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抓住王保的肩膀用力摇了摇,以示鼓励,趁机就在他那硕大的老款西服的领子里侧粘上了一枚窃听器,然后说道:“行,你去吧,自己小心些。”
王保一走,我便留下老鬼在车上看着吴南勇,自己下了车拿出来红夹克公司帮我改装的手机,打开了接收器。
从接收到的内容看,王保并没有骗我们,他到酒店里找到了熟人,打听了一下那家黑石公司的情况,王保的那个朋友告诉他今天这个公司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他又查了一下晚上订餐记录,这家公司只要了四份套餐,也就是说看守的人最多只有四个,也许是三个。
王保问明白了消息,回到了车里原话又转告给了我们,我跟老鬼商量了一番,决定等到晚上便进去摸摸情况,要是可以的话就把许雪仪救出来,要是情况不对便再做打算。
这时候吴南勇似乎情绪非常激动,我怕他有什么轻举妄动的坏了计划,便安慰了他半天,吴南勇虽然不会说普通话,但是却能够听懂,他忽然捂住了嘴痛苦的锤了自己脑袋几拳,然后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他明白我的意思。
我们在车中熬到了太阳落山,吴南勇渐渐的又焦躁了起来,他拍了拍我肩膀,然后指了指手腕上的表,问我要不要动手。我看了看车窗外面,说道:“现在还早,我们八点动手是最合适的,这个点儿酒店里面该下班的人基本都走了,剩下的人都在岗位上忙活,酒店里面最肃静,动手干扰最小。”
吴南勇见我们还要等待,只得耐下了性子候着,他基本上每隔两三分钟就要看一眼手表,头上满是焦躁和紧张的汗水。忽然,吴南勇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听了片刻,便把电话递给了我,示意我来接听。我举起电话问道:“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但是听起来这人似乎也很焦急,他说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啊?我告诉你,再有一会儿黑石公司的人就要来这里把许雪仪带走,到那时候就晚了!你们快动手!”说完,那人便挂掉了电话。
我把电话递给了吴南勇,问他说:“这个来电话的人是谁你认识吗?是不是就是告诉你们我的联系方式的人?”
吴南勇接过电话,用力点点头,然后他便想下车去救人。我拉住了吴南勇,说道:“你别急,我们现在就去救你老婆,不过第一你得听我的,第二你得把你身上的炸药都拆下来,我们即使今天救不出来你老婆她也未必就死,但是你捆的这一身要是响了,那她可必死无疑,还得搭上我们的性命。”
他这时候只一心想进去救人,根本顾不上其他,听我这么说,便伸手找我要来刀子给身上捆绑的炸药都割了下来扔在了汽车后座上。我们刚一准备下车,忽然王保说道:“他们出来了!”只见见从宾馆中走出来四个男人,在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女的,那女人脑袋上被包裹着一团纱巾,完全遮挡住了头脸,被四个壮汉架在中间足不沾地的走向了我们这边的停车场。
吴南勇见状,立刻低吼了一声,接着便要冲下车去,我连忙扯住他说道:“别动手,等他们走近一点儿,我和老鬼先下去,先找机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你也下来一起动手,王保准备开车。”
就在这时候,忽然从远处飞快的开过来一辆福特皮卡,飞快的冲向了许雪仪和那四个男人,吴南勇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他拉开了车门如同猎豹一般冲到了吓呆了的那几个男人跟前,一把就将许雪仪扯了过来紧紧抱进了怀里,接着便一使劲把她扛到了肩上往回就跑,老鬼此时跟着吴南勇也蹿出了汽车,跪地稍作调整便是一弩射出,顿时便射中其中一个男人的小腹,还不等那几人做出反应,那辆皮卡已经冲到了近前,将中箭之人连同两个同伙全都卷到了车轮下面。余下一个转头便想逃走,也被老鬼一弩射在后背上,顿时倒地不起。
我接应了吴南勇上了车,叫王保开车赶紧走,然后从后腰拔出两把手枪,眼珠不错的盯着那辆皮卡,此时不知道车里是敌是友,只得严加戒备。
这时候从皮卡的驾驶室冲出来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的络腮胡子,居然便是我在程俊的会所中遇到的那个叫陈东的男人,他见王保开走了那辆金杯车,顿时急道:“拦住他们!车里的那个女人不是许雪仪!那是假的!”
