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悄声说:“刘先生管的了你却管不得我,我决定今天夜里摸进去瞧瞧这林子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小七本想夜里和我同去,但是毕竟刘景有严令不许进林子,我怕刘景责罚她,便没有答应。不过,为了晚上不出什么岔子,我决定叫小七现在带我去黑树林和二道村儿去瞧一瞧,熟悉下道路和地形。
出了一道村没多远便来到那片秃石头山附近,这山并不高,光秃秃无一点绿色,遍山的灰石。山口东边儿便是二道村儿,西边则是黑树林。
我们俩开车先来到了黑树林转悠了一圈儿。这黑树林果然诡异,树林中种的全身杨树,但是树身都为黑色,而且高大异常,林中黑雾缭绕,虽然距离很近但是依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看见那林中黑雾里隐约有红色光团闪烁不定。我暗暗后悔,心想怎么就忘了带上老鬼来了,他用神眼瞧瞧,没准儿能看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离开了黑树林,小七又载着我来到了把守山口儿的二道村。刚一进村口,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壮汉,那汉子身材强壮魁梧,十分剽悍,但是脸上神情十分惊恐慌张。
小七对我说:“这个是现在的村长,叫白猛,外号叫猴子。”
我笑道:“猴子?这么大个儿叫猴子?”
“白猛以前并不在这里,他以前在南方山区为刘先生办事儿,因为擅长酿猴儿酒,经常进山用猴儿酒灌醉了猴子捉回来吃猴脑,因此都叫他猴子。他是老白头的侄子,为人可没有他四叔老白头那么厚道,别看那么壮,可是又奸又滑的,生性也十分残忍,生吃猴脑…听着就恶心。”
我心中好笑,心说你连杀人都不眨眼,反倒笑话这个白猛,女人果然还是女人。
这猴子跑到了车跟前儿,小七摇下了玻璃喊道:“猴子!还认识我吗?”
“哎呦,七爷,我能不认识您吗,您可又漂亮了。”猴子一边儿说,却一边儿死死的盯着我看,脸上现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模样。
小七介绍道:“猴子,这位是刘先生的朋友,你叫三爷就行了。刘先生约了三爷明天在这里谈事情,三爷来早了,我带他四处转转。”
猴子一听这话,脸上又有些紧张,嘴上连声答应着,便领我们进了村子,来到了他的家中。
进了门儿,猴子的老婆迎了出来,她一看小七,便如同见了灾星一般,不由自主的便大叫了一声。
猴子大怒,上前便是一个嘴巴,吼道:“你个臭娘们儿,你鸡猫子喊叫个啥!七爷你他娘不认识了!赶紧给上茶去,快去!”
小七嫌他们夫妇大惊小怪,便不耐烦的看了看我,我走进屋子坐到沙发上,和猴子闲扯了起来。
猴子一边儿应付我,一边儿却时不时的瞄着小七,脸色十分慌张。小七见他这般模样,也起了疑心,便问他:“猴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是不是犯了事儿了?你莫非是进山了?”
猴子忙站起身,一脸无辜地说道:“哎呦,我的七爷,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进山啊,我…我…。”
他连说了两个我,却不敢再说下去。小七瞪着他喝问:“你丫别吞吞吐吐的,说!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猴子一哆嗦,咕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颤声说道:“七爷,您…您跟我说,是不是刘先生知道Bastet出事儿了?”
小七一听他如此说,猛地就站了起来,惊问他道:“你说什么?Bastet怎么了?”
猴子哆嗦地答道:“它死了…前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呢,村里的人说在村南口儿看见Bastet被一条狗给咬死了…七爷,这可真的不怪我啊,您可得帮我在刘先生那儿求情啊!”
小七冷冷的看着他,伸手指着我说:“刘先生?不用刘先生,就这位三爷就得活扒了你的皮!”
我听了大惑不解,问她:“啊?嘿,我说,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儿?Bastet是啥人?美女?你们刘先生的蜜?”
