持清醒,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像刚刚展翅便遭遇风雪的花朵,渐渐冻凝成化石。

她并没有哭,每天给那一盆花光秃秃的土浇水。后来,她到外地出差一个星期,回来后发现那盆花不见了。同屋的女伴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种,就把它扔到窗外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打开桌前久闭的窗,整个人惊呆了——

窗户下,一个摔成两半的花盆里长出了一株瘦瘦的嫩苗,青翠欲滴,还有一个羞涩的含苞,好像一盏燃起的生命之灯。这时,她忽然懂得了生命的真谛。

人生如白驹过隙,生命如惊鸿一瞥,而生命之旅,无论短如小花,还是长如人类,都应当珍惜仅有一次的生存权利。就像故事中的男孩,虽然遭受病痛折磨,但依然对人世充满热爱。我们理应在有限的时间里,让生命更精彩,而不是被现实的痛苦烦恼纠缠不清,使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忧苦中。一个真正善待人生的人,能够主宰自己的生命,无论待人还是处世,都能不厌不倦。生命只有一次,善待即是珍惜,这就是道家所提倡的人生哲学,值得现代人好好体悟和把握。

平静地接受身体的变化

在《庄子·大宗师》一篇中,庄子提到了四个莫逆之交:子祀、子舆、子犁和子来。

一次,四个人在一块儿聊天时说:“谁能够把无当做头,把生当做脊柱,把死当做尾骨,谁能够通晓生死存亡浑然一体的道理,我们就可以跟他交朋友。”四个人都会心地“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于是相互成为朋友。

不久子舆生了一场奇怪的大病,变成了严重的弯腰驼背,下巴隐藏在肚脐之下,肩部高过头顶,弯曲的颈椎形如肿瘤一样朝天隆起。可是子舆的心里十分闲逸好像没有生病似的,蹒跚地来到井边对着井水看自己,说:“哎呀,造物者竟把我变得如此屈曲不伸!”

正好子祀前来探望子舆,便说:“你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子舆的回答充满了乐观的豁达:“没有,我怎么会讨厌这副样子!假令造物者逐渐把我的左臂变成公鸡,我便用它来报晓;假令造物者逐渐把我的右臂变成弹弓,我便用它来打斑鸠烤熟了吃;假令造物者把我的臀部变成为车轮,把我的精神变成骏马,我就用来乘坐,还能省下车马的钱呢。”

子舆确实做到了对生命的豁达,在自己的身体发生如此变化的时候,依然能够坦然地接受,平静地看待,甚至从中找出美,找出快乐来。

中国传统命理学中有“定数”一说,认为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无法逃脱。确实如此,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跟疾病与灾祸相遇,更不用说衰老了——我们每一天都在变老,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能平静地接受。

顺其自然,就是在身体的变化面前想得开,别钻牛角尖,即使是少年夭折、中年短命、突然变故、死于非命这样的打击,也要寻找平衡,坦然面对。

西方哲学家蓝姆·达斯曾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一个因病仅剩下数周生命的妇人,一直将所有的精力用来思考和谈论死亡有多恐怖。

这时,一位智者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是不是可以不要花那么多时间去想死,而把这些时间用来活呢?”

他刚对她这么说时,那妇人觉得非常不快。但当她看到智者眼中的真诚时,便慢慢地领悟到他话中的诚意。

“说得对!”她说,“我一直忙着考虑死亡,完全忘了该怎么活了。”

一个星期之后,那妇人过世了。她在死前充满感激地对那位智者说:“过去一个星期,我活得要比以前丰富多了。”

不被死亡遮住生的视线,我们才能体验到生命的快乐。妇人不再把死放在心上,她才收获了人生中最丰富的一周的生命。

庄子生命垂危时,弟子们商量如何为其厚葬。庄子得知后,对弟子说:“我视蓝天为自己的棺椁,把光辉的太阳和皎洁的月亮看做相连的宝玉,天上的星星是珍贵的珍珠,把天下万物当做自己的殉葬品。这还不够齐备吗?何必还搞什么厚葬?”当他的弟子解释说怕他的遗体为乌鸦啄食时,庄子说:“放在地面上为乌鸦老鹰啄食,埋到地下则会被蝼蚁食,这不是偏心吗?”

可见,庄子把死看得很淡。人既然已经死了,就等于回归到宇宙自然之中,暴尸或深葬,为乌啄或为蚁食都一样,何必那么在意?承认生命的自然属性,当生则生,不当生则不生。生则好好生活,死则超然以对。生命遏不住,死神更难扼,何况从宏观上看,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是人类的新陈代谢。有新陈代谢,历史长河才生生不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论生老病死,都是人生中必然要面对的,我们无法改变这一切,唯一能够改变的只有心态。

安时处顺,生死不存于心

上古得道的人,没有觉得活很痛快,也没有认为死很痛苦,生死已不存在于心中。活着是寄宿,死了是回家。孔子在《易经·系辞》中说:“通乎昼夜之道而知。”即明白了黑白交替的道理,就懂得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