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谢志峰艺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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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文章亮风节,专著见才华(18)

他在书法艺术方面,也很有卓见,一向反对死临硬仿,强调敏学深思,随机感悟,主张书法作品一定要富有书卷味,要融汇学问修养。他认为,文学修养和书法艺术的成就两者不可分割。有没有文学修养,写出来的字不大相同,没有文学修养的人,纵然字写得很好,但没有书卷气,常被人戏称为“写字匠”。他说,历史上凡是经得起考验的著名书法家,也都是文学家或诗人。如隋唐的欧阳询、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宋代的苏东坡、黄山谷、米芾。元代的赵子昂、柯九思。明代的陈道复、文徽明等等,无一不是诗书皆精。他还补充说,不仅文学修养和写字很有关系,品德修养更为重要,人品不好,书品也不会好。吴老对那些庸俗气象与狂怪流习深恶痛绝。

吴老的书法,即为其主张所体现。他的书法艺术与文学修养融为一体。他练习书法非常刻苦认真,早年取法欧阳询,对于《九成宫礼泉碑》临写甚勤,后又着力于《张猛龙碑》及《龙门十二品》等北魏书体。在书法理论上,又得沈尹默的启迪,其书体虽涉猎二王及唐、宋诸贤,而魏碑体格始终不易,他集各种笔法,汇于腕底,从古人人,不从古人出,达到自然蜕变,出神入化的境地,自成一格。所作行草书,点画灵变,结体精严,于沉厚安闲中见风华洒脱之致,雄强健劲之神,可以说是碑帖、学问熔于一炉,格调高雅,书卷气浓,引人入胜,给人以美的享受。

吴老虽是驰骋文辞,纵横古今60年的著名学者、书法家,但毫无名家的架子,为人谦虚、坦诚、质朴,治学严谨,直至耄耄之年,仍笔耕不辍,并还负担培养硕士研究生的任务,这种为国家培育人才,鞠躬尽瘁的孺子牛精神,令人肃然起敬。

1989年3月

红黑绿离狂

——谈对陈卓坤画艺特色的理解

谢志峰

要欣赏一个画家的作品,并非易事,而要真正理解就更困难了。同样,一个画家的作品要为人们所认识和理解亦不容易,古往今来,有不少这样的事例。1983年6月,我曾为陈卓坤的花鸟画写了专题介绍文章,现在看来,认识太浮浅了,近几年,与陈老的交往多了,看他的画作也多了,认识的程度也就深了一些。最近,看了刚编成的陈卓坤画集初稿,使我有机会比较系统地拜读了他的作品,又一次把我带入了万紫千红的艺术世界。他那磊落轶荡、刚正不阿的性格,贯穿于他的画作之中,敲开了我心灵的窗口,引发对他书画艺术的理解。

陈卓坤的画,可以说是典型人格化的艺术品。“画如其人”,在陈老身上是很好的体现,他已年近八旬,从事艺术生涯半个多世纪,其生活的道路是坎坷曲折的。1908年他出生于广东兴宁县的一个山村,家道清贫,但他好强发奋,21岁考进了中国第一间国立艺术学府——林风眠主办的西湖国立艺术院习画,并在校组织进步艺术团体“一.八艺社”,参加鲁迅先生主办的青年木刻学习班,深受鲁迅影响,后来参加了“左联”,1933年被国民党反动派当局拘捕。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被营救出狱,转战南北,解放后,从事文化艺术事业。“文革”期间,他在广州美术学院被打成“黑画家”,过去的画作被抄得荡然无存,政治上遭到迫害,人身受到管制,作画的权利更被剥夺。严酷的生活,铸造了他铁骨铮铮的人格,同时,也为他晚年的艺术创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七十年代初,他虽然已进入花甲之年,但对书画艺术追求的心,却像一团火似的在燃烧。开始是偷偷写画,晚作日息。“四人帮”垮台后,焕发了艺术生命,奋力笔耕,近这十年,是他绘画创作中多产的时期,画风和书法为之大变,有一种返老还童的稚气,天真纵逸,豪迈奇肆,给人一股刚烈的感觉。在他那丰富的画作中,有部分还隐约可见其师潘天寿、林风眠的痕迹。但运笔用墨、颜色、构图方面已有了很大的突破,他的画像春天的狂想曲,形成了“红、黑、绿、离、狂”的个人艺术风格。在中国坛,继石鲁之后又一位奇才怪杰。

