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连长也不示弱:“乔队长,你是人,不是狗。是人,就应该知道做人的基本礼节。”
“对狗,我还讲什么礼!”酒使乔盛失去了应有的自制。
“你真是条狗,有不可理喻的狗性?”崔连长严厉地说。
乔盛暴跳起来:“你骂谁是狗?”
乔盛就怕有人骂他是狗。黄团副骂他是狗,让他恨之入骨。但那时他乔盛还没有立足之地,忍气吞声地承受了;现在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说话有份量的人物了,居然还有人骂他是狗,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掏出枪来。“我毙了你!”
崔连长的动作也是相当的敏捷,他也掏出了枪,对着乔盛那青筋暴露的肉脑袋:“我这里也有家伙。”他平静地说。
两人对峙着。
马夫们吓坏了。谁敢奔前呢?
乔盛是遇到了一个不屈的对手。他内心惶恐不安。他没有面对面地迎接过对手,他只是用计谋算计过他的对手。他的自尊是从屈辱中生长出来的,带有先天的卑怯;他的威严是撑出来的,具有虚妄的矫饰成份。他的手有些颤抖。汗从醉色的肉脸上流下来。
崔连长面色坚毅,平静。他是碰硬而来,视死如归。
乔盛的心理素质使他有些难以承受了,他希望他的伙计们能上前调停一下,给他一个台阶下。但他的那些惊惧已极的伙计,均呆呆地愣在那里。他素日的暴戾与严酷使伙计们与他之间,只有利害关系,而没有情感关系。在利害面前,他们可以顺从他、亲近他;但在新的利害关系面前,他们就不知道到底是驯顺于谁、亲近于谁了。
他感到了悲哀。
他顿然醒悟,在关键的时刻,最最可靠的还是情感关系啊!
他与他们没有情感关系,他们不可能为他出生入死。
他不仅感到了悲哀,而且还感到了一丝绝望。
这是长久的对峙啊!
马队队长乔盛就要垮下来了。
他不会选择开枪,家里还有一个长着迷人的白腿的女人。
他将选择放弃,放弃为虚妄的自尊所做的令他难以承受的对峙。
他在紧张地思考着。
他在寻找机会。
今天是栽了!他有点恨自己。这该死的酒。
就在这时,他的救星来了。
支县长驾到。
那是一个好心的马夫跑去报的信。
“都把枪给我放下!”支县长命令道。
两支手枪都很惭愧地回到各自的枪套里。
“为一点儿不值得的小事兄弟之间刀枪相见,成何体统!”支县长的板子打在两个人的屁股上。
“崔连长,做为一个军官,你也应该主动支持马队的工作;乔队长的管理即使有不尽合理处,毕竟也是站在全团这个全局利益上考虑,你应该理解。”支县长又说。
崔连长面带微笑,他不会跟支县长发生争辩。
乔盛感到支县长是向着他的,他心中充满感激。
支县长给了他做人的面子。
“乔队长,对崔连长你也要给予特殊的照顾,他也是不容易的。”支县长又给了乔盛一个做人的面子。
乔盛点点头,冲崔连长笑笑。
那意思是说,你以后再用马,还可以给你使,但那不是应得应份的,是我乔某人对你的“特殊”照顾,是乔某人赏赐你的。
支县长真是念情义的人,乔盛这么多年跟随他,真是没有白白跟随。他不仅给了他做人的面子,还给了他一个居高临下的做人的角度。你崔连长怎么可以小瞧我乔盛,跟支县长比,你算个屁!
崔连长也是个极自尊的人。
这次拔枪事件之后,除了正常的军事活动之外,他绝不跟乔盛要马。他的母亲病逝了,他要搬运一些东西,他到老乡家里租了两头毛驴。跟人的尊严相比,面子又算个什么。
乔盛的心被深深刺痛了,他觉得崔连长的做法是不声不响地捅了他一刀。姓崔的,你等着吧,咱们走着瞧。
崔连长不是黄团副,他律己很严,连里的士兵都很尊重他,他对乔盛有防范,做事严谨,不授人以柄。乔盛的招术对黄团副有用,对崔连长没用。
乔盛千方百计寻隙以报,让崔连长感到很好笑。有一次崔连长带兵执行任务,在步行中摔断了腿,乔盛提了两包点心去看望他,颇有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派头,崔连长笑着说:
“乔队长,你不是管马的么?你就好好管你的马吧。”
乔盛只能尴尬地笑笑,他感到他跟崔连长这样的人比,还是矮了半截。
他出了崔连长的连部,愤愤地说:“你他娘的姓崔的腿准得残了!”