我听他说那女人是假扮的,心里一惊,回头再想叫王保停车,却见那金杯忽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不远处,我们连忙跑过去拉开了车门一看,只见王保一动不动的趴在了方向盘上,后背插着一把直没至柄的匕首,而在后座上,那个穿着许雪仪衣服的女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了座位上面,吴南勇则斜靠在一旁的座位边,脖子上不停的朝外喷着鲜血,正大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着。我赶忙冲上车想帮他止血,不过他的脖子上的动脉被人扎穿了,血就跟泉涌一般流着,还没等我说出一句话,他便怒睁着双目停止了呼吸,好像到死都不能相信他救回来的这个“老婆”会对他下了毒手。
我低头又看了看那个女人,看模样年纪不大,她被吴南勇生生扭断了脖颈,面部扭曲的厉害,不过可以确定这个女人肯定不是许雪仪。这时候陈东和老鬼全都来到了金杯车里,陈东叹口气说道:“都怨我啊,知道消息晚了一步……”
“你怎么会掺和到这个事情里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他道。
陈东说:“这些事情咱们一会再说,趁现在没有人看见先帮我把那几个人处理一下儿,不然回头惹麻烦。”
我们三个人将那四个人搬到了金杯车里,其中一个人还没有咽气,他忽然伸手指着陈东说:“二少爷…你…你这样做老爷不会放过你…”
他话没说完,陈东冷笑一声,顺手抽出一把日式猎熊刀,揪住那人的头发恶狠狠说道:“你们这些人抱着我哥大腿对付我,既然这么忠心,就先下去等着陪他吧!”说完,一刀便将那人的脖子几乎割开了一半儿。
陈东此时就如同受了刺激的野兽一般,一刀下去还不解气,接连又割了几刀,活生生把那男人的头就给割了下来。我拉住他说道:“****,你给这车弄的跟肉联厂一样,你叫我们怎么开!”
他听我这么说,瞬间便又恢复了理智,笑呵呵说道:“哎,不好意思,兄弟我一时激动,见谅。您二位辛苦下儿,开车跟着我,咱先把这些尸体处理掉,然后我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们。”
陈东带着我们来到了一处工地,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早已经等在门口,陈东下了车对他说道:“金杯车里的人你看着处理一下,后座的俩人好好收敛,剩下的喂狗还是砌墙你随便吧。”那人点头答应一声便将金杯车开进了工地,陈东则叫我们上了他的车,拉着我们来到了附近一家很僻静的24小时营业的饭馆儿。
三个人随便点了些吃的,陈东说道:“二位吃点东西,咱们一会儿连夜去追那些人,他们把许雪仪转移走了,准备拉她去河北。”
我问道:“现在你可以给我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吧?”
陈东叹口气,说道:“绑架许雪仪的人其实是我亲哥,他叫陈强。我们家是开买卖的,我爸为了赚吆喝,平时也老做些公益,有一次我去南方参加一个活动,在那时候就认识了许雪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一看见她我就折了,一闭眼就都是她,可是操蛋啊,人家结婚了,感情还好的很,说实话我好几次都想把那个吴老师给做了,但是我知道我要这么干许雪仪得恨死我,没辙,这就是没命。去年,我爸叫来我们哥俩,说他感觉最近身体不太好,他年纪也老了,打算把生意交给我们哥俩。我大哥这人能干,又得老头子欢心,所以生意上基本都是他做主,我也没有跟他争竞的心,但是丫的疑心太重,总怕我跟他抢,经常在老头面前给我扎针儿,到了后来居然对我起了杀心。”
他说到这里,脸上满没有了平日的轻松,他点上颗烟,沉默了片刻说道:“去年,跟我家常年有合作的一家英国公司找到我哥,想叫他出面买许雪仪所在的那个山村后面的一片地,价钱开出了天价。但是那片地是人家的祖坟,我们出多少钱人家都不卖,不要钱那只能来硬的,但是那地方民风彪悍不太好下手,而且许雪仪在北京这边也有一些关系,给我们弄的很是被动。我哥这人,杀人不眨眼啊,为了钱连我都可以办别说一帮村民了,所以他就绑了许雪仪想逼这些人就范。我知道了这事情,本来是想豁出去撕破脸自己救她,不过她老公居然追到了北京,我心里就有点儿不痛快,正好从许雪仪的通讯录里还翻出来跟你们的合影还有电话,所以就叫他老公去找你了。”
陈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哥他们今天准备在他的别墅过夜,我觉得我们应该赶过去,也许有机会可以救下许雪仪。要是今天不能救出她来,那么就再想办法吧,我断定在他们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要她的性命。”
我问陈东说:“你认识路吧?他们人多不多?”
陈东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说道:“我不光认识,而且他们车上有我装的跟踪器。他们大概有四五个人,不算硬手,不过都带着家伙,咱们得谨慎一些。”
我们草草的吃罢了饭,便由陈东开车赶往他哥哥的别墅。路上我问他:“你们家这个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那帮英国人又为什么要买那块地?”
