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有些意外地看着破军道,“怎么了?莫非易术理事会对这些巫文也有相关的研究?”
“这倒没有。整个易术理事会,除了第一理事之外,其他人都被严令禁止接触这些古代巫文。更别说研究这些东西了。”破军摇头道,“我只是凭感觉而言。毕竟这些古代巫文所代表的往往是巫术本身,而这些古代巫术虽然确实强大,但是也和其他的巫术一样,具有高度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所以我认为还是小心点为好。能够不接触这些,最好不要接触。”
范剑南点点头道,“放下吧,我心中有数的。只不过这些巫文也都是术界的老祖先们留下的,弃之可惜。”
破军叹了一口气道,“剑南,我看你不如把那些巫文都交给易术理事会。我保证这些东西会得到妥善的保存,而且决不会外流。这样一来,一方面保存了这古代的遗产,另一方面又会把隐藏的危险置于在易术理事会的监控之下。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么?”
范剑南摇摇头道,“易术理事会恰恰是我说最不放心的地方,所以我不会把我所掌握的那些巫文交给易术理事会的。”
破军苦笑道,“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理事会。剑南,说实话,我觉得有时候你对理事会有些偏见。我们做事有时候的确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就像黎夫人一样,她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但是她却从未真正伤害过谁。甚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的也是怎么样救人。”
范剑南点点头道,“我相信易术理事会的绝大多数目的是好的。但是我对易术理事会却有一种本能的排斥,你知道是为什么?”
“不知道。”破军茫然地摇头道。
“因为易术理事会太强大了,它已经是一个世界性的术者机构。甚至可以说在很多方面,它已经强大到了凌驾于所有术者之上,而且没有任何的制约。它自行制定规则,强迫所有术者按照规则行事。当然,目前来看这一点有积极的效果。这些规则确实保护了术者,也避免术者依仗能力侵害普通人的利益。”范剑南缓缓地道,“但是这本身就是一种利用势力强权去压迫他人的做法。实际上易术理事会和被关进地下七层的那些术者没有区别,本质都是仗势欺人罢了,这样早晚要出乱子的。”
破军无奈地道,“但是我们现在至少没有出什么乱子。术界也在健康有序地发展。”
“或许目前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以后呢?易术理事会没有任何外力可以制约,一旦这个机构被某些有恶意目的者所掌控的话,所带来的危险性也将是空前的。”
“第一理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破军辩解道,“再说还有杜先生,还有我和其他人。我们可以把这一切做得更好。”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破军,这恰恰就是问题的所在。理事会的三大理事,掌控着易术理事会的绝对大权。如果这三位理事是好人,那么就天下太平。如果这三个人是恶人,那么整个易术理事会就会被他们所掌握。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是没有出什么问题,而一旦出问题,就什么都完了。”范剑南认真地道。
“由于易术理事会的管理方式是不透明的,而且对于第一理事几乎就是毫无条件的盲从。一旦出了问题,根本就无法挽回,而以易术理事会这样的大规模术者组织来看,它如果会造成危害的话,那么根本没有人能够阻挡。”范剑南叹息道,“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地方。破军,我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不信任我舅舅。但是在你们之后呢?理事会的后继者们,他们会不会还遵守规则?”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劝你考虑一下再说。”破军苦笑道,“毕竟现在除了易术理事会,已经很少有其他人能够保护这些古代巫文了。”
“实际上我已经找到了。”范剑南缓缓地道,“前段时间我就把那些巫文交给了巫长青,他答应我,会把这些巫文藏在巫家。并且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这样就够了。巫家虽然也是非常强势,但是总比易术理事会来保管要更好一些。”
“这倒也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劝你什么了。”破军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寞。
范剑南理解他的心情,他也知道破军对易术理事会有着多深的情感,所以他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破军起身告辞。范剑南把他送出天机馆之后,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虽然已经把所有的巫文都抄录成册。并且把这些都交给了巫长青。但是他的记忆力却十分厉害。他完全记得所有的巫文,并且可以随时用笔临摹出每一个巫文。。
所以范剑南坐在桌前,沉思了片刻之后,他在桌上的纸张上写满了各种巫文。他微微皱眉地看着这些巫文,自言自语地道,“所谓魔鬼契约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么这个看似古怪的契约会不会是某种巫文的延伸呢?装作是一种契约,实际上却是一种隐蔽利用古代巫文的手法。”
这个想法让范剑南的精神一振,立刻继续低头研究这些东西,试图能够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哪怕只有一点来说也是好的。
不过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古代巫文和秦世节身上那种术力残留完全是两种感觉。范剑南有陷入了沉思,随即他想起了破军曾经说过。曾经有一份所谓的魔鬼契约被他们发现了,虽然是用拉丁文些成的,但据说每一个字符都是反向。
“反向!”范剑南微微一愣,他像是从中抓住了一点什么。也许这正是古代巫文和这种魔鬼契约的内在联系——巫文,而且是反向的巫文,这就是说,原本正常运转的术力将会反向转动。范剑南没有来得及多想,就开始集中精力把所有的巫文都反向调查一下。这一来还,真的是产生了难以预料的后果。
先是他手中的笔莫名其妙地断了,然后桌上的那几张纸突然就燃烧了起来。范剑南连忙起身,拍灭了火焰。但是他的眉头却舒展了开来。因为就在刚才他逆转其中几个巫文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和秦世节身上完全相同的感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凭着范剑南对于术力的敏锐感觉,他立刻就感觉到了这种类似。
他兴奋地在另一张白纸上写下了那几个符号,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盲目模仿,而是小心地收藏起来。解出谜题的之后的兴奋感觉,让他立刻又是一个电话打给了破军。“破军么?我大概已经有所发现了。不过我需要理事会收藏的那份契约。你能不能把这份契约发一封邮件给我?”
