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衣女人跳着来到了我的身边,将一对罗帕飞到了半空中,接着伸出白皙欣长的手指在我额头上一点,顿时搞的我神魂荡漾不能自持,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朝上迎了过去。忽然,那女人一甩遮盖在前面的一头长发,脑袋一下子就靠在了我的面前,一阵腥臭扑鼻,她的一张惨白、肌肉皮肤腐烂虬结的、已经分不清五官的怪脸一下子就贴到了我的脸边!
我在如此近的距离见到了如此恐怖的情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我大吼了一声,伸出两只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接着用力一推,将那个女人推得飞出老远。
此时,我的肩头一阵剧痛,我清醒了过来,发现是孙鼠爷正用大手锁住了我的肩膀,他喊道:“三爷!你失心疯了么!”而在我对面靠近门口的位置,小七正一脸无辜的坐在地上,身边还散落着掉了一地的早餐。
我见自己在梦中失手差点伤了小七,不禁暗想自己这次的举动太过有些鲁莽,居然有些鬼迷心窍的轻易的就相信了胡斌的话,喝下他的血把自己陷入了低度催眠的状态,虽然事实证明胡斌并没有骗我,但是在当下的情况下我完全丧失了警惕和谨慎之心,实在该死,仔细想来,这除了胡斌本身那可以迷惑旁人的气场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我太过于迫切的想找回我脑子里这段模糊的记忆。
我拍了拍孙鼠爷抓着我的手臂,示意他不碍事儿,然后下了床,光着脚走到小七身边将她扶起。小七此时倒也没有发作她那火爆的脾气,只是有些关心又有些好奇的看着我,似乎就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此时,老鬼听见了响动,嘴里叼着一根儿煎好的香肠儿从外面也跑了进来,见了屋中的情形,连忙追问缘由。我不好意思对众人细说,便随便推说连日奔波有些疲惫,精神恍惚有些烦闷,想要出去走走。
魏九这时候也走了进来,听说我要出门儿转转,便低声对我说道:“三哥,早上我去盘问了胡斌,那厮说只要咱们放了他,给他几天时间,他便能够找到梵天的落脚点,我想问下你的意思。”
我对于昨天夜里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便对胡斌这个人多了几份忌惮,我对魏九说道:“这个人奸猾无比,他的话咱们不能信,我看啊,找梵天的任务还是交给曼茶罗的人吧。”
魏九也同意我的意见,他说:“我也是这样想,那既然这样,不如就……”
他说完,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将胡斌除掉。
我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的意见是,胡斌的话,不可信,但是这个人,不能杀,先留着吧。”
在我的潜意识中,对于胡斌,虽然抱着极大的怀疑和敌意,但是我认为这个人对于我来说十分关键,具体有什么用我现在说不好,但是总之,我是不想去了他。
魏九见我不肯将他除去,颇为为难的说:“咱们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再在咱们内部留下这么个祸患实在有些不方便,要是你坚持不杀了他,我看还是将他先送到一个稳妥些的地方押起来。要是你没意见,我一会儿联系曼茶罗在西安的兄弟,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转移过去。”
我听魏九的话也是有理,虽然我们看着胡斌最为保险,但是毕竟大家还有任务在身,况且不管这次刺杀梵天的行动能不能成功,我们也不会在此地久留,而以胡斌的身体状况,带他上路也不可行,不如找个地方关起来,等日后再回来寻他。想到了这儿,我便同意了魏九的建议:“行,那就这么办,不过千万小心,别出什么意外。”
