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四个小时过去了,监控人才把司马啸天请来,见司马啸天翻着白眼坐下,监控人把黄洁叫出房间后对黄洁汇报说;“我们跟踪司马啸天到了天渤中海海域,他可能发现了我们,几次想甩掉我们都没成功,无奈之下他才把飞行汽车停在地面,质问我们为什么跟住他不放,我们好言请他来这里谈谈,他还大发雷霆,最后没办法只得跟我们来了。”
黄洁重新回到房间,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对着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司马啸天温和地说:“司马先生,看上去您的身体很健康,精神状况也极佳,我想您的生活一定过得很滋润吧?”
司马啸天连正眼也不瞧一下黄洁,样子很傲慢地说:“还好,凑和着活而已。”
黄洁不为司马啸天的冷漠所动,马上切入了正题:“司马先生,请您不要介意,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请您协助,我们的谈话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我想你是找错人了。”看来司马啸天很不满意,那对小眼睛捉摸不定的目光就说明了一切,似乎监控人的行为给了他羞辱似的。他当然明白,黄洁把他请来无非是一排查,二询问,三抓人,四诱供,五坐牢,但他相信,没有证据任何人也奈何不了他,想及此他冷冷地说:“我为自己规定了一条行为准则,那就是不折不扣地遵守社会正常的秩序,不需要任何人干涉我的行动自由,但是你的人却跟踪我,我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黄洁从司马啸天狡黠的目光里看到对方在设法推辞的样子,他心里不禁暗笑这个人的狡猾,但他还是微微一笑,婉转地说:“司马先生,我只是想同您交流一下,您别误解了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安全局、反恐局和公安局是干什么的,您千万别介意,我说这些无非是让您明白,我们并无恶意。对了,您也可能知道神秘人的猎杀游戏对社会造成了多么恶劣的影响。当然,您肯定也清楚,最近各大报头版头条消息是针对什么。您想想,我们请您来谈谈有什么不对,只要您不是传说中的那个神秘人,完全不用提心吊胆。”
司马啸天感到黄洁的话像一支利箭射穿了他的心脏,他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但他马上镇定下来掩饰住尴尬,依旧声色俱厉地说:“喂,我不是你们千方百计要寻找的那个神秘人。”接着,真叫人难以置信,司马啸天还能笑出声来,并把两臂支在桌子上,俯身对黄洁说:“年轻人,我若是神秘人还能稳稳当当地坐这儿吗,我明白你是侦破案件的老手,你有能耐破了猎杀游戏让我瞧瞧。噢,对了,我还听说神秘人相当狡诈,他的猎杀游戏也极具威力,我想你们对神秘人束手无策也不无道理。”
黄洁当然清楚司马啸天愚蠢的表演带有欺诈性和威胁性,也已看出这只狡猾的老狐狸露出了尾巴,他望着装作好人的司马啸天,唇边挂着隐约的微笑,说道:“我明白您的善意告诫的分量,我要问您三个问题:一是您感到猎杀游戏给您带来了哪些不安的成分?”
司马啸天沉思了片刻才用惶恐的口吻对黄洁说:“我心里极度恐慌,要不我怎么会发现你的人在跟踪我呢。”
黄洁心里暗笑,接着问道:“二是猎杀游戏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您知道吗?”
这时司马啸天则把支在桌面上的两臂收回,靠在椅背上才说:“我听说一百多名科学家分几次被劫持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连省里的领导都惊动了,全国的执法人员都行动起来了,一系列的凶杀案也造成了许多无辜的死亡,这实在是太悲惨了。”
这时黄洁看出司马啸天心里在暗自得意,可他依旧接着问:“最后一个问题,您想没想到猎杀游戏一旦成功,那会引来什么后果吗?”
这回司马啸天回答得相当干脆:“时代将后退几十年或是上百年,人民也将遭受不可言状的痛苦。”
“很好。”黄洁微笑着点点头,他很赞赏司马啸天的回答,他接着说:“您的话有可能将被写入历史教材。”
司马啸天却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决不针对任何人。”
“我明白。”黄洁也说,他已看出司马啸天的脸上居然浮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挂在脸上很是难看,但总是一种笑容,他接着说:“很感谢您对我所提问题的回答。”
这时司马啸天站起身来,依旧用那捉摸不定的目光扫了黄洁一眼,然后才说:“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黄洁说。“我必须提醒您一下,您要注意一下您的安全,今后不要独自出门了。”
司马啸天暗自舒了口气,说道:“谢谢你的忠告。”
黄洁见司马啸天要走,也站起身来,说道:“不客气,能否让我的人送您一程?”
