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背对着他们众人,只是身上的大红袍子曳地,在荒凉的平原上形成唯一的暖色调,别是一股风情。
秦卿背对着他们,想着自己该已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她低眸看看自己的衣裳,还是大婚那天的喜服,只是为防暮澜修后悔,跟着蒙雨一路赶过来,都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她缓缓转过身来,却见为首那人目光灼灼,眸光清亮。那眉宇之间似是凝结了万水千山,终是见到了你,终是将你带进我的世界!
君翊寒负手相望,见她一身红衣飘飞,衣裳鼓舞,好像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纵然几天的赶路,却终是难掩倾城国色。她眸子清亮,紧紧盯着自己,大胆而深情。
她终于来了。
纵然花费他太多太多的心血,纵然别人终是不理解,可就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他竟觉得什么都是值得的。
好像花灯节的那夜里,那夜里将她双手奉出后的憾恨,到现在才渐渐消散了一般。
只是面前的女子,惊艳了四下众人,所有人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值得新帝领三十万大军压境,也要夺人皇后!
秦卿凝视着君翊寒,再看看众人都紧紧盯着自己,身上就不自在起来。她似乎体会到古希腊里面特洛伊之战中,海伦的感受了……可是君翊寒绝不会是那个懦弱的王子,只会亡国……
秦卿别的实在是说不出口,爱情这个东西,谁要是先说出来,谁就输了。秦卿已经输过一次,这一次,她不愿意再输。
所以,纵然君翊寒眸光清澈,唇间含着笑,她也只是缓缓上前,嫣然一笑道:“我想洗澡。”
帐篷里氤氲着腾腾热气,秦卿将自己浸在温热的水里,直到肺腔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才忽地从水里浮出来。
只是眼睛才睁开,便瞧见君翊寒放大了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秦卿瞪大着眸子,看了又看,忽地脸上一红,想起自己待得这桶水里可是什么花瓣都没有,一眼就能看个干净来。
君翊寒似乎瞧出她的小心思,站起身盯着她,笑道:“很难得啊,竟还会脸红,你那身子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秦卿一想确实是这样,索性直接站了起来,道:“只是很久不见,有些不习惯。”
“很久不见?”君翊寒眸子一黯,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她身上湿漉漉的,将他的衣袍也弄得湿漉漉的。他抱着她,边道:“这才几天就变成很久不见了?”
秦卿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见他眉宇间倒是比之从前要顺遂许多。想是已经回国继位,不必再担心太多的事情的缘故。
君翊寒看了看她,将她抱到床前,放在貂裘的垫子上,伸手拉过蚕丝被为她盖好。
秦卿浑身都觉得僵硬起来,冷笑一声道:“你忽然之间这么温柔,我倒真是受宠若惊呢!”
君翊寒眸子里的温柔减了几分,随即唇边带着笑意坐在一边,也不碰她了,只苦笑道:“是吗?那你可得习惯习惯……”
他神色里一丝落寞,秦卿自然瞧在眼底,顺手拉过被角,自己一个起身往君翊寒身边一靠,笑道:“君翊寒,上次你说你开始在乎我了,我还不信,不过现在看来,你倒不像是说假话?”
“哦?”
秦卿伸出手捧起他的脸,“一个刚刚回国的质子,突然之间登基为帝,再怎么都不会太有权势,可是你急着稳住朝纲,竟然大举三十万兵力,跑到南沧抢皇后……君翊寒,你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吗?”
闻言,他垂下的眼眸一抬,细细地盯着秦卿的瞳孔,看见那眸光里映着的自己,眸光清澈。
君翊寒忽然道:“我曾经听人说过,如果是相爱着的人,她的眸子里一定会倒映着自己的脸庞。”
他忽地一顿,咽了一口气,又道:“秦卿,若是那年的花灯节上,我可以拥着你一起走过几多风风雨雨,不抛弃你,不利用你,不舍得你。那么,今时今日,你会不会全心全意地相信我了?”
秦卿心中忐忑不已,她根本不知道君翊寒究竟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这和她从前认识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
“君翊寒,你怎么了?”
君翊寒唇边一丝笑意,他缓缓伸出手搂住她紧挨着自己的腰身,抱着她,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脸庞渐渐凑近,想要吻她。
忽地,唇边一凉。秦卿的指尖便抵住了他的唇瓣,抬眼便瞧见她眸子里狡黠的笑意,耳边便听见秦卿认真而忍着笑意道:“君翊寒,我说过的。你什么都不必多说,只要那三个字,说出那三个字,我就是你的,全心全意。”
“我……”君翊寒凝视着她,半张的唇微微一动,还是放弃说下去。
他温热的鼻息就在她的鼻尖上,那张容颜在她瞪大的眸子里放大放大,他几乎要吻到她。
“说下去啊。”秦卿鼓励着他。
“我……”君翊寒再次尝试,可还是吱唔了半晌,再也开不了口。
秦卿抚摸着他的脸庞,满脸都是落寞,呢喃道:“从花灯节的时候,我就不相信你当真是在演戏,哪有人能演得那么好,可以将自己都骗了去!一直到今天,你可以指挥大军压境,让我做你的皇后,却终究说不出一句话。君翊寒,我真的好害怕,你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再爱上一个人了?”
秦卿默默地摇了摇头,挣脱他的怀抱,顾自起身拿起干净衣裳穿好。忽地转身看向落寞地他,道:“或许终究是我错了,也许我还有其他的价值,可以让你心甘情愿费这么大的力气接我过来……”
言罢,便决然转身。方走出帐篷,秦卿稍一转身,便瞧见默默站在外面的冷风,他一袭劲衣,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忽地轻声道:“他做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该多给他一点时间。”
冷风说完,双手紧握着剑柄便转身离开。
秦卿一愣,回身轻轻拉开帘子一角,正瞧见君翊寒仍旧落寞地坐在那里,弓着身子,双手捂在脸庞上,似在深深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