我来到客厅,对胡斌说准备将他转移到一个安全一些的地方,叫他在那里等我。胡斌坚持恳求我放他离开,要去找梵天的下落,被我严词拒绝了。他说了几次,见我执意不肯,便也不再坚持,靠在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此时,我忽然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心里说不出的憋闷,烦躁之下便一把抄起桌子上的水杯摔了个粉碎。屋子中的众人还道是胡斌想要做垂死挣扎,便一起冲了出来,茫茫然的看着我站在客厅里捶胸顿足。
还不等大家说话,胡斌忽然开口对我说:“你喝下了我的心头血,虽然里面的毒质很轻微,但是毕竟这是世间猛恶无双的尸猱之毒,就算你是湿婆大神附身可以吞噬世间一切毒质,但是也需要你体内的婆苏吉龙王的剧毒跟它抗衡,两种毒质在你体内对冲,你自然会难受的紧。不过,你也不用在意,出去走走吧,外面的阳光可以缓解你的不适感。”
其实,不用他说,此时我的本能反应也想到外面去走走,似乎那样可以抒发我胸中的郁结,当即我便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要外出转转。
孙鼠爷见我要独自外出,便放心不下要跟我同往,我拦住了他,说道:“没事儿,我就在附近转转,这光天化日的不会有啥危险,倒是你们在这里要多加小心,你是咱们当中的硬手,还是留守吧,我带老鬼出去转转就行,他伤了这些天活动比较少,带他出去走走恢复恢复。”
我跟老鬼出了小区,来到外面的街上闲逛。西安的大街跟北京很像,除了身边往来的行人话语中操着的或浓或轻的西北口音,其他的跟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没有什么区别。我本就对街景没有什么兴趣,出来走走只是为了散去体内的余毒,还别说,胡斌说的这个法子还真挺管用,溜达了一阵儿,果然觉得胸中的烦躁和不适都减轻了不少。
我早上没吃东西,此时肚子里饥肠辘辘饿的够呛,抬头四下望去,想寻个吃饭的地方。此时时间尚早,四周的饭馆还都是些火锅之类的店铺,弄的我好像回到了北京的簋街上,顿时兴趣索然。
我们两个人转悠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家不大的、门脸儿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小店儿,玻璃上贴着肉夹馍、岐山臊子面、酸汤水饺的招牌。我抬手看了看表,此时是上午十点一刻左右,正是早餐刚过而儿午饭时间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可是就这么个当不当正不正的点儿,店里却还坐着五六桌客人,看起来这家店铺在附近口碑应该不错。
我跟老鬼迈步进了屋,一进门儿便是一个很狭小的收银台,一个胖大的老板娘正大马金刀的横在里面,见我们两个进来,便仰着一张银盆大脸面无表情冷漠的问道:“吃什么?”
看起来这里是先交钱再用餐,我便和老鬼便将她店里贩卖的凉皮、臊子面、水饺和肉夹馍全都点了一份,然后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着用餐。
不多时,伙计将东西陆续上齐,老鬼不太饿,端着凉皮吃了起来,我则一手举着馍,一手挑着面,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干净,然后又一个接一个的吃起了那碗酸汤水饺。
我正吃的鼻头冒汗,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一暗,似乎是有人站到了我身边,便连忙抬头一看,却见一个打扮的十分怪异的中年男子正笑呵呵的看着我,他身上穿着一身儿麻布的中式裤褂儿,脚底下蹬着千层底儿的布鞋,左手戴着一枚玉石的戒指,右手摇着一柄半开的纸扇儿,看脸上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大光头,戴着一副蛤蟆镜,上嘴唇微微留着两撇胡须,看摸样长得有些像是乡村爱情里的那位象牙山村第一智将:刘能……
我端着一碗水饺,愣怔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光头,觉得好生面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一旁边的老鬼这时候却“哎呦”了一声站起了身,绕过我走到了对方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亲切的喊出了一句:“毛哥!”
