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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稍顷,唐秀丽略一挣扎,便挣脱了他的拥抱,莞尔一笑:“怎么?得寸进尺,劫财又劫色啊?”

“对不起,我也不知怎么突然拥抱你了。拥抱,也是礼节,表示友谊,代表感激。”李大为被刚才的情不自禁弄得有点尴尬,自我解嘲说。

唐秀丽不依不饶:“亲吻在西方也是表示友好,来呀,亲吻我一个。”

“那你饶了我,曹正中在虎视眈眈呢。”李大为笑着摇头。

“放心,只要你把你家的母老虎休了,本姑娘连人带钱爱心大奉送。不过,我提醒你,等我嫁了曹正中,你就没机会了。”唐秀丽调皮地说。

李大为故意板起脸:“哪有这样捉弄领导的?上班时间,到自己办公室去。”

唐秀丽做了个鬼脸,轻快地走了。李大为在后面说:“谢谢了,秀丽!”

回到家里,李大为调侃:“东南名记,钱借得怎样?”

赵雅琴白了他一眼说:“我哪有脸面开口借钱?人家说,按现在的行情,当个公安局长一年捞外快上百万算正常。我亲爱的大局长,外快呢?是不是包二奶花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实招来,既往不咎。”

“打死我也不招,还执法犯法罪加一等呢。”李大为没好气说,“这个时候了,还存心捉弄我。”

赵雅琴又白了他一眼:“量你没这个胆,哪天姑奶奶逮了个正着,我就‘咔嚓’剪断它!”说罢,还在李大为裤裆上做了个剪断的手势。

“发神经啊,难怪有人说,女人坏起来没个边。”李大为说。

赵雅琴笑了:“我借了三万,有个朋友答应明天还借两万给我。”

李大为略一盘算,松了口气:“明天就转院,钱马马虎虎了。”

接下来两人忙着做中餐,香喷喷的饭菜,李大为却没有食欲:“雅琴,你先吃,我给父母送饭菜去。”

“那怎么行?你不吃,我也不吃,咱们一块去送饭。”赵雅琴说。

两人来到医院,上了楼梯,见两个穿白大褂的人在嘀咕,好像与李大为有关。李大为和赵雅琴有意放慢了脚步。

一个年长的说:“一个公安局长拿不出钱给父亲动手术,这可是奇闻。”

“这有什么奇怪的,父亲反正是阎王路上的人,舍不得花钱治呗。”年轻的说。

“他这是把父亲放在医院里当摇钱树,今天好多人来探望,递上的都是大红包。”年老的说。

“还是有权好啊,我敢断定,父亲动个手术,这公安局长要倒赚。”年轻的说。

赵雅琴催李大为快走,别白遭侮辱。李大为轻轻对她说:这是狗眼看人低。

赵雅琴怜爱地说:“在他们和很多人眼里,你这个公安局长就是不正常,有问题。”

“我有问题?我不正常?笑话!莫名其妙!”李大为苦笑着摇头。他俩走到病房前,就听到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是蒋曼玉。李大为心头一惊。赵雅琴率先步入病房,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蒋曼玉轻轻说:“雅琴,不认识我了?”

“曼玉姐,真的是你?”赵雅琴惊喜说。她打量着这位曾经属于李大为和张振威的女人,脸上有了沧桑,多了几分成熟,魅力不减当年,反而显得更有气质。

李大为走了进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算打了招呼。气氛有点尴尬。蒋曼玉解释说,她陪赵总过来的,赵总有事先走了。

李大为哦了一声,忙问:“赵总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赵总只是听说李局父亲病了,特意来探望。”蒋曼玉赶紧说。

李大为母亲插话:“哦,是赵总,他太客气,我们收受不起。儿子,这个交给你。”说罢,把一个厚厚的红包递到李大为手里。

李大为掂量了一下,红包不薄:“曼玉……蒋总,还是劳驾你代我完璧归赵。”

蒋曼玉拉下脸:“对不起,我不喜欢越俎代庖。其实,接了也没关系,何必苦着自己。”又对李大为父亲说:“爸……不,伯父,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可无论如何要收下,多买点营养品,保重身体最要紧。”

父亲爱怜地说:“好,你的礼物我收下。闺女,你也要搞好自己的生活。”他颤巍巍把红包给了老伴。老伴当了面打开红包,那是一千元崭新的票子。她连忙说:“这么多?多了吧,表示心意就够了。”她拿出八张百元钞票退给蒋曼玉。蒋曼玉哪里肯接,径直跑了。赵雅琴跑出去送她,可她一阵风似的不见了人影。