“三爷,Bastet它不是人,那是刘先生养的那只黑猫。”猴子插嘴说。
我噗嗤一乐,心说怪不得都说男不养猫,这刘景为人神经兮兮的,还有些娘们儿唧唧,果然爱猫成癖,为了个猫把手下都吓成这样。
小七拉着我走到一旁,低声说道:“你不知道,那天你和刘先生见面之后,Bastet看见了你便一直焦躁不安。这只猫天生异种,最喜欢吃阴寒剧毒的食物,它见了你,就像是看见美味一样。后来,刘先生看了你的面相,推测是你在地宫身中两种剧毒的缘故。”
“两种剧毒?我就有蛇毒,怎么会多出来了一种?”我惊道。
“蛇毒自然不必说,你那天还曾经被耕父虫的寒毒所伤。这耕父虫的寒毒其实倒也无妨,但是你为了不被寒气所制,曾经吞了火狐的内丹相抗,这大燥大热的东西和阴寒之气相冲,你便落下了病根儿,虽然一时间不曾发作,但是一旦遇到寒热交替的时候,便有可能爆发出来。这次咱们要去瓦罕走廊,那里昼夜温差极大,茫茫黄沙和雪域高原并存,刘先生恐怕你犯了病,所以这次要亲自来给你治病。Bastet平时吃阴寒之物太多,对它身体也有影响,所以一直放在这里泡温泉为它调理。刘先生本来准备来为你放血,然后叫Bastet吸允干净你体内的寒气,可是如今它居然死了!”
我听了小七之话,呵呵一笑,对她和猴子说道:“原来如此,这个不碍事儿,我回头问问金婆婆,弄些药来调理一下儿,平时我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你看这么久了我也没犯病,没关系。”我又安慰猴子:“你也别怕,明天刘先生来了我自然会替你求情。”
猴子听了大喜过望,对我千恩万谢,我问他说:“你倒是给我讲讲,这Bastet怎么会被狗给咬死了?”
猴子叹口气,说道:“这也是我倒霉,刘先生把Bastet送了过来,我真是当爷爷那么伺候着,每日给它洗温泉,也不敢栓着,只在村里任它四下游走。谁知道…这猫爷,它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跟村儿里一条野狗居然处的很好,天天形影不离的耍…结果前天一大早,就听人说Bastet死在了村南口儿,我跑去一看,见它果然死在村口儿温泉井的边上,脖子被咬了俩大窟窿,那野狗正蹲在那儿舔它,一嘴的血,定然是它把Bastet给咬死了。我一看就急眼了啊,当时掏出枪就想给它毙了,但是转念一想要是杀了它,更不好交代,还是等刘先生来了再处理吧,于是就把那狗给抓住锁了起来。您说说我白家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四叔多好的人啊,说疯了疯了,我又摊上这事儿,我们白家可是忠厚传家啊,老天爷真他娘不开眼啊!”
他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但是一双贼眼却时不时的瞄着一旁的小七。我看着他那张刁滑的和他身材十分不般配的贼脸,顿时心中反感,这厮貌似憨厚其实奸猾,这里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甚至包括他叔叔的死也没准儿和这厮有什么干连,也许便是他侄婶通奸害死了他亲叔叔,丫便是那个奸夫。
我叫猴子闭了嘴,对他说道:“你别吵,现在你带我们去看一看Bastet死的地方。”
猴子不敢违拗,只得领着我们来到了二道村儿的南村口。离着很远,便看见在一棵老树下有一口大井,井口中冒着腾腾白气,想来井中都是温泉水。
就在井口旁边的石台上,拴着一条狗,这狗模样十分独特,它的体型并不大,甚至还不算中型犬,一张脸不尖不圆,身子和四肢却极为粗壮,屁股后一条又粗又长的短毛尾巴的顶端却又横生一撮长毛,看起来便跟狮子的尾巴相仿。
这条狗被铁链子锁了,蹲坐在石台上,浑身伤痕累累,伤的很是严重,但是坐在那里威风凛凛耀武扬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并不看我们,只是盯着井旁的一滩血迹。
我走上前,伸手试探着摸了摸狗的额头,那狗居然丝毫不反抗,甚至连耳朵都没有晃动分毫,依然呆呆的望着那滩血迹出神。
猴子慌忙跑过来拦住我说:“三爷小心,这狗凶的厉害,别咬了您。”
我问他:“这地上的血,是Bastet的?”
