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富豪俱乐部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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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最近紧张得有点神经衰弱,天天晚上很难入睡,有时刚睡着,就突然惊醒过来,心脏跳得特别快。我有时紧张得感觉心脏就像在做垂死挣扎,活不了多久了。想在这个现实而陌生的都市生存和发展,是何等艰难,这种感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这段日子,我天天在做发财梦,我开始迷信起来,听说哪里的庙比较灵就跑去跪拜,听说在龙昌街那个投注站买的福利彩票容易中一等奖,我就天天跑去排队。都说心诚则灵,可是,我坚持了半年多,虔诚得像个标准的教徒,仍然没有发财。

半夜里我又一次去敲穆自民的房门,她没开门。内疚、遗憾带来的痛可以摧毁一个人,我不愿再次去尝试。

在鹏城流行这样的一段顺口溜:远看鹏城像天堂,近看鹏城像银行;走进鹏城像牢房,不如回家放牛羊。

年底了,我越来越感到在鹏城压力巨大,没有开心的事情,留下的只是压力与痛苦。想逃离这个城市,可自己已经被紧紧套牢。会离开这个城市吗?还是苦苦守候幸福的到来?

因为不能失去,所以不能拥有,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失去前的选择,正是因为这样,世上才有了我们这样的安于打工的凡人,也有了无所谓失去的绝境逢生的英雄。辛苦才是生活,没钱就是折磨,压力当是馒头,吃完便是解脱。

自从我来了鹏城之后,就没有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像活在梦里,感受别人是在生活,而我是虚幻的,因为我觉得我不属于这里,我感觉自己是缥缈的,所有的开心、伤心都不是真实的存在。从我早上一睁眼到晚上合眼就一直没闲过,而我又要自己去承担吃穿住用行,承担所有的压力。在鹏城我就没有用真实的自我活过一天,难道只是因为压力吗?

有一种速度叫做鹏城速度,有一种压力叫做鹏城压力。

那天晚上,我真想对穆自民说,男人在外的压力非同一般,给人打工的要看老板的脸色行事,自己做老板的整天为生意费尽心思,“压力锅”总有放气的时候。在外面当然不行,回到自己家才算真正的放松,可能偶尔对你说话硬气了些,可能语调抬高了些,你不要开了水龙头闸门似的一个劲儿说人家不爱你了,想想你自己,每个月还都有那么几天见谁都不顺眼,总憋着股邪火专往我身上撒呢。我是和不同的女人交往,可是,每天不还是回到你身边睡觉吗?聪明的女人要学会装糊涂,男人的小谎言有时很可爱,你何必要揭穿他,然后再为这么点儿芝麻大的小事闹得天翻地覆呢?可是,这话她没有听到,而当我一觉醒来,又不想说了。

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和穆自民睡在一起的,也许人在他乡心境凄凉,寂寞无聊,也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她出现了,出现得那么偶然,在当时看来简直是一场浪漫故事的浪漫开始。

我感觉不到她对我是不是认真的,我对她更是时常有猜忌之心。我知道这个浮躁的城市有很多浮躁的男女,但我总希望有一段真正的感情,有一个真正值得我投入全身心的女人。可是,现在我们中间为什么总感觉有一道墙呢?

由于工作的关系她经常几天不回来,而我问她的时候,不是在惠州就是在广州。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我根本一无所知。我觉得她是我无法把握住的人,如果她的电话号码消失,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何才能获得她半点消息。

我曾几次对她说出了我的感受,她显然明白我的意思,解释说因为替人做事拿人俸禄,身不由己。我没有再说什么,但她感觉出我明显变得少言寡语。她不停地追问我心里在想什么,我说我只是担心突然失去她。

有天,我们两个在超市买菜的时候,我在一边看见她偷偷买了几个安全套放在自己包里。她和我之间,从没用过这种东西啊。我突然联想到她每次出差,她都不告诉我出差住的宾馆电话。除了手机号码,其他的我一无所知,我的心就像从高处向下跌落,一直深不见底。

我没有问她,始终保持着风度,假装没有看见。我现在开始怀疑穆自民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隐瞒着我,甚至开始怀疑她在外面还有男人。

人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动物,当遇到你不愿面对的事,即使你心里很清楚这是现实时,还是会拼命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直到自己亲眼看到必须面对。我隐约感觉到穆自民在外面有其他男人,但我还是不肯朝这个方面想太多。

初恋是预习,同居是实习,结婚是练习,婚外恋就是复习。说实在话,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是,和我一起同居的女人要是出了问题,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男人的直觉告诉我,我和穆自民之间已经出现了问题。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能做的只是在一边静静地观察这个女人。

一个寒冷的晚上,我开车和毛木华去布吉见一个客户,人海茫茫中好像看到了穆自民的身影,只是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两人挽着手如同一对恩爱的夫妻。一时间我有些头晕,拨通了穆自民的电话,电话里她说正在陪一个客户,要晚点才能回来。

我有些绝望,感觉无法承载这种伤心欲绝的痛。但我是一个很理智的男人,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我自认为自己素质还不差,无论是言谈举止都马马虎虎过得去。但是在穆自民的问题上,我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傻蛋。

