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日安。”伴随着一声声带着恭敬和敬重的问好声,男人踏下最后一段阶梯,停在了门口,由于背着光的原因,他身边的侍从看不清自己主人的脸色。
左右斟酌了一番,颤颤巍巍的吐出几个字,“主人,您要进去吗?”
“——!”被男人如同利刃的眼睛扫过,侍从僵硬了身子,一动不敢动,他甚至不明白自己说错了哪个字眼。
片刻,有人从身后架住他向后拖着,侍从这才像被红铁烙烫着的猫一般惊醒了过来。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哀求着盯着自己面前的男人。
可惜男人并没有施舍给他哪怕一点余光,依旧站在前面,看着面前一片模糊的雾气。
不甘心……不甘心!没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就因为他们只是奴吗!
张口想要质问,想要吼叫,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突然心口一疼,所有的质问卡在了喉头,猩红带着死神的温度涌了出来。
“别弄脏了地板~”红色的魔轻轻俯身,拾起地上粘着血迹的羽毛,放在唇边吹了吹,“祝你长命百岁喽!”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讽刺。
像是被打扰到,男人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笑的灿烂的魔,开口,“闭嘴。”
摩拉耸了耸肩,乖顺的闭上了嘴。现在旁边的其他人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在这里,也只有摩拉有胆子忤逆主人的意志而不被抹杀。
更多时候,他们这些人都是二人争斗的牺牲品。
察觉到了身后那些躲躲闪闪如同蝼蚁的目光,男人原本不怎么愉悦的心情更是阴沉,这群像是生活在腐烂沟渠里的老鼠一样的东西……
“你们——”所有人抬头看了过去,稀稀疏疏的声音让男人心中的厌恶又多了几分,“离开这里。”
静默了片刻,有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了起来,“主人,听说,听说那位大人,她回来了……我们……”
“你们没有资格见她!”
冷冽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回响起来,“可是,我们是那位大人的信徒。”
男人眯了眯眼,还未开口,不远处的摩拉突然大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以至于她直接躲在地上笑着,笑声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哎呀~哎呀~哈哈哈哈,实在没忍住,这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的笑话了。”摩拉不顾周围人的怒意和愤恨的眼神,揉了揉眼角,站起身来。
“自己的手上沾染着信奉的神明的血迹,这时候又转过头来寻求庇护,恐怕最擅长说谎的尤裂小妖都比你们有可信度。”
摩拉缓步走进那群人,满意的享受着那些人的眼神从愤恨到恐惧的变换过程,心中说不出的愉快。
伸手,抓住衣领,向前一扯,低下头去,“是你说的吧,可爱的信徒。”
猩红的指甲蹭了蹭那人光洁的额角,感受到了从指尖传来的颤抖,勾了勾唇,用在场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迤逦滑腻的说着,“既然是信徒,小可爱,你能像我献出什么呢?”
“清澈的双眸?”指尖滑落,落在那双浅金色的瞳眸旁边。
“柔美的声音?”轻抚那唇型完美的一角。
“还是~你或许纯洁的灵魂?”猩红的指甲配着白皙的肌肤,真好看!
摩拉兴奋的舔了舔唇角,声音带着丝丝诱惑和靡魅,“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嗯?”
放松手腕,看着指下的人跌坐在地,那人迷恋的看着摩拉,眼中是深深的信仰和爱恋,这些情绪混合在一起,是着迷,是疯狂!
“嗤——”
是血肉被利刃撕开的声音,猩红像是一朵美艳的红玫瑰,绽放在摩拉的脚下。
“我的神明,我深深的爱恋着你。”
一声叹息四散开来,那群人中仿佛有人在哭泣,为自己死去的孩子,为自己的愚蠢和鲁莽。
不过片刻,那声音就被压下去了。
“啧,真脏。”转头,看见的是摩拉脸上带着厌恶后退了一步,不让拿猩红沾染到自己的鞋尖,“这样肮脏的血脉,连收集的价值都没有。”
说着手一扬,地上那片粘着血迹的羽毛被焚烧化灰,尸体也在羽毛焚烧殆尽的那一刻变成光粒消失。
“亚德立恩,从某种当年来说,你真是一个仁慈的人。”摩拉眯着眼睛看着缓缓消失的光粒说着。
“无论罪孽还是恩德,死后都是一样的。”
“死神对任何人总是平等的。”男人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呵,摩拉扯了扯嘴角,“我已经厌倦谢谢老鼠了,总是贪求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现在一旁看戏的亚德立恩这时勾了勾嘴角,温雅致极,“我也没有什么耐心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不能随便处置他们。”
“是嘛……关起来如何?”
