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皱眉道,“巫先生,你真的能够确定么?”
巫长青摇摇头道,“我并不知道范剑南所说的那些东密术者,可以说丝毫没有了解。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这里确实是来过两个人,一男一女。而且这个女人分明有一种非常特别的巫术。这在她留下的术力痕迹之中表现得很明显。”
范剑南用拇指掐着其余几个手指,点算了一圈,脸色微变道,“他们显然早有防备,用某种法子干扰了我的卦术。这种手法很像是福山哲也之前所做的,我基本能够确定是东密的人。”
破军点点头道,“事关重大,我必须回去告诉第一理事,先告辞了。”
范剑南冯瑗都点了点头,他们也跟着破军一起离开了林锐的居所,返回了天机馆。
巫长青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正好跟着范剑南一起回去,反正范剑南的天机馆楼上有几间客房。在范剑南一再力邀之下,巫长青就跟着他回了天机馆。他也知道,要想找回那块毒蟾石,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办到。但是有范剑南的卦术帮忙,情况就大有转机了。
回到天机馆之后巫长青一直心神不宁,这块毒蟾石所牵动的事情太大了。甚至真的有可能动摇他们巫家的千年传承。如果黎希贤能够再找到金蚕蛊母的话,那后果将极其严重。
范剑南也看出了他的忧虑,就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或许我不该问,但是你们巫家和黎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么?”
巫长青看了看他,叹息道,“剑南,你有所不知。我巫家是自古巫国之后历代传承下来的巫术者,而黎家的姓氏却是源自上古九黎氏。原本两家颇有渊源。一家擅长巫术,一家擅长蛊术。巫蛊之术,自古就是一家。不过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摩擦,即便是亲兄弟也有打架的时候。从清末开始,两家就已经相互敌视。而在我父辈的那一代人,两家更是爆发了激烈的术战。”
“术战?巫术和蛊术?”范剑南微微一惊道。
“是的。”巫长青淡淡地道,“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现在似乎很难想象。那时候甚至为了一句口号就能导致两帮人以死相拼,以命相搏。而我们两家的命运,也就在那时候再次恶化了。已经无法追究是哪家起的头,反正两家发生了恶战。开始的时候,我们巫家还恪守着祖训,尽量避免冲突,低调做人。但是在那个时代,没有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冲突越来越厉害,从械斗之间升级到了术者之间的战斗,双方各有死伤。最终黎家使用了金蚕蛊。巫家十多个精壮男丁,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了,包括我的大伯,原本巫家的继承人。而黎家的狠毒终于也引发了巫家的反扑,巫术的使用使得两家的斗殴成了一场惨剧。黎家死伤更多,包括黎希贤的父母家人。所以这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巫长青叹息道。
“死伤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人管么?”范剑南吃惊地道。
“这就是江湖,术者之间的事情是永远不能被摆上台面的。”巫长青缓缓地道,“所以两家无论遭受了什么样的损失,都是打掉了牙齿硬往肚子里咽。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导致这种怨恨越积越深。”
“这种家族械斗的事情,我以前也听说过。只是没有想到会像你们两家这么严重。”范剑南叹息一声道,“后来怎么样了?”
“两家都伤了元气,于是协商罢手。但是当时黎家处于劣势,不得已只能把毒蟾石交给巫家,以表示愿意让步。而巫家也知道,毒蟾石是培育金蚕蛊王的关键之一。既然黎家肯交出这件东西,就代表着真正讲和的意愿。所以两方都停手了。”巫长青淡淡地道,“随后巫家和黎家分道扬镳。黎家的一个儿子带着金蚕蛊母远走异国。”
“这么说,那个远走异国的黎家儿子就是黎夫人的丈夫了?”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当时他是黎家最有远见的人之一,后来加入了易术理事会。据说曾经为当时的易术理事会壮大发展立下了大功,不过后来英年早逝。这也是为什么在易术理事会,黎夫人的地位比较特殊的原因。因为这位黎先生的缘故,就是第一理事也对他的遗孀黎夫人礼让几分。”巫长青叹息道,“而我们巫家经过这件事之后,更是痛定思痛。决定断绝一切和术界的联系,因为没有联系就没有纷争。”
“所以巫家才会显得这么神秘。”范剑南点点头道。
“其实说穿了也不是因为故意要神秘,只是想少一点麻烦而已。”巫长青解释道。“巫家在术法界独树一帜,地位特殊,所以难免树大招风。我们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倒是的。”范剑南想了一想道,“那么巫怀沙呢?他又是怎么跟黎希贤扯上了关系,好像还是他的老师。”
巫长青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愧疚吧。我的这位族叔,也是当年那起事件的亲历者。所以他脱离巫家之后,不知是怎么巧遇了黎希贤。就教了他几年的巫术。所以,黎希贤和我们巫家的关系颇有些微妙。”
“原来是这样。”范剑南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黎希贤应该不至于对你们巫家下手才是呀。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而你叔叔巫怀沙又曾经教过。可是,我听你的意思,他似乎很怨恨你们巫家。”
巫长青苦笑道,“你别忘了巫怀沙虽然是我的族叔,但是他却是因为不满巫家的封闭而脱离巫家的。而且亲手在巫家族谱上划去了自己的名字。对黎希贤来说,他所受的恩惠只是巫怀沙个人,而不是巫家。但是他的父亲却是死于和巫家的械斗之中。恩怨分明得很。”
范剑南也无话可说了,这巫黎两家的事情,确实是一笔糊涂账。外人看起来没有感觉,只是并没有切身体会他们的感受。这种家族世仇,既令外人感到荒唐可笑,又是令人当事者痛彻肺腑的。
他只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