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文坛亦江湖:大师们的相重与相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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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讷讷向人锋敛芒

—— 朱自清与叶圣陶

朱自清(1898—1948),江苏省东海县人。原名朱自华,又名佩弦,又号实秋。1903年举家搬到扬州,够得上“生于斯、死于斯、歌哭于斯”,故自称“我是扬州人”。

朱自清的祖父、父亲都在清末民初做过小官。后因祖父去世、父亲丢官,家境败落。早年在家乡中学,1916年进入北京大学预科,翌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用三年完成四年课程。亲身参加五四爱国运动,并参加新潮社和邓中夏主持的平民教育讲演团,赴通县等地讲演,宣传新思潮。此期间,与邓中夏建立友谊,1924年曾写《赠A.S》赠邓中夏。

1919年底开始,他先后在《时事新报 学灯》《新潮》《晨报副刊》发表《睡吧,小小的人》《怅惘》《小草》等短诗。1920年朱自清提前在北京大学毕业后,辗转杭州、上海、温州等地中学任教。“转徙无常,诚然算不得好日子,但要说到人生味,怕倒比平平常常时候容易深切地感着。”在上海中国公学中学部任教时加入文学研究会,与叶圣陶等编辑出版中国现代第一个《诗》杂志。创作很多诗文,1925年结集《踪迹》出版。同年,由俞平伯介绍,转入北京清华大学任教授。创作由诗歌转向以散文为主,先后以其“漂亮和缜密”的文字写出了《背影》《荷塘月色》等脍炙人口的散文佳篇。

朱自清1931年留学英伦,著有《欧游杂记》《伦敦杂记》两本书,1932年返国,继续在清华大学任中国文学系主任。

在“五卅”、“三一八”等一系列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暴行的广大群众反帝爱国斗争中,他坚持正义,支持爱国学生,与他们一道参加游行,并揭露鞭挞侵略者、统治者的罪行。

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朱自清面对残酷社会现实,以实际行动支持进步学生运动。毛泽东称赞他“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不领美国的‘救济粮’”。其杂文散文中抒发了他对黑暗现实的不满,对中国的新生寄以热切希望。其散文创作、现代文论、古典文学研究诸方面多有建树,如编成《论雅俗共赏》《标准与尺度》等著作。

朱自清诗文富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动人心弦的艺术魅力,终其一生,保持着对于光明正义的执着追求,在生活与文学作品中,都显示出高尚的人格。

叶圣陶(1894—1988),原名叶绍钧,江苏省苏州人。中国新文学的重要代表作家之一,著名编辑家。出生于平民家庭,幼时在苏州城里读私塾,天资聪慧,不足十岁即能背三字经、千字文、四书、诗经。十一岁参加科举,考秀才落第。后转新式公立小学和中学就读。少时爱音乐,喜体育,对文学尤有兴趣。熟读《唐诗三百首》兼读中国古典小说及外国文学作品。高中时试写小说,但因家境贫寒,无力升学深造,1911年便在小学教书,养家糊口。

任教期间,叶圣陶将小说投往《小说丛报》《礼拜六》《小说海》等鸳鸯蝴蝶派文人办的期刊,几乎篇篇能登出。在1914年至1915年陆续发表了《玻璃窗内之画像》《穷愁》等二十多篇小说。虽题旨较浅露,技巧较幼稚,但因用文言文写得朴实严肃,又多写平凡人的人生故事,给当时风行的游戏文学,吹进一股清新之风。

叶圣陶受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宣传的新思潮启迪,深感“提倡新文学之不可缓”,旋即停止文言文小说写作,自1917年尝试白话文小说写作。之后,在胡适等人掀起的新文化运动和新文学革命浪潮波及全国之时,叶圣陶与在京的俞平伯、顾颉刚等人保持密切联系,得到很多新信息。他在《新潮》上接连发表诗《春雨》,小说《这也是一个人?》等白话文学作品。不久,由俞平伯介绍加入新潮社。

文学研究会成立时,叶圣陶被邀作为发起人之一。自1921年始,他同朱自清一样,先后在上海、杭州、北京等地中学任教,并从事文学活动。1922年,他将作品结集《隔膜》出版,这是继郁达夫的《沉沦》之后,新文学的第二本短篇小说集。次年,他又结集出版短篇小说集《火灾》,成为鲁迅的《呐喊》之后新文学的第四本短篇小说集。四本小说集,叶圣陶占了两本。

1923年春,叶圣陶进入上海商务印书馆国文部当编辑,与茅盾同室工作,并兼文学研究会日常工作,主编文学研究会的刊物《文学周报》。后来还曾代郑振铎主编《小说月报》几年。1925年出版第三部短篇小说集《线下》。这期间叶圣陶在编辑方面也作了贡献,丁玲的《梦珂》、巴金的《灭亡》等,都是经他发现并编发而成名于文坛的。