听见老鬼这么一喊,我也立即便想起了这位大光头的身份,于是也连忙扔了手里的饺子碗,发自内心的热情地搂住了这个毛哥。
眼前的这位所谓的毛哥,其实并不姓毛而是姓张,以前也是在酒店上班,跟我和老鬼都是同事,之所以外号叫毛哥,据说是因为他常年贴身穿一件他老娘单位发的跨栏背心儿,他老娘是毛纺厂的,所以背心的胸口上都印着一个毛字,于是大家便尊敬的称他为毛哥。
毛哥之所以受大家无比的尊重,乃是因为他有一个特殊的爱好:绘制地图。
他的这个绘制地图,并非是什么城市地图、旅游地图、交通地图,而是各地的****地图。毛哥年轻的时候得过大病,伤了身体,气力不是太好,因此虽然经常出没于欢场,但是对于睡女人,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反而喜欢跟那些人闲聊,经常是花了钱,一炮不打,却跟对方闲聊整晚。毛哥对心理学有着极大的兴趣,总是感慨自己误入歧途做了厨师,当年,真应该去当警察,去干预审。做小姐的,因为很现实的原因,每日里陪客人开心,大多嘴里根本就没有几句实话,而她们被客人询问最多的一件事儿便是为何要做这一行,因此,每一个人都会编好一套自己凄惨可怜的身世来应付那些好奇心很重的客人。但是,小姐也是人,有时候遇到不讨厌的客人,聊的深了,也难免流露出一丝真性情和几句实话,而毛哥最大的爱好便是挖掘她们的实话,分析出她说的故事里,哪一件是真,哪一件是假,哪个水分多一些,哪个水分少一点。时间久了,毛哥便跟许多小姐甚至是妈咪和鸡头都成了朋友,身边的哥们儿同事要想询问哪个地方好玩,那必须得找毛哥。渐渐的,毛哥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消磨时光的爱好:将京城所有去过的玩笑场所绘制成一本地图,并且详细的记录自己在那里遇到的女人和故事。
男人,这一辈子所攀比的,无非就是谁赚到钱多,谁的官做的大,谁睡的女人多,这些都是炫耀的资本,而且毛哥这个人虽然做的事情很三俗,但是却属于不以打炮为目的的****就不算耍流氓,俗中还透着一点儿雅致,很有点儿大才子逛青楼选花魁的意境,俗中见雅,是为高人也!因此,身边的人无不对其推崇备至。
听说,毛哥在好几年前,认识了一个大鸡头,这人觉得毛哥很性格,很有意思,便拉着他入伙,跟自己一起干。现如今的皮肉生意相当赚钱,在很多国家和地区都是超过贩毒的大生意,因此毛哥也一下子跟着发了财,对他的消息也就仅止于此。
我们跟毛哥得有六七年不曾见面,却想不到今天在这里撞上,当即便赶忙拉着他坐下,聊了起来。
毛哥说,他的老板现在做的都是走私人口的买卖,在东欧都有生意,因此在国内的买卖就都交给了毛哥打理。我好奇的问他:“行啊,那你也算混出来了,你上西安这是玩儿啊还是有业务?”
毛哥嘿嘿一笑,说道:“我就在对面那个酒店住,我来西安是有生意要处理,没想到遇见你们俩,一会儿给我留个电话,晚上出来喝点儿酒,我带你们耍耍。”
我摇摇头,告诉他说:“哥哥,咱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哥儿俩有挺要紧的事情要办,等我们忙完了,咱再聚聚。”说完,我想到用不了多久,便要去面对强敌,生死未卜,不由得心下黯然。
毛哥这个人很懂规矩,看我们两个的神情,便也不再追问什么,而是要了一瓶酒,满满倒了三杯,三个人一饮而尽。毛哥擦了擦嘴,在我的碗里捞了个饺子吃了,对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你们电话,你们在这边儿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我在这边儿有不少朋友。”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伙子,他到了毛哥的身边俯下身悄声说了几句什么,毛哥年轻的时候听力受过损伤,所以那人说话的声音便比一般的耳语要高的多,被我和老鬼听了个真切,他说酒店里那个印度阿三正在发脾气,要找毛哥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