人是矛盾的,有时候他们会疯狂地爱上一个人的现在,但却又经常因为一个人的过去而放弃。我不是想了解她过去最隐秘最难以启齿的两性经历,我只是想对她的过去有个最起码的印象。我觉得我是因为爱穆自民而对她的过去特别感兴趣,但是我也不想因此将我们好端端的情爱关系弄得复杂和紧张。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跟那男人是什么关系?那些安全套又是怎么回事?人们也许能原谅男人的过去,但很少有人能原谅女人的过去。男人的过去之所以被人原谅,是因为男人的经历已经被普遍认为是人生的财富。一个没有什么经历的男人往往会被人轻视,事实上这种男人也的确很难有什么才能。

那天我回到家,关了手机,躲进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睡下。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穆自民回来了,因为我关着门,她以为我还没回来,就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做菜。这期间几次打电话估计是在找我,因为我关机,所以她后来又打了别人的电话。

“喂,你今天和晓天在一起吗?噢,后来分开了,你们去了布吉?几点?知道了。”

我知道她是打给毛木华,可是毛木华怎么知道我的心思呢?男人只要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过去的一点艳事,就会受到严峻考验。男人的胸襟一定是小的,只要女人的“是非经历”超过了他胸襟的容量,他便会因狭隘而产生痛苦。

打完毛木华的电话以后,穆自民在客厅里一时没了声音,我在床上也尽量不发出声音。

世界上每一件美好事物都有自己不美的经历:蝴蝶漂亮,但它却曾经是令人恶心的毛毛虫;花朵芬芳,而它在严冬时也只是一节枯枝;天鹅优雅、美丽,仪态万方,但它幼年的时候只是一只丑小鸭。

我不是一定要知道她的隐私,但是,我至少要对她的过去有个基本的了解,这过分吗?一个女人如果能对过去有正确的认识,同时又能驾驭过去形成的惯性,这女人看上去就会是新的。而那些被自己的过去所控制的女人,总会让人看出拖泥带水的痕迹。

再后来,我听见她在给另外一个人打电话,说的是白话,由于我一年多天天坚持看本港台和翡翠台的新闻,白话已经基本能听懂了,我听她和那人说的意思是,我老公好像已经发现了什么,也许今天在布吉看到了我们,以后最好少见面,有事电话联系等等。于是,我更加怀疑起电话那头的男人就是和她用那些安全套的人,一时间,我的心头一阵剧痛,不由得发出声音来。

穆自民听到房间里的声音,打开门,惊讶地说:“你在家啊,我还到处找你呢。”

我眼睛也不睁,也不说话。

穆自民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也不烧啊?”

我依旧不出声,脑子里想的都是她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的样子。聪明女人会用全新的生活去覆盖自己的过去。面对她时,会感到她生命的页码每一面都洁白无瑕,这才是真正的女人。而穆自民,却总让我隐隐约约看见她的过去。只有愚笨的男人才会在乎女人的过去,但不在乎她的过去不等于容忍她刻意的隐瞒。我不想立刻揭穿穆自民,只是装出自己不舒服的样子,假做睡去。

毛木华婚礼是在凤凰楼办的,整个会场布置得非常漂亮,大厅正中间挂着几个红色的心型气球,而在会场的四处都挂满了他和丁莹的婚纱照,使得整个会场看起来很华丽,也很温馨。

毛木华要求大家带女朋友,辜总自然有肖容,我本来想带阿撒,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带了穆自民。

婚礼上的毛木华和丁莹,真的是很漂亮,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发自内心的笑容使他们看来非常阳光,让我越来越觉得只有拥有爱的人生,才是幸福的人生,也才是最美丽的人生。当然我这里说的爱,不光是指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缺一不可。每个人都需要爱,拥有爱的人才会事业成功、家庭美满,也才能称之为完美人生。

席间,毛木华和丁莹来敬酒的时候开玩笑地问我,“晓天老大,你什么时候办事啊?”

我尴尬地说:“这不急。”

谁知穆自民在一旁接过话来,“我是挺急的。”

于是大家开始逼问我为什么不急,我一时语塞。我不是不肯承担义务和责任,也不是不肯面对生活中的细小和琐碎。也许是没有准备突然地面对婚姻。

那天穆自民表现得一直很乖,也许是现场的气氛感染了她吧,在新娘扔花束时,她很努力去抢,结果没有抢到。

那天晚上,我和穆自民回到家里。她非常兴奋地谈论刚才婚礼上新娘和新郎的种种趣事。是的,她可能是受到了毛木华和丁莹结婚的刺激,想结婚了。因为同居而认识更深、爱得更深,从而使同居成为走向婚姻的前奏,这恐怕是大多数选择同居的年轻人所向往的最佳结局。

随着我对她越来越产生怀疑,不断地发现她的隐秘。每次看见穆自民甜蜜温婉的笑,我心里都止不住泛上一阵阵微寒。婚姻,或许在她心里还是一个能触碰到的美梦,而我却没有吹破肥皂泡的责任。

那天晚上她表现得特别温柔,就连做爱似乎都比以前用心。这是个感觉很怪的夜,有种压抑的感觉。黏黏的汗水流淌在我们发热的身体之间,不停地做爱,做爱,再做爱。地板上,床上,沙发上,浴室中,赤裸的身体滚过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我们都知道这是解决矛盾的最好的方法,完美得无懈可击。于是,我们让一切苍白的语言都回归于最原始的表达。

无论天南海北,只要心中有了爱的感觉,有了一种渴望得到对方的冲动,那么一切阻力都无法破坏。

我躺在床上,平静地对穆自民说:“如果你真想和我在一起,你就必须让我了解你。”

她把手在我胸前轻轻摩擦着说:“我一直想和你说,可是没有勇气,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来适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