陈东笑了笑,说道:“我们家基本上做的还算是正经生意,但是祖上是海上混饭的,结交比较驳杂,朋友求你帮忙你不好意思不管。那家英国的公司为什么看上那块地我也不清楚,不过花那么大的价钱买块破坟地必然有大用处,资本都是逐利的,他们肯花钱那么那块地必然就值那么多钱。”
正聊着,忽然陈东的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连忙把汽车靠边儿停了下来,然后奇怪的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我问他:“怎么了?又什么不对劲吗?”
陈东说道:“我哥他们的车不走了,离他别墅还很远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稍等。”说完他便在手机上播出了一串号码,然后便听见他的手机里发出一阵杂音,似乎有几个人在交谈着什么。陈东把手机的天线扯了出来,然后离近了耳朵打算仔细倾听,却不防手机突然爆出一声刺耳的杂音,接着便再无一丝声息。
他愣坐在驾驶座上,喃喃的说道:“我…在我哥身边安插了个探子,难道是被他发觉灭口了?”
我问他:“窃听器不能运转了,但是跟踪器的信号还有?”陈东点点头,说:“是,但是他们的车没有动,现在一直还停着。”
“那就不管他,先追过去,快接近他们了的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陈东点点头,发动了汽车,按照追踪器的指示追到了固安。陈东看了看手机,说道:“我哥他们的车就在前面不远了,咱们怎么着?”
我想了想,说:“你哥认识你可是不认识我们,你把我们送过去,我们俩去摸摸情况,你在远一些的地方候着。”
陈东听我这么说,便掏出几张照片,说道:“这个跟我长的有点像的是我哥,这几个人都是他手下,这个瘦子嘴上有个黑痣的是我的人,实在情况紧急你对他说明身份他可以帮你,当然…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我跟老鬼仔细的看了看照片,记住了照片上几个人的面目,然后收拾好身上的家伙,等陈东开到离目标不远的地方便下了车准备走过去。我刚一下车,忽然听见另一侧的老鬼“咦”了一声,我回头问他:“怎么了?”老鬼掏出手电照了照附近,答道:“没事儿,刚才有个什么东西蹿过去了,可能野猫,要不就是黄鼠狼吧。”
我们二人离开了陈东,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野地里走着,我对老鬼说道:“也不知道陈东他哥是不是在这附近啊,他们来这里干啥?这旷野荒郊的要是给咱们打个埋伏,可是连隐蔽的地方都没有啊。”
老鬼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儿,沉默了半晌才啊了一句,我问他:“你丫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你觉不觉的这里有些不对劲儿啊?”老鬼说道。
“不对劲儿?”我朝四周望了望,并没见有何异常,便问他:“你看见什么了?还是感觉到什么?”
老鬼低声说道:“你不觉得这里阴气很重吗?你看看天上。”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抬头朝天空中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灰蒙蒙的似乎下起了雾一般,我说道:“这叫霾,是空气中大量的颗粒物和粉尘什么的形成的,北京不少厂子搬迁到了河北,污染的厉害,再加上烧麦秸的……”我正跟老鬼那儿白话,忽然觉得确实不太对劲儿,一般的霾都是灰蒙蒙的,而且这么严重的霾会叫人明显觉得呼吸都受到影响,可是今天这夜空上的霾却是发出一股淡淡的蓝色的微光,而且越来越重,随着光亮的变化空气明显变冷,本来我们俩走出一身的汗,这时候却又微微的打起了哆嗦。
却在此时,老鬼忽然停住了脚步,我顿时警觉的伸手摸向腰间,抓紧了身上的手枪,问他:“怎么了?有情况?”
老鬼并未搭话,只是侧着耳朵似乎在听什么,他耳力非常人所及,估计是发觉了什么我所不能听到的声音。
他侧耳听了半天,又趴到了地上将耳朵贴到了地面听了会儿,忽然猛地蹿了起来,对我说道:“不对劲儿,有很多人朝咱们这边儿来了,咱俩躲一躲!”
我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树木之类的隐蔽物,又觉得不能掉头再跑回去,便说道:“怕什么,要是陈强他们,反正这厮不认识咱们,也不会贸然下手,咱带着家伙呢,看机会打他一个冷不防做掉他!”
老鬼此时不由分说拉起我就朝后跑,一边儿跑一边儿低声说道:“不是陈强,肯定不是,******邪门儿了!”
我们俩跑了没多远,忽然老鬼喊道:“那边儿有条大沟,咱俩正好进去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