1929年,叶圣陶的长篇小说《倪焕之》发表,给他带来很高的声誉。小说真实地反映了从辛亥革命到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一部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生活历程和精神面貌,反映了“五四”、“五卅”运动给当时知识青年带来的巨大影响。

抗日战争爆发后,积极投入抗日救国运动,为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领导成员之一。1949年后,他担任国家文化教育部门的重要领导职务。他最后留下的日记,被萧乾称为“未来的史学家将会由他的日记中寻觅到翔实可靠、不掩饰也不捏造的客观史料”。

朱自清、叶圣陶是五四时期涌现出来的年轻作家学者。他们相知相沫,服务于文学、教育、出版,偏于文化学术园地的耕耘,各自做出了贡献。他们二位以不媚不亢的态度投入那个时代,一面不苟且遁世,一面又“明其道而不急其功”,自然算不上时代的先锋,其人生选择也并非一条大道。在弥漫着慷慨激昂之气的“五四”时期,他们二位就显得低调平淡。但他们做人的温厚谦恭,让人如沙漠中邂逅清泉、绿荫;他们的踏实、持正、勤勉、厚容的品格,体现了他们高尚的文化人格。

(一)

朱自清与叶圣陶第一次相见,是在1921年的秋天。那年,朱自清在友人刘延陵的介绍下,到吴淞炮台中国公学任教。见到刘延陵,刘就告诉他说“叶圣陶也在这儿”。那时叶圣陶以文言小说颇负盛名,不少人也包括朱自清和刘延陵都读过。朱自清对叶圣陶心仪已久,忙问叶圣陶是什么样的人。不料刘延陵答道,“是一位老先生”。在刘延陵的引荐下,朱自清见到了叶圣陶,从此竟成了一生相知相敬的朋友。在朱自清看来,叶圣陶并不老,只是那朴实的服色和沉默的风度,与他们想象中的苏州少年文人叶圣陶有些差距而已。

朱自清与叶圣陶都是见了生人不健谈的角色,心里高兴,却不善言表,于是只客气地说了一些有关文学的话题,便相互告辞。

叶圣陶很爱家,每星期六总是匆匆乘火车回苏州甪直去,周日晚再匆匆赶回学校。平日,除上课外,他常邀刘延陵散步,与他还不熟的朱自清只好独自坐在屋里读书。

不久,中国公学忽然闹起了风潮。那时闹学潮,原因多种多样,未必就有进步意义。朱自清出了个平息风潮的强硬办法,什么强硬办法因朱自清没交代不得而知,总之是出办法了,他原以为叶圣陶未必赞成,结果叶圣陶表示支持。据说朱自清的强硬办法没奏效,风潮延宕下去,于是大家住到上海一个月。朱自清与叶圣陶就熟悉了。在朱自清看来,叶圣陶虽是寡言的人,但逢大家聚谈之时,他总是有味地听着。与人独处时,叶圣陶并非不发表意见,只是不与人辩论,往往微笑着说:“这个我弄不大清楚。”叶圣陶轻易不发火,他的和易,让所有的人对他产生好感。一次他从甪直回校,取来他辛辛苦苦保存下来的《晨报》,给朱自清看,那副刊上有他的文章。结果朱自清随便放在书架上,弄丢了。当他们两人都发现丢了时,叶圣陶脸上略带惋惜地说:“由他去末哉,由他去末哉!”当朱自清得知叶圣陶写文章是从不存底稿时,心中更是羞愧。

叶圣陶的和易,出自骨子里,没有阅历世故,更无矫揉造作。这样的品格,使他身边汇聚了一批真正的朋友。叶圣陶和易并不妥协,朱自清就亲眼见他发过一次怒,那就是对于风潮的妥协论者的蔑视。

风潮结束后,朱自清到杭州教书,那边学校当局希望他能约叶圣陶去。叶圣陶回信说:“我们要痛痛快快游西湖,不管这是冬天。”到了杭州,朱自清去接这位大他四岁的老大哥。

叶圣陶总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出现在朱自清面前,这每每让朱自清羡慕,叶家人待叶圣陶太好了,他的起居衣着都由家人管,故叶圣陶虽长于朱自清,却像孩子般单纯天真。叶圣陶喜欢与家人朋友共处,最怕孤独。到杭州学校后,分给他们每人一间宿舍。叶圣陶提出他那间房做二人的卧室,朱自清那间改成书房,这样可以共寝共读,各据一桌,备课写作,常常相伴。他们相约到西湖游景,或临湖小酌。朱自清备课时,叶圣陶写童话和小说,各得其乐。刚来时,学校领导来看望过叶圣陶。朱自清问叶圣陶:“要不要去看看他们?”叶圣陶皱皱眉头,说:“一定要去吗?等一天吧。”但最终也没去。他和易谦恭却不做表面文章。

