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门人
罗仲素
罗先生严毅清苦,殊可畏。
李先生言:「罗仲素春秋说,不及文定。盖文定才大,设张罗落者大。」文定集有答罗书,可见。
道夫言:「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未发作何气象。李先生以为此意不惟于进学有力,兼亦是养心之要。而遗书有云:『既思,则是已发。』昔尝疑其与前所举有碍,细思亦甚紧要,不可以不考。」直卿曰:「此问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毫厘,体用明白;罗先生探索本源,洞见道体。二者皆有大功于世。善观之,则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况罗先生于静坐观之,乃其思虑未萌,虚灵不昧,自有以见其气象,则初未害于未发。苏季明以『求』字为问,则求非思虑不可,此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先生曰:「公虽是如此分解罗先生说,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说静坐可以为学,谢上蔡亦言多着静不妨。此说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虽至微至小处亦有道理,便以道理处之。不可专要去静处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便说得平。也是他经历多,故见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之大段纷扰人观之,若会静得,固好;若讲学,则不可有毫发之偏也。如天雄、附子,冷底人吃得也好;如要通天下吃,便不可。」
萧子庄
先生问:「浦城有萧先生顗,受业于龟山之门,不知所得如何?」道夫遂以萧先生所答范公三书呈。先生曰:「元来是个天资自好,朴实头底人,初非学问之力。且如所谓『人能弘道』、『君子泰而不骄』、『君子坦荡荡』三者,那人举得本自不伦,他又却从而赞美之。也须思量道如何而能弘,如何而能泰与坦荡荡,却只恁说,教人从何处下手?况『人能弘道』,本非此意。如他所说,却是『士不可以不弘毅』、『执德不弘』。今却以『人能弘道』言之,自不干事。又如第二书言:『士之所志,舍仁义而何为哉?惟仁必欲熟,义必欲精。仁熟,则造次颠沛有所不违;义精,则利用安身而德崇矣。』此数句说得尽好。但仁固欲熟,义固欲精,也须道如何而能精,如何而能熟。却只随他在后面说,不知前面毕竟是如何。又如举孟子『不动心』『养气』之说,皆是泛说。惟其如此,故人亦谓伊川也只恁地,所以豪杰之士皆傲睨不服。」又曰:「据公所见,若有人问自家『仁必欲熟,义必欲精』两句,如何地答?这便是格物致知。」道夫曰:「莫是克去己私以明天理,则仁自然熟,义自然精?」曰:「此正程先生所谓『涵养必以敬,进学在致知』之意也。」
廖用中
或问为善为利处。因举龟山答廖用中书,云:「龟山说得鹘突,用中认得不子细,后来于利害便不能分别。绍兴间,秦老当国,方主和议。廖有召命,自无所见,却去扣其平日所友善之人郑邦达。邦达初不经意,但言:『和亦是好事。』廖到阙,即助和议,遂为中丞,幸而不肯为秦鹰犬。秦尝讽其论赵丞相,不从。迁工部尚书,迄以此去。」儒用。
龟山与廖尚书说义利事。廖云:「义利即是天理人欲。」龟山曰:「只怕贤错认,以利为义也。」后来被召主和议,果如龟山说。廖初举郑厚与某人,可见其贤此二人。二人皆要上恐脱「不」字。主和议。及廖被召,却不问此二人,却去与叶孝先商量,更辅之以囗囗。及为中丞,又荐郑毂。然廖终与秦不合而出。但初不能别义利之分,亦是平时讲之不熟也。郑博士,某旧及见之,年七十余,云尝见上蔡。先人甚敬之。
因言廖用中议和事,云:「廖用中固非诡随者,但见道理不曾分晓。当时龟山已尝有语云『恐子以利为义』者,政为是也。」寿昌。
胡德辉
因说胡珵德辉所著文字,问德辉何如人。曰:「先友也,晋陵人。曾从龟山游,故所记多龟山说话。能诗文,墨隶皆精好。尝见先人馆中唱和一卷,唯胡诗特佳。赵忠简公当国,与张嵲巨山同为史官。及赵公去位,张魏公独相,以为元佑未必全是,熙丰未必全非,遂擢何抡仲李似表二人为史官。胡张所修史,皆标出,欲改之。胡张遂求去。及忠简再入相,遂去何李,依旧用胡张为史官;成书奏上,弄得都成私意!」儒用。
尹氏门人
王德修
先生云:「向日乡间一亲戚虞氏,见仙里王德修见教云:『学者要识一「愧」字与「耻」字。』此言却极好。」
一日侍坐,学者问难纷然。王德修曰:「不必多问,但去行取。且如人理会『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只管说如此是精,如此是一,临了中却不见。」先生曰:「精一则中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