司马啸天回答:“不用了,我很熟悉这段路。”
司马啸天走了,留下一个不容否定的答案。黄洁很不喜欢那对小眼睛射出的捉摸不定的目光,还有那张脸透出的残忍、狡诈和贪婪的神情,他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一种异样的兴奋遍布了全身心。
最近一段时间,神秘人总是坐卧不宁,寝食难安,心里总有一种极其恐惧的感觉困扰着他,那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也驱散不掉,是什么原因呢?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当然他从没有想到,从一开始,猎杀游戏有条不紊地运行,给社会生活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然而,形势的逆转直下,与他预期的效果相比相差甚远,以至脱离了他预定的轨道,他似乎还看到末日正朝他悄悄逼来。
他还清楚地晓得,猎杀游戏是他生命中最得意、最辉煌,也是最重要的一篇杰作。最初,当他设计完猎杀游戏的时候,那种喜悦、狂妄、极具贪婪的本能,人类之王的称谓,这些甚至使他有些飘飘然了。可是,他身边的人却捕捉不到他心底一闪而过的惊喜神色,也许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他,看不透他内心卑鄙、残忍、狠毒而又可怜的本性。相反,他自己懂得如何审时度势,懂得如何利用身边的每一个人,知道对他们该说些什么,该要他们做什么,以防身边的人无端地背叛他。事实上,的确如他想的那样,他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不服从他,他自己也表演得很到位,从不会留下一点儿的失误被人看到。自然,他也时时躲在暗处沾沾自喜,以免让人看到他在窃笑。
他自然也非常清楚,他是一个让人厌恶的总是躲在黑暗角落里施阴谋耍诡计的人,世人更痛恨他这种利用猎杀游戏来残害人的阴险的罪人,众矢之的的日子不好过,最低限度也得学会经受世人无尽的唾骂,而要学会这一套,必须屡受磨难,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代价不是猎杀游戏被终结,就是等待自然消亡。但是,他委实办不到,要他放弃猎杀游戏,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感到自己心力交瘁,似乎还意识到,被无情地抛向茫茫无际的波涛汹涌的大海里,或许还会被放逐到荒无人烟的偏远的野地里,只有漫长的孤寂,或是与禽兽共眠,他不甘心这无尽的痛苦结局。直到此刻,他还想象着他设计的猎杀游戏有多么周密,周密得简直完美无缺,布下的道道陷阱是多么的危险而恐怖,恐怖得使人胆战心惊灵魂出窍。他的确是个天才,是个愚蠢的天才,但在他的心底深处,确实有一种执著,一种坚持要走下去的执著,他绝对知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他要从头到尾亲身体验一下猎杀游戏的全过程。
现实太无情了,无情得就要把他的梦境击碎,梦终归是梦,他还想把梦继续做下去。他绝对忘不了数次劫持科学家,策划袭击朝阳市,吉洲市郊仓房的失利、奈河桥下洞穴的被毁、谋杀梦龙父母事件、两次冒险盗取资料、运送货物汽车被阻、数字陷阱的不堪一击、海底超低高温的毫无效用,凡此种种,说起来既有失利也有收获。一想起这些,他就更加痛恨梦龙和李可,当然也包括麦士博和三大执法局。可恶的梦龙与李可平安地走出了他煞费苦心地设下的重重陷阱,眼看就要发现他设在安格圭山断魂岭和天渤中海海底的基地了,这不能不让他心里感到一丝的恐惧。想到这里,神秘人狠狠地说道:“光明斗士,我和你们不共戴天,我一定会让你们在极端痛苦中凄惨地死去。”
说起来,此刻的神秘人还是忘不了,在初期猎杀游戏正常运行的情况下,同薛霸和南孤星的一次简短的对话:
“主人,您看,这澎湃的大海暴躁起来给人一种振奋的感觉,那高悬在万里晴空的太阳也象征着希望。”南孤星对身旁的神秘人说,“您就等着瞧吧,待猎杀游戏成功之时,这大海,这天空,都将属于您。当然,整个人类也将属于您。”
南孤星的一番话说到神秘人的心里,他喜欢大海不甘寂寞的性格,喜欢太阳控制宇宙的个性,因为迷信,他总是把大海和太阳当做效仿的楷模。
“主人,安格圭山巍峨雄伟,别有一种慑人的气势,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生命体,静静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它那是在等待时机,一有机会它就会愤怒地跃动起来。”薛霸不想让南孤星的恭维超过他,所以他把话说得更离奇,“猎杀游戏暗藏着巨大的杀机,假以时日,您将拥有整个世界,我想人类之王您一定会很喜欢。”