叶圣陶写作,常有神思妙想。他写作时,往往拈笔伸纸,便手不停歇地写下去,开始和中间,停笔踌躇时绝少,他的稿子卷面整洁,字迹工整,每页至多有三五个字改动。朱自清看在眼里,惊叹不已。每篇写毕,朱自清自然先睹为快。在朱自清称赞结尾适宜时,叶圣陶一笑地说:“有些把握的。”然后立刻封寄《小说月报》。朱自清劝他不要寄平信,要寄挂号,他总是说:“我老是这样。”

朱自清亲眼看到,在杭州两个月,叶圣陶即写了《火灾》《饭》《风潮》等七篇,外加《稻草人》的一部分。

在杭州两个月,叶圣陶让朱转告学校当局,无论如何要离开杭州了。临行,朱自清与叶圣陶在杭州留下一张合影。哦,那时他们都留着平头,身着黑色长布衫,叶圣陶站着,朱自清坐在他右边,那两张脸多么年轻,那神态多么意气风发。

(二)

朱自清与叶圣陶杭州一别,便开始了各自蹉跎且荣耀的人生旅途。

叶圣陶恋家,离开杭州到甪直不久,经不住朋友的苦劝,北上北平。在北京大学预科教书。这期间,他一面教书,一面从事文学活动。创办《诗》月刊写小说,小说集《隔膜》《火灾》先后出版。

1923年春,叶圣陶经朱经农介绍,带着家眷到沪上进入上海商务印书馆国文部做编辑,与沈雁冰(茅盾)同室同组工作。叶圣陶比茅盾大两岁。茅盾作为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他正利用商务印书馆职员身份秘密为党工作,同时从事文学活动。叶圣陶早就从《文学月刊》上读过他的《中国文学不发达的原因》一文,非常赞同他的“反对‘文以载道’”的传统观念。特别是他主张的“文学是表现人生的东西”,“以人生为对象”,与他的文学主张不谋而合。于是他们也成了文友。五卅反帝爱国运动中,叶圣陶与茅盾等人创办《公理日报》,报导“五卅惨案”真相,揭露和抨击媚外言行。叶圣陶写了《五月卅一日急雨中》,这篇散文怒斥帝国主义强盗的罪行,歌颂了爱国主义斗争,赞美在“满街恶魔的乱箭似的急雨中示威演说的‘青布大褂的队伍’,他的眼里‘冒出焚烧掉一切的火’”。而且他还在《公理日报》上发表九篇文章,留下了作家可贵的良知。这一年,叶圣陶又结集出版了他的第三部小说集《线下》。

自“五卅”以后,叶圣陶的作品,如《一包东西》对社会的批判更为深透有力,刻画出了斗争性强的人物形象。他的长篇小说《倪焕之》在《教育杂志》连载后,开明书店出了单行本。这部富有历史深度和充满时代气息的小说,被视为他的创作的高峰。尽管小说在思想认识上有些局限,仍不失为一部优秀的作品。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叶圣陶有“伯乐”的美誉,丁玲、巴金等被他的慧眼发现,经不断扶持,成为文坛巨匠。他由商务印书馆转到开明书店后,又以丰富的教学经验和深厚的国学功底,编辑《中学生》杂志,还编写一系列教学用书。他编的《开明国语课本》(四册),成为当时最畅销的教材,为提高教学质量,起到推动作用。

叶圣陶到上海后,与在北京清华园的朱自清天各一方,只能靠书信互叙友情。有一次朋友拉他们二人去了一趟福州。短暂相会,别情依依,他写了《将离》抒发那回的别恨,是缠绵悱恻的文字。

有时候,朱自清游览浙江,顺便到上海小住。叶圣陶总是告了假,陪他到各处玩。或逛城隍庙,或到一处酒家小酌。天晚了,朱自清就住在叶圣陶家。可每次朱自清都是行色匆匆,他们深聊的机会不多,因此叶圣陶总抱怨没有畅谈。叶圣陶常写信给朱自清,下回来上海,一定要畅谈几天才行。

1927年1月,朱自清接家眷武钟谦北去,路过上海。朱自清十八岁时,依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与武钟谦完婚,虽非自由恋爱,且一个村姑一个文化人,但感情一直很好。后武钟谦因肺病故于扬州。朱自清曾怀深情写《给亡妇》,读之令人凄然。

朱自清此次路过上海,许多老友为他接风又饯行。那晚他和叶圣陶都喝了不少酒,乘酒兴,他大发议论,叶圣陶依旧默然倾听。酒喝光,朱自清拉着叶圣陶四处闲逛。有时朋友们与叶圣陶开句玩笑,他脸有窘色,却微笑不语,用朱自清的话说,“他不是个浪漫的人”。叶圣陶的稳重、谦和、厚道,在圈内是有好口碑的。