父亲示意老伴把接的红包交给儿子,起码有三四十个红包。李大为挺意外,看来单位的确来了人看父亲,难怪刚才医生议论纷纷。父亲艰难地说:“人家拿点工资不容易,是正常人情往来就收了,如果是冲着你局长身份来的,还是退了好,踏实。”

李大为忙说是,一定退,红包上都有名字,办公室代替他退就是。

赵大勇离开医院,心情特别好。李大为父亲病的及时,今天的红包终于送出去了。更重要的是李大为这几天要忙着张罗父亲的手术,他现在分身无术。天赐良机啊。他赶紧给刘志明打电话,要他催促那个聂大兵赶快到东南县工地实地查看。

刘志明一边接赵大勇的电话,一边旁若无人往办公楼走。无极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办公大楼建起才四年,雄伟壮观,犹如鹤立鸡群。这几年,国家对高速公路建设非常重视,投入空前之大,单是无极省高速公路工程建设就已经投入八千多个亿,未来五年内还要再投八千多个亿。

聂大兵坐在这栋大楼某个不起眼的办公室,经常忍不住感叹:这座大楼的主人非等闲之辈,那么多的工程,还有每年要新招高速公路工作人员,财权人事权集于一身,位高权重啊!只要他敢贪,真金白银香车美女哪用得完?刘志明大权在握可谓一手遮天,谁的意见都听不进,搞一言堂。两年来,聂大兵暗地里联合几个人向纪检部门和主要领导投寄了数以百计的匿名信,期待一天一天落空,收获的是失望和愤懑。有几次纪检审计部门光临这座大楼,聂大兵非常高兴,暗地里与一起参与举报的人庆贺。但是,每次都是波澜不惊,刘志明一如既往有惊无险稳坐局长宝座,而且还以胜利者的姿态发动全局职工愤怒声讨告状者的险恶用心。聂大兵庆幸听从了正义人士的忠告,没有愚蠢到实名举报。有时他天真地想,如若实名举报,组织上肯定会高度重视,说不定贪官刘志明早倒台了。民不与官斗,知识莫与权势斗。聂大兵听从好心人劝告,收敛了不少锋芒,对某些腐败现象仅仅止于痛心疾首而已。不过,暗地里,他多了个心眼,不动声色收集真凭实据。只要有确凿的证据,刘志明纵有三头六臂,党纪国法也要套住他。这一点,聂大兵坚信无疑。只是,聂大兵的手段有限,刘志明又老奸巨猾,很难找到他作奸犯科的证据。

这天,聂大兵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刘志明打来的电话。几年来,这是刘志明第一次亲自打电话给他,按理他应该是受宠若惊,可他接到电话,第一个反应是忐忑不安:不好,难道他查出了自己就是那个锲而不舍的告状者?聂大兵视死如归来到刘志明办公室,做好经受严刑拷打也不出卖战友的思想准备。果然,见聂大兵进来了,刘志明要其他人回避,说有事同聂大兵单独谈谈。刘志明反锁了办公室的门。聂大明心里“咯噔”一下,该来的终于来了。

谁知刘志明平易近人,给聂大兵倒了茶,要他坐下,亲切地称他为共事多年的战友。聂大兵双手端了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刘志明这时才愤愤不平说:“聂工,共事是一场缘分。可咱们高管局是庙小妖风大,有人硬要与我过不去,四处告我的状,匿名信满天飞,有种就站出来……”

听到这里,聂大兵下意识冲动地站起来,怕什么,正义不怕邪恶。

“聂工,你安心坐下,我还有事同你说!”刘志明忙说。聂大兵暗笑自己刚才的失态,赶紧正襟危坐,装作局外人。刘志明接着说:“事实证明,组织是信任我的,我也是过得硬的。倒是历史和现实告诉我们,叛徒告密者从来没好下场。聂工啊,我坐在这位置,那么多人盯着我,打我的主意,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是防不胜防啊。但是为了高速公路建设四通八达,我豁出去了,人言何足畏之!”