神秘人完全想象得出,大海的外表看似暴躁,时时显示着惊涛骇浪,咆哮着把巨浪狠狠地撞向岸边的巨石,发出轰然巨响,实则它浩瀚的内里却很温顺,在海底虚心地接纳远道面来的江河湖泊。安格圭山也是如此,它是那么的博大而气势恢弘,看似一只沉睡中的巨大而凶猛的雄狮,一旦它醒过来,就会把血盆大口撕向危害它的所有生命,以维护它的神圣不可侵的尊严,就像断魂岭的名字一样,使人感到一丝无来由的恐惧,胆战心惊得望而却步。自然他对南孤星和薛霸两人庸俗而肉麻的极力吹捧也很受用。忽然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下寒噤,似乎有人冲他施放出一股至寒凉气,这股凉气也使他的想象中断了。
“很好,你们的话都说到我这心里去了,人类之王的称谓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诱惑力。”神秘人脸上泛出微笑,这是很少见的现象,但那微笑出现在他脸上令人厌恶。“不可否认,我的几个基地在无数陷阱的配合下,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对侵入者来说,又具有吞噬性命的的危险,你们放心大胆地干吧,猎杀游戏会把我们送到理想的彼岸的。”
然而,时过境迁,现在他已经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他一步步逼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那是因为他每次出去,都隐隐觉得有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还亲眼看到梦龙同李可不但踏平了数字陷阱,而且还潇洒地走出海底超低、超高温的冷冻热蒸,真的是太可怕了,只要梦龙同李可再顺藤摸瓜,不难找不出这两个基地。对他而言,整个猎杀游戏危在旦夕,不能不重新考虑一个周全的对策。想及这些,他马上亲自打开束光网络,呼叫起薛霸和南孤星来。
看上去出现在大屏幕里的薛霸和南孤星的神色有些异常,在这种时候神秘人呼叫两人是从没有过的事。薛霸脸上强装出笑容,可他心里已经乱了套,不过他好像猜出了神秘人此时的心意:“主人,我明白您心中的那口恶气难消,您不用介意,梦龙和李可由我来对付。”
南孤星心里也明白,此时的神秘人喜欢听什么话,他应景地一笑,然后说:“主人,您犯不着生气,我感到梦龙和李可其实只是很普通的人。但他们俩看似漂亮的盔甲比我们的要强,只要让他们的盔甲失去效用,让他们死,我想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神秘人暗自点点头,同时用白痴似的小眼睛盯着南孤星,说道:“你说得对,后天,或者大后天,我会想出让他们的盔甲失去效用的方法的。还有,我会派人再给你们各自的基地里布下一些更具威胁力的陷阱,我们现在除掉梦龙和李可他们是势在必得的头等大事,留着他们对猎杀游戏是个严重的隐患。三大执法局的人不值得我们忧心,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噢,明白了。”薛霸头一次见神秘人如此虚心地听他们讲话,他应了一句,接着说:“我随时准备迎候您。”
南孤星则更像一个可怜虫,这与他的暴躁性格极不相称:“我一直相信您是一位天才,现在也彻底弄清楚了猎杀游戏的一切步骤,这都是您事先早就安排好了的,它确实是一个震惊世界的大手笔,我万分佩服。”其实南孤星自己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肉麻的话的。
神秘人默默地听着,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是用无言的沉默来捱过眼前难熬的时间,但他又沉默不下去:“至于这几天,梦龙跟李可很有可能会再到你们那里去折腾,因此,你们要格外小心,有机会最好能留下他们,暂时留不住也没关系,等布下新的陷阱,他们绝对逃不掉的。”
薛霸凝视着神秘人,他马上领会了神秘人的意图:“您放心,我会一直监视着外面的。”
南孤星用沉默作了回答,他的目光里充满着无法抑制的愤怒,神秘人明白,那愤怒是针对梦龙和李可俩人的。
最后,神秘人以颓丧和悲哀的语调在自我陶醉着:“现在与正义公开较量的时候开始了,我要把这世界变成一片黑暗,让罪恶的幽灵游荡到所有存在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