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唱了几句之后,文琪转过头,茫然地看着我,“禹珊,你在那唧唧歪歪唱的什么歌啊,太有失你的水平了。”
“周杰伦的。”
“什么伦?”
“歌手周杰伦。”
文琪想了一会儿,说:“没听过。就这哼哼呀呀的也能当歌手?你开玩笑呢吧?”
我笑了笑,没回答,而是继续哼着我的歌。她怎么会知道,在我正常生活的那个时空里,周杰伦的歌还一时成了主流。
文琪听着我的哼哼唧唧,枕着我的肩,和我一起望着天。此时的我们,穿着当初觉得难看得要死的校服,怀揣着对未来的梦,坐在这个我们为之挥洒青春的校园里。周遭时不时有些喧闹,而我们却很安静。
此刻的一切,太美。
有那么一瞬间,我却特别想哭。
体活课结束后,同学们都迈着极不情愿的步子往教学楼里走。刚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就看见段节正怒视着低头接受他训话的两个男生。
“说,你们俩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要讲话?”此时,段节的语气可谓是和风细雨,我敢保证,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他就该狂风大作了。
其中一个男生怯生生地说:“老师,鲁迅先生都说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还没等那男生说完,段节就猛然间发作,歇斯底里地怒吼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他这一吼,不光是那两个男生被吓呆了,就连整个大厅的氛围都瞬间石化了。
为了不再受此惊吓,我跟文琪快步地上了楼梯。走到五楼,我们才发现,更喧闹的原来在这儿。只见八班的门口,两个学生的妈妈正吵得面红耳赤,八班和我们班的班主任都在劝阻,但没有丝毫效果。
整个五层瞬间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每个班的同学都将脑袋探出窗来,有的还走到了走廊上,来观看这场闹剧。
赵欣儿在楼梯口拽住了我和文琪,小声地说:“一个是于道之的妈妈,另一个是李琳的。”
果然,人群中,于道之一脸无奈,试图让他妈妈不要吵,但此时,他妈妈满脑子都是指责李琳勾引他儿子的想法,对于其他人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李琳呢?”文琪问赵欣儿。
“好像还在教导主任办公室。她妈妈上来找她班主任,很不巧碰到于道之的妈妈了。你们都不知道,我刚从教室出来就碰见于道之的妈妈了,她还跟我打听八班在哪,当时我还真有点慌,不过好在她不认识我。”
我笑了笑,对欣儿说:“你可以放心了,以后李琳不会再破坏你和于道之了。”
说完后,我就进了教室。文琪和赵欣儿没太明白我的话,还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只是不愿意继续听两个中年妇女在那里毫无顾忌地彼此指责。其实这些事,当年同样发生过。虽说李琳的妈妈当时极力地维护自己的女儿,但事后,她对李琳进行的严格的看管和人身限制。没收了她的零花钱、禁止她打电话、每天上、下学都亲自开车接送李琳。于是,李琳少了太多接近于道之的机会。当然,经历了这件事,于道之就更不搭理李琳了。任凭她再怎么折腾,也没得到任何回应。最后,李琳自己也觉得无趣了,便也死了心。
所以说,爱情这东西,唯有两情相悦才美好。
距离文琪的生日还有一天。
中午放学前,我故意支开文琪,准备去给她挑选生日礼物。我打算下午就把礼物先给她。因为,明天的重头戏是葛文斌,我不想抢了他的风头。明天所有能感动文琪的事,都让葛文斌一人来做,这样,文琪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所震撼。
昨天,我和葛文斌已经把文琪的生日安排都商量好了。葛文斌已经顺利做完了一千只纸鹤。我们集合之后,先去看电影、之后去吃饭、最后去唱歌。虽然我觉得这一套路挺俗套,但对于那个年代、而且还是学生一族的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他说他还有个最能感动文琪的地方,但不能提前告诉我。
我猜,明天一定是会很开心的吧,无论我们三个当中的谁。
下课铃一响,我便快步走出教室。但刚走到校门口的时候,Key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一瞬间,我觉得他就是冯小刚导的一部电影——《没完没了》。
“你干吗?”我瞪着他问道。
“禹珊,我想和你说件事。”
我没理他,往右一迈步,打算继续往前走。
他立刻朝相同方向挡了过来,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就一件,你听我说完好吗?”
这时,学生们已经陆续从教学楼里出来了。我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尽量保持仪态,“给你一分钟,赶紧说!”
Key以为自己有了一线生机,吱吱唔唔道:“我……过几天就要退学……去学雅思了,我妈想让我去英国……”
“好啊,祝你考得满分、不被拒签!”说着,我又向左一迈步。
谁知他反映还挺快,跟着挡了过来。
“禹珊,我其实也不想出国,要是你……”
就在我准备发火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禹珊,原来你在这儿啊。”
我回头一看,顿时有种见到救星的感觉,但我没想到会是他——何展。
“Hi~~”何展的左边嘴角向上一扬,冲Key打了个招呼。紧接着便转过头对我说:“禹珊,你不是说今天中午要等我一起去给文琪买礼物吗?”说着,他故意抬起胳膊看了一下手表,“就一个小时,咱们得快去快回。”
“哦,是啊,我不在这等你呢嘛。”我赶忙附和道。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Bye!”何展冲Key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拽着我走了。
何展就这样跟我往车站走,从出了校门就没说话,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何展,谢谢你啊。”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感谢他替我解围。
“小事儿,举手之劳。”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表情波澜不惊。那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给文琪买礼物啊?”此话一出,我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个特愚蠢的问题。
“葛文斌那幸福的火焰,都快烧着我了。”
“呵呵,”我笑了笑,“那你快去吃饭吧,马上到车站了,你就不用陪着我了。”说实话,身边站一校级帅哥,我属实有些不自在。
“演戏也要像一点。”何展看着前方,没理会我的话。
我在心里想着:戏都演完了,像不像又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还真让他说对了,Key正跟在后面,跟我们保持了约有三十米的距离。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何展一路上都没回过头。于是我便转过来问他:“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后面的?”
何展没有回答我,而是有些邪恶地笑了笑,说:“咱们再不快点,世间就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