他的画,首先给人感受到的是气势壮丽,色彩浓重、鲜艳。运用重彩重墨,大胆地把西洋画强烈的色彩对比与中国画大泼墨法结合起来,得其所宜,这是当今中国画坛所罕见。画集中的《老来红》、《雨后天香》、《叶浓盖翠玉》都具有红、黑、绿强烈反差对比的鲜明特色。尤其是《华而实》图,仿佛随意挥洒,其实是经意之极,画家成竹在胸,造化于手,借景抒情。为了表现芭蕉壮实浑厚的形象,在用墨上大胆运用重墨,在用彩方面,又吸收了水彩、水粉画的表现手法,彩墨乌黑而鲜艳,浑厚而华滋,果实极富质感,神韵超逸,完美地表现了画家所希望的“华而实”的艺术效果。

陈老作品的另一个特色是敢于“离法”。他的画论是“学习传统方面要无我,在艺术创作上一定要有我”。他刻苦学习赵之谦、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等名家的技法,集各家之妙,又跳出别人的蕃蓠,自创新意,不把古人的笔法、章法作为皈依,而是在有法中取无法,无法中见有法,走自己的路。因此,他的花鸟画一反历代文人画柔弱、甜雅的风貌,把意念、精神和追求溶为一体,并贯注于画作之中,行笔劲挺,纵横不羁,有一种明显的运动感和跳跃感,一气呵成,使物象更富于生命。如《燕蹴春归》、《春水游鱼》、《钓鱼郎》等,神态飞动,天趣盎然,栩栩如生。因为画家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已从有师有法,走进了无师无法的自由王国的境界。

陈老绘画还有一个鲜明的艺术特色是“狂”。人们一看到他的作品,必然会产生一种粗犷、狂放的印象,粗粗看来,会产生一种不怎么好的感觉,但只要你细看,去回味,就会越看越好,洒脱自然,出神入化,具有一种强大的艺术魅力,把你吸引住。因为他的绘画艺术,已把人格自然化了,把人格溶入了他所要表现的物象之中。在传统中国画“以神写形”方面,画家笔下的这种“神”已经是心里品德达到灵性超逸的意境。把心巾清奇之气,融会于毫端。这里不妨看一看他的《晨曲》。在画幅之中,一个太阳满满地占了90%的空间,而且是淡蓝色的太阳,一反自然现象,雄鸡站立在太阳的前面,昂首鸣啼,画面又覆盖了太阳的70%。这一夸张的写法,使雄鸡的形象显得十分巨大,窄一看,确有“狂、怪”之感。因为这幅画物象狂怪,构思狂想,立意狂放。但只要你细心去观察,便会感到这不是脱离现实世界,只是画家把客观的生活现象,加上主观色彩,以夸张手法来处理,画的是蓝色的太阳,但画家在画面上轻淡地扫了一层桔红色,给人以火红、炽热的光感,并完美地表现了雄鸡一唱天下白的境界。画之尺幅,意冲九霄。画家能有这样的气魄和胆略,勇敢地摆脱了具体物象的约束,在抽象和具象之间,找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表现,可以说是淋漓尽致,富有诗情。

1986年7月15日

谢志峰的书、画评论,写得多么精彩而扣人心弦呀!对每位书画家的人品、书品、画品都有各具面目,各有特色,不会千篇一律,千人一面的评述。为什么呢?就是谢志峰对每位画家都有所了解,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虽然是书画评论,但读起来如诗如赋,感人之深,会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强调指出:“每位成名的书画家都有自己的特色,如果没有特色,就成不了名家,特别是画坛大师们,在笔墨功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都有自己一生中最亮丽的东西。如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林风眠的鹤,潘天寿的鹰,李可染的牛,李苦禅的鱼,吴作人的熊猫,关山月的梅,董寿平的竹,黎雄才的松,黄胄的驴,傅抱石的山,张大千的猿,张善孖的虎,绘人灵口,为世人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谢志峰的这一概括多么精辟。我读了谢志峰所编著的《中国当代名家书画点评》,使我茅塞顿开,节香楼为什么能吸引那么多书画大师、名家,就是他不讲门户之见,公正评说,而且说到点子上,成为书画家们的知音、挚友。谢志峰啊,谢志峰,你是当代书画评论家确实是当之无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