“这么快你就解出来了,是因为那些巫文么?”破军吃惊地反问道。
“现在下结论还早,我需要实例以证实我的那个想法。”范剑南缓缓地道。“你能够帮忙么?”
破军似乎是想了想,然后回答道,“那是仅仅存世的一份魔鬼契约,所以不可能拿出来。不过我知道易术历史会的档案室,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进行电子备份了。也许我能弄到这份东西的高清图片。然后通过电邮给你发去。你大概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范剑南回答道。
破军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大概等了十几分钟之后,范剑南的电脑就突然提示说是有邮件正在下载。这让他心里微微一喜,打开了电脑上的邮件。他发现了破军传输过来的图片文件。破军猜的没错,果然有一张黄色的稿纸,上面潦草地划着几个字。和一些古怪的符号。
范剑南在电脑上放大着屏幕仔细观察着这份所谓的契约。看起来这只是一份契约,或者其他人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范剑南的心里却比完全明白,这些古怪的花押和签名,一定是某种巫文的变体。那些契约者就是通过这些所谓的契约来完成一些术法的。
不过即便是想明白了,也还是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范剑南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但是对于整个过程依然还是一头雾水,当然他更不用模仿的法子来尝试。这样一种神秘莫测的巫术,不知道有多么惊人的副作用。他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令狐白。所以犹豫再三,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不管这么样,还是找到这个契约者来得更为保险。而且范剑南也有些好奇,这样一个在欧洲都早已绝迹了的契约者,又是怎么向秦世节来提供合同,或者说是契约的?范剑南把希望都寄托在秦世节的身上,就盼望着他能够早点诱使那个契约者出现。
可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反应。他打过电话给秦世节,而秦世节却平安无事。这让范剑南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在第四天的下午,找到了秦世节的隐蔽住处。
一看到范剑南出现,秦世节都高兴坏了,这几天他憋在这里,日子也实在是难熬得很。
而范剑南来了之后,四处转了一圈,又走回来的道,“现在我们有一个问题,和你签订契约的那个人,似乎刻意在回避和你接触。现在要想引他出来,我们只有最后一招了。”
“什么招?”秦世节连忙问道。
范剑南想了想道,“我有个办法,不过,你可能要受点委屈。”
“到底是什么,只要我能够办到的。范大师,我再在这里待下去,自己非要急得吐血不可。你就别卖关子了,求求你快点说吧。”
范剑南看着他道,“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人对于你的生死很在意。他明显是想从你对死亡之中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我敢肯定,得知你已经死了的信息,他就一定会来这里。到时候我们就能截住他了。或许这就是我们找到他的唯一办法了。”
“办法听起来似乎很不错,但是要怎么才能让对方相信我已经死了呢?”秦世节脸色忧虑地道。
“没事,你就在这里休息。交给我来办。”范剑南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把折叠铁锹,在房间的几个方位上铲了几下,弄出来几个坑坑洼洼的地方。然后用一支粉笔把地上挖出的坑相互用白线连了起来。最后把那些尘土全部倒在了秦世节的床边。他想了想,又把左面的窗户打开了。
“范大师,你这究竟是在做什么?”秦世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
“只是一些必要的伪装,能够完全遮蔽你身上的生气,让人以为你已经死了。地上的这个阵图是奇门遁甲阵。这样布阵的话,像是永远把你遮掩在杜门之中。也就是完全遮蔽了你的信息。”范剑南解释道,“原本倒也用不着这么复杂,但是你也不可能一直躺在床上,所以我布置了一个动态阵。”
“动态阵?”秦世节愕然道。
“是的,这个动态阵会把你的原位置重新定义在阵图之中。也就是说不管你怎么移动,在外人看来你的位置一直就是固定的。没有任何的问题,而且我取了几份土围在周围。可以借土势,掩盖你的真实状态。在外人感觉起来,你几乎就是已经死了。”范剑南点头道。
“你是说我就这样装死,而对方就会主动找上门来?”秦世节低声道。“但是这样做不会不有危险?我是说万一对方发现我们没死的话,他会不会对我下手?”
“放心你在我阵术的保护之中,他不可能把你怎么样的。而且,只要他来,我就会在你的周围。他想要对付你,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范剑南点头道。
“但是,他不会不来吧?”秦世节担心地道。
“只要他对你有所图,就一定会出现。这一点我敢肯定。”范剑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