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并没有人,但是沙发旁,沈林奇房间的门却虚掩着,有音乐声传来,我站在门口,不知是该进去还是等他出来。
这时候,我听到沈林奇的声音,确切的说是圣旨,他说:“自己进来吧。”
我有点紧张,但还是咬了咬牙进去了,进去之后,我发现房里拉着窗帘,床头的开着一盏不怎么亮的灯,沈林奇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套着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领子上,襟口的纽扣散着几颗,露出里面小麦色精瘦的胸膛。
桌上放着一瓶红酒,音箱里放着肖邦的曲子,他确实是个生意人,但也是个很懂得享受的生意人。
“来点?”他举起酒杯,目光投向我,一周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发现他的眼神好像更深邃了些,深邃得仿佛能看得透我心里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在告诉我,我根本没有忤逆他的资本。
我犹豫着将手伸过去,可是他却停住了,目光注视着我的手。
上午在医院,白哲推我的时候,我的手刚好磕到了草地上的石头,没来得及处理,现在伤口结成了痂,看上去有些恶心。
怕打扰到沈公子品酒的雅兴,我赶紧换了一只手。
“有伤,还是不要喝酒。”他把酒杯放下,然后下了一个让我受宠若惊的命令,他说,“去把药箱拿过来。”
我一阵犯懵,不知道他这样说用意为何,傻站了好久,才喃喃开口:“药箱……在哪里?”
“酒柜下面第三个抽屉里。”他说。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僵尸,硬邦邦地挪动双脚,又硬邦邦地打开抽屉,最后硬邦邦地把药箱从抽屉里拿了出来。
“来。”他拍了拍身边的床沿。
分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我却像牵线木偶似地朝他走了过去,做到了床沿上。
沈林奇的床上铺着高档的棉质床单,可不知为什么,我一坐下去却总觉得有东西在扎我,确切的说,我很不安。
他抓着我的手,动作很轻柔,这让我受宠若惊,不由得挺直了脊梁,直盯盯地看向他低着头的脸。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照出他精致的锁骨,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
原来,他的睫毛还挺长。
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又把目光挪到他替我上药的手上,这是多漂亮的一双手啊,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对比之下,我这只猪爪是在有些不好意思伸出去。
我暗暗使劲,想把手缩回来。
可是,他却没让我得逞,“别动。”这声音低沉着,与往常那命令式的口吻有些不同。
然后,他看着我的伤口,打量了一番,在确定已经上完药之后,他拿起纱布,小心翼翼的替我包扎了起来,动作柔和的简直像专业护理师。
如果他不是沈林奇,我大概会被迷住吧。
我这样想着,忽然顿悟过来,这个人,他TM的是沈林奇啊!
中国有句古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虽然沈林奇不是黄鼠狼,我更不是鸡,但是他忽然一反常态的温柔,实在诡异的令我觉得他存了要吃我的心,这让我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痛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我。
目光交汇的刹那,我下意识的挪开了眼。
“还好。”我摇了摇头。
下巴却被他托住了,他迫使我看着他,然后用随意的口吻道:“不敢看着我,不会是心虚了吧?”
这种问题,用这种语气说出来,还在这种场合下,更更可恶的是,最该心虚的人竟然说我心虚。那一刻,我的心情由惊讶到茫然,最后升起了些许恼怒,甚至在脑海里幻想自己站起来,扇他一大耳刮子,再往他命根上踹一脚,最后叉腰叫嚣:“放你X狗屁!老娘我会心虚?老娘只会让你肾虚!”
但是我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沈林奇忽然朝我凑了过来,然后……然后我被吻了!
如果我说,这是沈林奇第一次吻我,你信不信?
虽然这话从一个被人包养了三年的女明星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是那么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好笑,但它却是真的。
坦白说,我的男女观念很保守。
除了曾在电影中有过必要的吻戏之外,我可以说毫无经验。
白哲没出事之前,我是个活在城堡里的公主,虽然我父亲至我十二岁时就离我们而去的,但是母亲对我和白哲的照顾无微不至,从小我便衣食无忧,在学校里也是成绩出众,有男生追我,我甚至连手都不敢让他碰,因为我以为那样会怀孕。
别笑,谁没有过纯情得一逼的年少时代?
可惜后来,白哲出事了,由于伤心过度,母亲心脏病发,不久便离我而去了。那个开车撞了白哲的运输工人,根本支付不起高昂的赔偿金,为了赚钱,我不得不退学打工,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误入了这个圈子。
从此,我的人生彻底改变了,我再也没了谈恋爱的心思,直到我遇到沈林奇。
他说:“作为女朋友,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包括自由。”
彼时我才十九岁,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便仰着头问:“那如果我要求你别碰我呢?”
没想到他答应了,更没想到他真的没碰过我一根头发。
相敬如宾,用在我们这对狗男女身上是否有些不合适?但他确实做到了。
其实我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表达此时此刻,我对沈林奇吻我这一举动的震惊,以至于我甚至没去体会这一吻是什么感觉,直到他将唇从我嘴边挪开,并轻轻呷了一口红酒,我才从这种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
然后,大脑回路还处于短路中的我,在沈公子隐约有些得意的目光里,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
我说:“你……你真的是沈林奇吗?”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表现出生气或者惊讶,相反,他放下酒杯,朝我凑过来:“需要再确认一遍吗?”
我讷讷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天哪,他吻我一次已经够诡异了,再来一次,我岂不是要心脏病发?
但是,我的拒绝已经来不及了,他再一次把脸朝我凑了过来。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忽然生出个可怕的念头来,这家伙不会是兽性大发,再也不满足于只当我名义上的男朋友了吧?
哪怕在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有了卖身的觉悟,但是当这一天真正来到的时候,我却又禁不住害怕,看着他盯着我的目光,和那再次朝我逼近的脸,我很想逃。
但是我明白自己到这儿来的目的,我是来求人的,白哲下一疗程的治疗费还没落实到位,我必须做点什么,来取悦眼前这个财神爷,哪怕是把自己卖了。
我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得很慢,一秒钟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终于按耐不住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我TM自作多情了!
沈林奇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他说:“我还有个会要开,你如果觉得累,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明天琳达会带你去定妆。”他说完,开门往外走。
我回过神,急忙问:“什么定妆?”
“《摇滚少女》。”
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再次让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摇滚少女》正是孙一行的要拍的那部电影的暂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