聂大兵心里冷笑,冠冕堂皇,真正的冠冕堂皇,腐败分子都是外强中干,说一套做一套。

刘志明喝了一口茶,语气放缓和了:“聂工,领导也有难处,有时的确是身不由己。领导打招呼的多,工程毕竟是僧多粥少;中标的价格普遍偏低,不以奖代补让施工单位有利可图,恐怕高速公路修建要停摆;沿线各县市高速公路指挥部不拨点奖金,工作哪能推动?发奖金,他们名正言顺提高了福利待遇,我们帮他们担了担子,当地纪检委只能默认。聂工,咱们工资也是普遍偏低,真靠工资生活是捉襟见肘。我知道你的难处,老婆住院安葬把积蓄折腾光了。同志们送点人情也正常嘛,谁家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听办公室的同志反映你要把人情退了,我看就没这必要。这又算不上腐败。你嘛,正年富力强,找个伴还要花钱,是不是?年底,我打算给你安排一笔困难补助。俗务缠身,我对你关心还很不够。”

老婆安葬是接了一笔不小的人情钱,施工单位送的多,挡也挡不住。刘志明个人就送了一万。这是聂大兵的软肋。大家都赞刘局长体恤下属,按理聂大兵应感恩戴德。如果聂大兵继续咬住刘志明不放,四处告他的状,那聂大兵岂不成了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把钱退给刘志明,那不是摆明要与领导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真正与领导关系搞不好,你在单位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想到这里,聂大兵只好说:“刘局,你送如此大礼,我无以回报啊!”

刘志明哈哈大笑:“聂工,这么说就见外了。服从领导安排,做好本职工作,就是最大的回报。不瞒你说,深圳工程公司赵总就是我的兄弟,领导也有朋友,不奇怪嘛。”

聂大兵当然听说赵大勇与刘志明关系非同一般,但从刘志明口里说出来,他还是头一次听到。他把这秘密告诉他,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聂大兵暗暗吃惊。

“聂工,我刘局也是知识分子出身,对有一技之长的工程师是非常敬重的。赵大勇昨天打电话告诉我,他那标段有个什么隧道要变更设计追加工程款的报告还搁在你这儿,是不是?”刘志明开始了步步紧逼。

“有这回事,是天马山隧道,最近家务事多,还没去实地查看。”聂大兵慌忙说。

“我建议你明天就去勘察,时间不等人啊。你去了,也不要客气,其实都是一家人嘛。说实话,组织上安排我在局长岗位也并不是我有特别的能耐,安排另外一个人也许比我做的更好。聂大兵,组织把你放在工程师这位置是信任你,但并不是缺了你地球就不转了,其他人也许比你做得还要好。是不是这个道理?聂工,要珍惜啊。”刘志明含威不露。

这话就有威胁的意思。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忍为上策。聂大兵故作低头哈腰,说:“刘局说的极是,承蒙刘局委以重任,我明天就去东南县……”

千呼万唤,望穿秋水,聂大兵姗姗登场。赵大勇如临大敌,不离寸步。老大昨晚跟他通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都是老大一个人在耳提面命,他只有竖耳细听的份儿。

老大说:昨天我发火了,聂工程师才答应到天马山隧道实地查看,尽快拿出变更追加方案。这姓聂的家伙越来越不听话,尾大不掉。他不就是个搞技术的?书呆子哪能搞政治?无极省高速公路的事儿,还不是我姓刘的说了算?

最可恶的是,他认不清形势,上面在查省政府某秘书长的事儿,以为我姓刘的也脱不了干系,到处煽风点火告恶状,好像把我打倒他就能取而代之。政治斗争,阴险残酷。那如天女散花的告状信在外旅游一圈,要么是石沉大海,要么又落到我姓刘的手里。他告我什么?都是千篇一律,泛泛而谈。什么独断专行,任人唯亲;什么大权独揽,以权谋私;什么欲望膨胀,贪污腐化,等等。总之是十恶不赦,恳求组织明察秋毫,铲除贪官污吏。这人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刘志明发完牢骚,便转入正题:“大勇啊,不瞒你说,树大招风,我还是吓出了身冷汗。好在我根深叶茂,使出百般武艺浑身解数,总算化险为夷平安着陆。这姓聂的,是眼中钉,肉中刺。此害不除必成祸患。这追加工程款的事,他是铁定了能拖就拖,能挡就挡。大勇,这家伙到了你那,我知道你有阴招狠招,不管你用什么招,都要把他拿下,这是硬任务。”停了一会儿,刘志明又恶狠狠说:“重金美色收买不了,就让他早死早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