“是啊,被它咬了俩大窟窿,那血流的啊……”
我当即对猴子说道:“你现在把链子解开,我带这狗回去,明天刘先生来了我会对他说清楚,也会替你求情,这狗到时候就交给他处理了。”
猴子不敢不从,只得掏出钥匙解开了链子。我走过去提起铁链儿轻轻的拽了拽,那条野狗也不反抗,轻轻的跳下了石台,一边儿跟着我走一边儿回头依依不舍的望着那一片血迹。
回到村儿里,我将狗轰进了车里,然后便和小七离开了二道村儿。路上小七问我说:“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古怪?”
我问她:“这山里面,有猴子出没吗?”
小七嘲笑我说:“你疯了啊,你看看那山,连草都不长,你叫猴子跟山上喝风?”
“那为什么在井边儿上,我闻见了猴儿酒的味道呢?”
小七听我说在二道村的温泉井附近,闻到有猴儿酒的味道,不禁便奇怪的问我:“你怎么会知道猴儿酒是啥味儿?猴子曾经跟我吹嘘,说这东西流传很广,但是其实真正制作猴儿酒的古法技艺早已经失传,这世上会酿正宗猴儿酒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他还是有一年误入深山,遇到了一个孤老猎户病入膏肓,他答应把那人安葬,那老猎户作为答谢便把自己多年打猎、采药所总结下的一本笔记交给了他,在那里有酿猴儿酒的秘方,作为猎猴、熊之类馋嘴的野兽的法门。”
我苦笑一声,感慨地说:“猴儿酒确是罕见,不过我有幸曾经尝过,是我的一位朋友的。”
小七好奇的问我:“啊?那还有吗?白猴子想送我一些,被我拒绝了,其实我还是很想尝尝的,下次有机会你能不能找你朋友帮我要点儿?”
我摇摇头,口中喃喃地说道:“要一点儿?没机会了……”
小七还当是我舍不得,便说了些:“小气、抠门”儿之类的话,我想起惨死在地宫里的虫仙儿,不由得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当即一把抓下嘴里叼着的烟胡乱的揉成了碎末。
回到了头道村儿,小七为了刚才闹的不愉快也懒得和我多说什么,气哼哼便独自去了。我晃晃悠悠神情恍惚的来到了一楼的大厅里,在酒柜中胡乱翻出一瓶酒咕嘟嘟灌了一气,然后便横躺在沙发中望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我想起来那条野狗还在车中,连忙便起身要去查看,却发现那条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坐在大门外。
我走到那条野狗的面前,仔细的看了看它,发现这条狗虽然形貌古怪、浑身又脏又遍布伤痕,但是坐在那里颇为威风,便像百兽之王的狮子老虎等等猛兽一般的气度。
我见那条狗纹丝不动,对于我的到来似乎无动于衷,便伸出手朝他比划了几下,想吸引它的注意力,哪知道它忽然转过头,慢慢的对着我望了望,随即又扭过了脸去,那眼神中居然充满了骄傲威严的目光。
这时候,老鬼和孙阿鼠打外面走了回来,看起来是吃饱了无事出去在村子里闲逛了一番。
老鬼见我再逗弄一条狗,便也凑了过来,他一看这狗顿时也觉得好奇,便问我打哪找来这么个玩意儿。我对老鬼和孙阿鼠说了前情,孙阿鼠听了便好奇的去摸那条野狗,哪知道这狗一直颇为温顺,但是孙阿鼠刚一接近他,便立时目录凶光,张口便对着孙阿鼠的手咬了过去,孙阿鼠见机极快,总算避开了这一口没有被它咬到。
我见这狗唯独对孙阿鼠十分凶恶,心中十分疑惑不解,却见孙阿鼠指着那野狗身上的伤说道:“这狗,曾经和天竺夜叉鼠搏斗过,它身上的这些伤,便是天竺夜叉鼠所咬。”
老鬼从没听过天竺夜叉鼠的名头,便奇怪的问他:“那是什么东西?老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