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力王虽然力大无比,却并非是个只有蛮力的蠢汉,他的身手并不弱于魏九,虽然一时间陷入被动却是临危不乱,先是弹起一脚正踢到小七的手腕上,将她的短刀踢飞,接着手里使劲虚夺了几下,然后猛的朝前一用力,将那支弩箭狠狠刺向魏九的咽喉。魏九见势不好只得一个后翻从他的脖子上跃下,力王则趁这个时机将那支弩箭扔给了那名女警,然后轮动双臂便又和魏九小七二人缠斗在一起。
从孙鼠爷惨死开始,到现在,我已经憋了一肚子闷气,只是碍于事情一头雾水一时间理不清头绪,所以才忍着没有发作,如今见力王逼迫太过,我们这边又是人多占上风,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遏制,便不顾一切的扑到了力王的身前,一猫腰抱住了他的两条腿,用力朝后一托便想给他拉倒,却不成想这厮双腿有力,下盘稳如磐石,我这猛力一拽竟然没有将他拽倒。
“操!”我恶狠狠咒骂了一句,眼见力王腿上被小七砍开了很大一条伤口,豁开的口子兀自朝外溅着鲜血,当季右手便用力插向他的伤口,五只手指立时便如五把钩子一样钩了进去,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后一拉,力王终于抵挡不住钻心的剧痛,一个分心被魏九一掌托中了下巴,颈椎受到向后的推力,双腿又被我一拽,再也站立不住,大喊了一声便被我给拽倒在地上。
我见一击得手,立时大声吆喝小七,叫她过来一刀结果了这厮,小七却站在一旁没有动,我抬起头刚要再一次喊她动手,却立时明白了她不肯下手的原因,原来此时那名女警正站在老鬼的身后,用小七被踢飞的那柄短刀虚架在了老鬼的脖子上,而更叫人奇怪的是老鬼不仅仅不反抗,甚至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看那样子似乎是已经失明了。
我见到老鬼受制于人,便也不敢造次,当即松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魏九也放开了死死扼住的陈力王的脖子。
“大家住手,都别打了!”那名女警对众人喊道。
陈力王这时候也从地上跃起,他虽然受伤不轻,但是他的身体强壮异于常人,这些伤还不足以使他丧失行动能力。他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女警的身边,伸手从她手里轻轻拿走了短刀,甩手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指了指那支弩箭,对我说道:“我不想为难你们,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这支弩箭要交给我保管,只是保管!”他特意强调了保管这个词,似乎是害怕我不同意。
我心中更加疑惑,陈力王向来淡定,却为了它变得十分失态,看起来这支弩箭定然是个极为紧要的东西。我沉吟了片刻对他说道:“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支弩箭是那个武士要交给我的,你非要眯起来倒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最起码你应该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三爷,别上这孙子的当!就是他丫挺的把我们诓出去的,害的哥几个儿差点儿折在外边儿,还有神手张老爷子和廖咏梅,说不定也是他丫害死的!”陈东朝我喊道。
我抬头看了看陈力王,又瞧了瞧他身边的那名女警察,见她满脸焦急的看着我,似乎怕我不同意陈力王的提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而且对他有着很深的亲切感,可是细细品味起来,又总是有一丝恐惧涌上我的心头。
此时的我,心乱如麻,我决意要理清这一切,于是一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多说什么,然后走到陈力王面前,低声说道:“那么,现在你就把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出来吧,不然,东西我们不会交给你,大不了一拍两散,咱们都死在这儿。”
陈力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这些话,叫君悦告诉你最好。”
他口中的君悦,自然便是那名女警察,我转而望向了她,见她看了看陈力王,然后便拉起我的胳膊朝房间外走去,临出门还回头嘱咐众人不要再打。
我跟着她走到楼梯口儿附近的一个房间,她掏出来钥匙将房门打开,然后率先走了进去。我跟在她后面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间房子跟我们刚才所待的那一间完全是两码事儿,这间屋子里装饰的十分华丽,虽然墙上的壁纸和四周的家具陈设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但是可以看的出来这房间中的每一件物品和装潢都十分讲究,而且叫人感觉很温馨,甚至在床上还摆着几个毛绒玩具和娃娃。
“觉得怎么样?这是我的房间。”她轻声说道,言语中似乎透着无尽的悲伤。