“我会把它作为参考。”
周围的人听着这两个人如同处置牲畜般商量着,内心的恐惧达到了顶峰,这时他们才想起来之前听说他们要一起跟来时男人脸上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不该来的!不该来的!在陷入黑暗前,他们的心中只有悔恨和暗骂自己的愚蠢。
“老鼠虫子都清理干净了,不进去吗?”摩拉揉了揉手中的小宠物,似无状般说着。
“伊帆,我容忍你不代表着什么话你都能说出口。”亚德立恩扬手,虚空中捏紧了摩拉的脖子。
“唔——!”
“记住你的身份,‘容器’。”力道渐渐加深,亚德立恩淡淡的看着摩拉略带着痛苦神色的脸。
“刚刚那句话同样也是说给你听的,不要贪求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甩了甩手,摩拉被扔在地上,向后滑了几步,重重的撞在柱子上,恰好一把弯刀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脖颈上,金属的质感冷的让人发颤。
“达纳特斯,把她带出去,看好了。”
一身黑袍的青年站在摩拉身后咧着嘴角,勾起充满血腥味的笑,“谨遵您的意志,主人。”一双血色的针眸盯着面前红色的魔,笑了笑。
“容器,就该有容器的样子。”
回应他的,只是魔不屑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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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你理解的意思。”
奥兰卡学院的新生宿舍中,玫瑰正抱着贪狼和一旁黑着脸看着她的赛德争论着。
盯了玫瑰半天也没见她说出夜寒烟到底去了哪里,赛德为数不多的耐心要被消耗殆尽了。
“喂喂——”玫瑰皱着眉头,往后缩了缩,“你冷静点,她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柔弱。”
调整了下姿势,“更何况在奥兰卡学院中,哪个胆子这么大敢来找茬的?”
玫瑰越说越觉得有理,刚刚被赛德压迫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你不理解那种感受……”赛德说了一半突然停下了,他也不能很清楚的描述现在心中的感觉。
那带着恶意,同时也有点点不详的感觉笼罩在四周,明明感觉的到,却发现不了源头。
就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很恶心,也很让人心惊。
赛德理了理思绪,让自己快速的冷静下来,或许今天去一趟那个地方,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缠绕了他将近一个纪元之久的答案,这么想着,还有些期待。
“那个,赛德,你能别笑了吗?”
嗯?赛德瞟了一眼过去,后者缩了缩脖子,小声说,“我瘆得慌。”
“……”很好,这个时候赛德才不得不承认夜寒烟的眼光独到,因为她的这个仆人(并不是)总有一种能将严肃气氛变的欢快的本事。
“嗷呜呜!”突然安静窝在玫瑰怀里的贪狼开始急促的叫唤起来,还不停的打滚,用爪子抓挠脖颈,很是痛苦。
玫瑰被吓到了,急忙阻止,可惜被贪狼狠狠抓了一下,痛的她也开始龇牙咧嘴。
赛德暗暗扶额,正想用什么魔法阻止时,突然顿住了身形。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转身,摆出防御的姿势,赛德紧紧盯着虚掩的房门,面具下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丝丝缕缕的寒意也渗进屋内。
贪狼一时间也不乱动了,只是一双眸子定定看着门口,里面的意味让在一旁看着它的玫瑰莫名的有着害怕。
那种眼神玫瑰貌似也见过,很像,不,几乎是更甚。
像极了在战场上失去主人后陷入极度疯狂的战宠,在面对弑主者时的眼神。
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特亚尼斯,好久不见了。”
“真是怀念啊!”
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像是一阵风,散在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