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月衍迎娶康王家的晋安郡主后,与段氏家族的关系几近破裂,心中饶是不想与家族为敌,但也无可奈何。
因此拜帖到宋翊门下,乞求庇佑。
他看中的不外是宋翊为人谦和,不想宋翊是章鱼的,切开才知道里面是黑的。
要怪只能怪宋翊伪装的功夫太好,骗了所有的人。
宋翊面对段月衍的投诚,心里面是很高兴的,秦王如此看中段月衍,不外是要利用他分裂云南段氏家族。
段氏家族树大根深,盘踞云南几百年,宋氏立本于云南时,也从不敢轻视其家族。
宋翊的师父从来都是要宋翊耐心,等待时机。
他虽是生来的真龙天子命格,却也只是占了天时,未能出生正统皇族,便是没有人和,所在之地又是偏远的云南,便是没有地利。
宋翊师父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改天换日,屈居云南几十年,宋翊有今时今日这份心境修为,全是他一手调教。
彼时,面对段月衍的效忠,宋翊谦谦君子淡然一笑:“段兄实在是多礼,你们都属同乡,若有什么难处,自当是守望相助。”
两人拱手相交,一起入席喝酒,畅谈花月。
段月衍倒是真心一片,如今得了易安王的允诺,他起码有了退路,无论是在皇上面前还是在宗族之前,进退都不用再顾忌太多。
宋翊亦是,段月衍此人绝非池中之物,此时愿意与他相交,是他命数变化所致。
天下之间,人各有命。
帝王者,只有天下英豪相互拥戴,方能成就大业。
这也是宋翊的师父为何会让他故作温文儒雅的样子。
世上的凡人都只有一双凡眼,只能看见表面,因此他只要做出个好人的样子便是。
试问,古往今来真正能够称霸天下的真龙天子,又有几个是真的品德高尚令人敬仰的。
孔夫子是圣人,可他不是皇帝。
孟夫子也是圣人,但他也不是皇帝。
但是世人总是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一个皇帝,本来就是自相矛盾的。
宋翊和段月衍把酒言欢,那边厢的宋鉴看的却是眼热。
易安王的位置眼见宋翊做得稳稳的,他初接触朝政,还尚不知晓皇帝的态度,但是母妃告诉他,若是他和宋翊相争,皇上未必会支持宋翊。
毕竟嫡庶之别在那儿摆着的。
上一次秦王召集云南军灭金陵,他跟着出征,本就是为了联络段氏的人,没想到现在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气的宋鉴差点咬断压根儿。
彼时,一道圣旨降临易安王府。
皇上将寿王府的福会郡主指婚给了宋翊,将礼亲王府的福珍郡主指婚给了宋鉴。
从大周建国以来,皇室女嫁三方,也就有过几回,一个巴掌就数的出来,并且都并非嫡支的藩王。
还有传闻说,皇室本来是不想与三藩有过多的联系,免得将来若有不测,遭遇来自皇室内部的压力。
一旦有了姻亲的关系,亲王们于国家大义和儿女之间,总是偏向后者的。
哪里像皇上,女儿说不要就不要的。
但皇上的心狠起来比一般人要狠,因此却是没有将一个公主嫁给三藩王。
这一次,却是将皇室近支的礼亲王之女嫁给了宋鉴。
寿王府虽是皇室中的老资格人物,可到底不是皇上的亲兄弟,他的女儿自然是要比福珍郡主差上那么一分的。
福珍郡主可是皇上的亲侄女,那能一样。
宋鉴激动地整个人都冒着喜气,皇上这般偏爱,想来是心里向着他的。
皇上这一回不止赐了婚,还将时间都定好了,就在半个月后。
宋翊和宋鉴的婚事同时举行。
宋翊接了圣旨,也是一副喜气的模样。
回到后厅,见到段月衍,如同知交好友一般,与他分享了自己的喜事,段月衍亦是为宋翊高兴。
藩王的婚事从来就轮不到自己做主,换个意思就是,皇上若是想要三藩断子绝孙,只要在婚事上做些手脚便是。
托了宋家那么多年,一下子送来两位郡主,感觉起来有些不好。
眼看天色渐晚,段月衍告辞。
宋翊亲自送他出去。
经过正院时,段月衍却是看见正院那边似乎不大对劲,若说哪里不对劲,便是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但宋翊解释说那边正在修葺,他也就没多想。
宋翊此人一眼便能看穿,看起来他不似在撒谎。
送走了段月衍,宋翊径直去了正院。
四周果真是万物无声。
打开房门走进去,却是发现顾解舞浑身的妖气直泄,那些个鸟兽都害怕,所以都逃得远远的了。
宋翊对她说道:“你这样,不怕引来伤你的那些个捉妖师?”
他心里突然明白了顾解舞的心思。
“你是想利用他们来对付我的捉妖师?”
宋翊只觉得她真是太聪明了,越看越喜欢。
顾解舞冷笑:“你用捉妖师来炼法器,被其他的捉妖师看见了,还是杀了你的那些狗奴才!”
宋翊看着她生气的样子,觉得她简直太美了,他书房墙壁上那幅画,连她万分之一的美丽都没表现出来。
因此他决定再画一幅。
顾解舞见他找出纸笔,铺在案上写写画画,只觉得他疯的无可救药,,她现在这幅样子,跟狗似的,画在画上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但她没有阻止,被人看见了正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韩中子才会发现她的妖气凝聚在这里。
漫天的符咒压制着她,她根本无法所以控制自己,身体里面的法力像是湖水一样被慢慢抽干。
感觉,她撑不下了多久。
手上的锁妖链在她的皮肤上发出一阵阵刺啦刺啦的声音,因为她放出妖气,锁妖链的伤害对她也是成倍。
宋翊也听见了那种让人心疼的声音,笔如游龙飞凤在纸上又走:“你这又是何苦!”
顾解舞莞尔一笑:“王爷你这又是何苦?”
宋翊放下笔墨,走到她的身边说:“皇帝将一位郡主赐给了我,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
顾解舞看见他眼中蕴藏的危险:“你想做什么?”
宋翊神经质的一笑:“其实那位郡主对皇帝来说,就是一颗棋子,怎么样都无所谓,看来我要和她做一段时间的恩爱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