叶圣陶虽常默然不语,尊重别人的谈话,但他有时却也能突发奇想,妙语连珠。那夜他们在爱多亚路,叶圣陶突然脱口而出:“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那是周美成的词。朱自清忽从心底涌出一种人生苦短的愁绪。他们默默地在夜中走着。朱自清知道,为了陪他,叶圣陶破例改变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老习惯。他知道,那是兄长对自己深厚的友情的表达方式。第二天,叶圣陶将朱自清一家送到船上,直到那船驶离口岸,淹没在冬雾里。

(三)

朱自清乘船到天津,然后改乘火车,住进他在清华园的小院。大革命失败,朱自清惶惑,“觉得心上的阴影越来越大,”无法“解决这惶惶然”。从此,他走进书斋里,专心致志地做学问去了。他的小院矮墙,是阻隔不了俗世风雨的。有些熟人恭恭敬敬地敲开他家的木门,微笑着谈了些风花雪月之后,即变入正题,希望他加入国民党。他总是以书生不问政治为由,把来人客客气气地打发走。

1929年,朱自清夫人武钟谦病逝扬州老家。他匆匆回到故里,痛心疾首地埋葬了妻子。他们夫妻恩爱,从此朱自清郁郁寡欢。在他后来写的《给亡妇》,有这样的句子:“短短十二年里,你操的心比人家一辈子还多,谦,你那样的身子怎么经得住。”“压死了你,我如何对得起你!”古人说“青灯有味是儿时”,十八岁与妻子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让朱自清难以忘怀。

从此清华园南十八号院里,便没了生气。为了排遣心中的苦痛,朱自清在几次接到叶圣陶劝慰的信后,决定认真研讨叶圣陶的小说。于1930年7月,北京的盛夏来临之际,他写了《叶圣陶的短篇小说》一文,对他这位兄长的文品、人品给予客观的褒扬。其论也极有见地,并把叶圣陶的小说与鲁迅小说相提并论:“他们的作品都很多,但大部分都有谨严不单调的布局。”

叶圣陶读后,多有惶恐,说朱自清只因为是极好的朋友,才这般地说好话。1931年他远赴英伦留学深造。期间,他漫游欧洲,著有《欧游杂记》和《伦敦杂记》两本游记。既写出对欧洲文明的思索,又对当时苏俄的某些情况,作了点滴客观的介绍,尽管是浮光掠影式的报导,但他介绍的苏俄真实的信息,还是让年轻读者,窥见那里的真相。

1932年7月,朱自清返国,与早就相恋的陈竹隐结婚。他们的婚礼是在上海举办的。叶圣陶非常高兴见到朱自清和续弦陈竹隐。见老朋友不再孤苦伶仃地一人生活,他在酒席上喝了许多酒。

朱自清夫妇再回清华,任了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主任。不久,老友闻一多从青岛大学来到清华大学任教。朱自清从鳏居的南十八号院,搬到新宅清华北院九号。院里花木葱茏,成了他们夫妻对月畅饮或与闻一多谈论学问的宜人之处。

动荡的年代,哪有可安放一张书桌的清静之地?自九一八事变始,远在海外的朱自清就和北大校友一起讨论国内外形势。一二 九运动中,朱自清担心学生流血,但还是积极地参加了学生的游行。表现了这位学者的正义和爱国的品格。

抗日战争爆发,他与清华、燕京师生赶到集宁百灵庙和大庙前线,慰问刚收复失地的将士,塞外寒风凛冽,朱自清身着棉袍,意气风发。

抗战胜利,内战又起。昆明发生“一二 一惨案”,朱自清又到西南联大图书馆前,向四烈士致哀。接着李公朴、闻一多相继被害。朱自清不畏特务暗杀的恐怖,毅然参加李、闻追悼大会,并慨然做报告,向当局提出抗议。

1946年10月,朱自清一家回到北平,参与整理闻一多遗著,并为《闻一多全集》作序写后记。在贫困交加的窘迫时刻,为抗议当局的腐败和社会的黑暗,他签名《抗议美国抗日政策并拒绝领取美援面粉宣言》。遂有毛泽东的“朱自清一身重病,宁可饿死,不领美国的‘救济粮’”(《别了,司徒雷登》)的美誉。

朱自清是1948年8月12日与世长辞的,年仅五十岁。叶圣陶闻之痛不欲生,著文怀念老友。抗战时期,叶圣陶与进步文人迁居四川乐山、成都,从事大学教育工作,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是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领导成员之一。他与朱自清一直保持通信联系。

朱自清与叶圣陶,是“五四”学人中最为冰清玉洁的文士。他们于追求中回归,于迸发中收敛,于伟大中平实。他们骨子里透着优雅,他们的真性情、真人格支持的胆与识,滋养着我们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