“你的房间?我怎么记得这是老五……”我脱口而出,但是只说了半句,便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叫君悦的女人似乎很欣喜,她脸上带着微笑的看着我:“你还能记起过去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不认识我。”
我一时间也懒得跟她解释,只得无奈的耸了耸肩,不再言语。
她拉了两张软椅叫我跟她面对面坐下,然后对我说道:“算啦,看来还是我给你的印象不够深,那么我们从新认识一下吧,我的真名叫王君悦,我的爷爷你倒是还记得,就是你说的那个老五。”
“啊?”我惊呼了一声,问她说:“可是我记得…。老五爷爷家里的人,全都…全都…。”
“全都死光啦,是吗?”她接话道。
我点点头,说:“最起码,在我的记忆里,或者说……是我的梦里,是这样的。”
王君悦苦笑了一声,问我说:“你认识催眠的高手?”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的皮夹子里抽出来一张照片,递给了我说:“你看看,这照片上的两个人,你认识吗。”
我拿起那张照片扫了一眼,这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彩色照片,上面的背景是一座西洋风格的建筑,而照片上的两个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儿,一个男孩儿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女孩儿我不认识,男孩儿则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我疑惑的看了看王君悦,不解的说道:“这孩子……是我啊…。”
王君悦面带微笑的望着我,似乎在鼓励我回忆过去的事情,而我则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无论如何也回忆不出过去的事情。
我伸手将那照片揣进了衣服里,对她说:“对不起,我好像有一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失去了,这张照片先放在我这里吧,等出去了我去找那位帮助我找回记忆的催眠师。”
虽然直接将照片据为己有十分不礼貌,不过我对于回忆起当初那段失去的记忆实在是太过渴望,只好这么做了。
出乎意料,王君悦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做出反对,她似乎有些走神儿,好像在想什么心事儿。过了片刻,我刚要开口同她讲话,忽然便见她站起身,走到我近前,伸手将上衣脱了去扔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又将里面的衬衣、内衣等一件件解下。
我万万没有想到,说的好好的,她却做出这种惊人的举动。还不等我做出应对,王君悦却俯身一把搂住了我,然后轻轻的说道:“别误会,请放松一些,集中精力去回忆。”
我心中暗骂:“这他妈能集中精力吗?”但是,颇为奇怪的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抱住了我,我却完全没有平时那些正常的生理反应,反而内心中平静了不少,心中暖洋洋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和很亲近的人久别重逢一样。
身不由己的,我也伸手抱住了王君悦,紧紧的抱着。她毕竟是个女人,即使有些身手,但是身体结构还是个女人,远比男人柔弱许多,被我用大力一裹,便有些喘不过气,张开了嘴,在我脸边急促的呼吸着。
猛然间,王君悦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变得奇怪起来,隐约间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儿,那味道一进入我的鼻端,顿时我便觉得心中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冷颤。
这股味道,似乎是一种动物身上的原始气味儿,虽非恶臭难当,但是也十分腥臊,只不过很淡,又夹杂在王君悦身上的香水气息中,叫人难以分辨,要不是我嗅觉灵敏,还真轻易不容易闻到。
我心中觉得奇怪,便轻轻朝前探了探头,将鼻子伸到了王君悦的脖子和耳朵附近,仔细的闻了闻,结果却更加叫我疑惑,她的身上根本没有那股腥臊气,似乎,那股难闻的味道,并非是我闻到的,而是一种不经过嗅觉而直接反射到脑子里的气息。
渐渐的,那股腥臊气越来越浓,我的脑子也越来越陷入停滞的状态,整个人呆呆傻傻的抱着王君悦,脑子中忽然浮现出一串场景,在一个闷热潮湿的地下洞窟中,我搂着一个小女孩儿,那孩子只有五六岁左右的年纪,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洞窟十分狭窄,连转身都十分困难,而在我们两个人的头顶上方,时不时传来阵阵腥臊的臭气和狮虎等猛兽的吼叫声。
我心中一阵惧意大盛,浑身变得冰冷起来,唯有怀中搂着王君悦,被她的体温所温暖。渐渐的我神智清醒了起来,恢复了常态,而王君悦这时候也轻轻从我怀中挣扎了出来,站起来背对着我从新穿好了衣服,然后低声问我:“怎么样?过去的事情,你想起来了吗?”