他的诅咒并没有发生效力,崔连长的腿竟迅速好了。崔连长的腿好了以后,在一个雨夜,他带着他的一连弟兄悄悄地投奔了京西纵队,永远摆脱了马队队长乔盛大人的算计与钳制。
为此,乔盛病了两天。
他从心里感到,在这个广阔的世界,在芸芸众生之中,他乔盛真的不算什么。
他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精神的折磨。
出枪事件损失最大的是支县长,他为了一个小小的马夫,损失了一个连的兵力。他有苦难言,对乔盛也有微辞。“你别那么自以为是,自做聪明。”他对乔盛说。
乔盛的自我感觉颇为失落,自我解嘲地说:“是和尚归庙,是小鬼归坟。该走的留不住,变心的睡在身边也会无情。”
支县长一撇嘴:“你总也改不了自以为是的毛病,这话应该由我说。”
乔盛感到很没趣儿。
乔队长回到家里。
他阴郁地看着春凤,看着春凤脱兔般灵活的两条腿,心里找到了一点平衡:我支配不了别人,我还支配不了你的两条腿?
他对春凤说;“脱衣裳,上炕。”
春凤虽然很是不乐意,但看着乔盛那张阴沉的脸,心里也就有了几分怜惜。她脱衣上炕。
“你给我翘腿。”男人像吆喝一匹马。
“不翘。翘也没用,腿还没翘多大一会儿,你就捏不住了,射的乱七八糟。你就不兴捏住。”
“我捏不住。”
“捏不住就不翘,白费功夫。”
女人的话,让他又受了一重新的刺激。难道在床榻之上,也没有我乔某人的风光之地?
“捏不住你也得翘,你是我要来的老婆。”
“要来的老婆又怎么样?”
“要来的老婆床头的驴,任我打来任我骑。甭废话,翘腿!”
女人咻咻地说:“瞧把你美的,你怎么那么不拿自己的女人当人。”女人嘴上怨嗔着,腿还是给他翘了起来。
果然翘得别致。
乔盛心痒如挠。
“抓挠。”他有些得寸进尺。
“怎么抓挠?”
“腿掌子一窝一窝地抓。”
女人也就给他抓。
果然抓得别致。他心热如烧。
多么难逢的景象啊!他想再仔细端详端详。
然而他胯下的闸门自动地开了。
女人皱起了眉头:“我说翘也没用么,你还非得让翘,你这人很是讨厌!”
乔盛无言以对。
乔队长很是于心不甘,当他体力恢复之后,又对女人说:“再来一次。”
“不来了。”
“我说来就得来,不来找掐。”
他本来要说找揍,又觉得这个字眼儿有些生硬;掐,显得柔软些。
“掐也不来了。”女人坚持说。
他便强硬地搬那两条白腿。
但强迫的翘立是呆不住的。他只要一松手,那两条腿又放平了。
反复数次,他有些烦恼了:“你到底是翘不翘?”
“不翘!”
“那我可就掐了。”
“你下得去手?”
“你不翘就掐。”
女人眼一闭:“那你就掐吧。”
果然就掐下去了。虽然掐得不重,但女人娇嫩如水的皮肉却也感到了巨大的疼痛。女人失声叫了一声。
“我说到做到。”乔盛嘻笑着。
女人流下了眼泪。
男人见了眼泪就也温软了起来:“春凤,你别怪我。我有这个毛病,你不翘我就恓惶,心里躁得很,觉也睡不踏实。我横竖是你的丈夫,你就心疼心疼我。”
是一种温软而又乞求的语气。
女人说:“那也不翘。我不翘,你心里牺惶;我给你翘,我心里就不俩惶?你让我感到我不是人,只是你的一个玩艺儿。”
这女人软硬不吃,让男人羞恼不堪,他失去了耐性。
“你今天必须得翘!”
“我今天死活不翘!”
“你是我老婆,甭给脸不要脸!”
“正因为我是你老婆才不能给你翘。”
“你是我的一头驴,一吆喝你就得翘。”
“你到底是不拿我当人,更没理由让我翘。”
“你翘不翘?”
“不翘!”
男人的手便掐了下去。
女人的腿便一阵抽搐。
“你还是不翘?”
“不翘!”
男人的手便更深地掐下去。
女人的腿便更剧烈地抽搐。
“我掐死你这个贱货!”
“你娘才是个贱货!”
男人恼羞成怒,从一指掐、两指掐,发展到大把掐。
女人疼得挺起了身子。
“乔盛,你是畜牲,你是从窑子里爬出来的畜牲!”女人撕裂了他的面子。
男人的指爪竟掐到了她柔嫩的阴处。
女人发出鬼一样的尖嚎。
男人像是受到了意外的感动,竟笑了起来。
“乔盛,你把咱们的夫妻情分都掐没了!”女人喘息着告诉他。
“说什么夫妻情分!女人就是一团烂肉,喜欢你的时候,你就香;讨厌你的时候,你就臭!”
“你就不能行点善积点德,给自己留点儿后路!”
“留个屁!我连自己娘儿们的腿都支使不动,还留他娘的什么后路!”
“你去死吧。”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