此时的我哪了还顾得上回答王君悦的问话,全身只是不停的抖着,似乎眼前正面临绝境一般,脑海中传来阵阵雄狮猛虎的吼声,鼻子里好像也闻到了阵阵野兽身上的膻臭。
忽然,王君悦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伸手攥住了我的双手,用力摇了摇,将我从深度回忆中唤醒。我心中颇为懊恼,好不容易似乎回忆起来了一些事情,却被她完全打断了,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发觉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儿。
只见王君悦此时脸色蜡黄,脖子渐渐变的越来越粗,喉头不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半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连忙警觉的站起身,习惯性的去摸腰后的家伙,可惜全都放在了另外的房间,只得顺手抄起一张椅子作为武器。
王君悦这时候却朝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害怕冲动。我看了看四周,确实也没有什么异常,便将椅子扔了,伸手去扶住了痛苦万分的她。
“你怎么样?我扶你过去,那屋里有药。”我伸手就去拉她,却被她拽到切近,然后只见她伸手从脖子上摘下来一条项链,放进了我的手心,然后用力将我的手合紧,示意我收好它,然后便昏了过去。
我将项链装好,然后抱起王君悦转身便想走出房门,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我觉得似乎在我的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窥视。但是,我并没有回头去找,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许是恐惧,也好像是别的原因。
出了房门,我抱着王君悦,一步步朝众人所在的房间走去。此时我觉得双腿如同灌铅一般,走的很沉,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的离开,无形中总觉得背后有两只手在试图抓住我,我头上渗出许多冷汗,拼尽了全力想要走的快一些,却怎么也走不快,本能的感觉身后的那双手离我越来越近,甚至,我能感觉到它的样子,那是一双修长惨白的手,那不像是一双活人的手,手上的皮肤惨白发胀,好像被水泡了很久很久,已经肿胀腐烂。
终于,我想到了呼喊同伴来接应支援,我张开口,刚要呼救,没想到一股腥臭冰冷、又咸又涩的海水不知从哪里灌进了我的嘴里,我被呛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怀抱中的王君悦也被扔到了地上。
我跪在地上一边儿咳嗽一边儿呕吐不止,忽然间我身后的衣服似乎被那双手紧紧揪住,接着便感觉有人在翻我的衣兜,接着便是一声惨叫。我猛然一回头,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我身后连个影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怪手。
这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动静不对,屋中的魏九已经跑了出来,他扶起我,问道:“怎么回事儿?”
我擦了擦嘴,摇摇头说:“没事儿,这妞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晕了,可能那屋子里有什么古怪,我也不太舒服。”
魏九点点头,示意我进屋,然后他猫腰抱起了王君悦也跟了过来,临进房间,他回头看了看身后,对我说道:“你什么时候吃的鱼?还活的…。”
我转身朝后面我的那堆呕吐物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满地都是我吐出来的液体,,其中还有两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在地板上挣扎着。
此时的我,已然如同刚刚被人从水中救起的溺水者一样没有了一丝的力气,我没有回答魏九的问话,也没有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他走进了房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角落的一张沙发上。
魏九将王君悦轻轻放到了床上,然后连同屋中的其他人,一起盯着我,等待我开口,而出乎意料的是,陈力王见到王君悦昏迷不醒,却并没有对我发难,只是一脸意料之中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等我讲述刚才的经历,陈力王却先说道:“定数啊,这都是定数……”他伸手探了探王君悦的鼻息,然后拉起一条毯子将她盖好,转头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我打量了一番,然后又瞧了瞧四周,似乎在找隐藏在什么地方的人。
我顾不得许多,稍微恢复了些气力,便想起身去医治王君悦,虽然我没有刘宗秀那样的医技,但是跟随他日久,也得了一些处理伤病的手段,更加之得了刘宗秀不少堪称起死回生的妙药,不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王君悦就这么死掉。
陈力王这时候却拦住了我,他对我说:“君悦这并非得了急症,也没有受人暗算,她这是应了血契上的誓言。”
“什么?血契?”我不解的问道。
“是的,她是这条通往昆仑的道路的守护者,在保密的血契上立下誓言的人,既然她对你说了这条路的秘密,那么自然就会应誓。”说完,陈力王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想从我的口中探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我本来想要告诉他王君悦什么都没来得及对我说就晕倒了,但是忽然想起来她临昏迷前交到我手中的那条项链,再看到陈力王的那副表情,便硬生生闭紧了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