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朝云难得的开口说话,她是惯会使唤底下人,一点面子都没给他这个总领太监,她们想要让柏惜若和内务府交恶,这阉人还想打圆场。出门没带脑子吗?
目不斜视的说:“这会儿和我们说规矩份例,等以后福清郡君进行宫了,你再来谈规矩!”
总领太监是知道的,这福清郡君的来头。
心想,莫非这事儿本就是福清郡君的意思?
一下子不禁冷汗淋漓,里衣都快湿透了。
这位福清郡君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好,说起来又是个厉害的主儿,听说弄死了薛阁老家的姑娘,太后那边却是一点没发作。
更是秦王殿下的心头肉。
这些,都是宫里内务府传出来的小道消息。
他立即改口说:“若是王妃还是不信,自个儿去内务府查便是,行宫各位主子所用,就是一根针,也是在册山能查的。”
柏惜若被他这么一顶,一口气没上来。
王爷暂时不然她插手行宫里的事儿,再者,她没资格去内务府查。
能查内务府的溥天之下就三个人,太后、皇上和皇后。
这下是被卡在中央上也不能下也不能了。
金蝶玉她们的目的达到了,便是不说话了。
静静的看着。
总领太监见金蝶玉和许朝云的态度,心想自己算是猜对了。
这两位是赶着给亲王妃下套呢!
惠嬷嬷见自家主子吃了闷亏,没台阶下,站出来说:“如此一来,就只能委屈各位孺人了,毕竟是内务府的规矩。”
许朝云冷哼一声:“你什么东西,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柏惜若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的确,这些人虽是王爷的妾,可都是七品孺人,朝廷内命妇。
连那总领太监都是五品的管衔。
惠嬷嬷一介奴仆,在这儿站出来说话,是逾越了。
她呵斥一声:“还不退下。”
惠嬷嬷惨白着脸退到了后面。
柏惜若自己才说:“就算是规矩,也不外乎人情。这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让各位妹妹们冻坏了吧,那王爷回来了还不得心疼死。
这样吧,你去拿些好碳送去各处。回头我从私房里出。”
总领太监傻了,王妃你脑子坏掉了吧!
许朝云是按耐不住的兴奋,这是要给宫里说行宫里照顾不周,要王妃自己出钱买碳用吗?
不说传进皇后的耳朵里,就是让皇贵妃知道了,也是一阵风雨。
总领太监不敢多说,点头跪恩下去了。
金蝶玉有些怕,觉得这事儿怕是闹大了,若是宫里的娘娘们知道了,一听事情经过,便是知道这事有蹊跷。
回头许朝云才对金蝶玉说:“你怕什么?不过是为她出一口恶气罢了。因着王妃,听说连着好几日吃不香睡不好的,王爷在宫里脱不开身,每日都要差人问上三五回。
又不好直接派人去薛府,就见云娘子每天和张德林来回传消息。
她身子骨自来又是弱的,如今在薛府困着,如何能自在,可别气出个好歹来,咱们给她顺顺气儿,王爷心里也能舒坦点儿。
至于宫里娘娘,皇贵妃喜欢你,对王妃,不过是情面上。
怕什么?”
金蝶玉细想,也是这么一回事,反正木已成舟,这会儿担心也是白费。
不过,她还是吃惊于王妃这么简单就中招了。
正所谓过犹不及。
等顾解舞从云娘子那边儿知晓柏惜若做了这等打宫里脸的离谱事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想去问问延平王,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奇葩的女儿。
果真是暴发户,人傻钱多。
这件事情传进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初七了。
秦王好不容易得空,将一切庶务都交给了忠王,打算脚底下抹油开溜,就被叫去了景仁宫。
皇贵妃气的饭都吃不下,没过十五又不敢传唤太医。
下了大衣躺在床上,见什么烦什么。
宫人们烦是出现在她面前的,哪一个都没骂得狗血淋头。
又怕声音传出宫门去,压着声音骂人,气的自个儿流眼泪。
秦王见景仁宫那边来请,赶紧的过来了。
进屋就见自己母亲在流泪。
屏退左右后秦王坐到了床边。
皇贵妃这才说:“都是当娘的不好,没能耐,才让你娶了这么一个扫把星,她这是想要整死咱们娘俩啊!”
秦王还不知何事,只是安慰母亲,让她别生气别着急,说明白。
皇贵妃才说,内务府总管吴德凯不知为何亲自来景仁宫送东西,末了悄悄说了秦王妃让行宫那边的内务总管另外采买碳火一事。
好在,吴德凯见他们母子炙手可热,才过来卖这个人情。
这事儿行宫的总领太监没敢私下做主,岂知管着内务府这一块儿,最忌讳的就是私下买东西,因此报进了宫里,看如何处置。
吴德凯也敢准了,这事儿说小了是想自己掏钱买东西,放御史台那边能是个不孝的罪名。
皇上让秦王住在天子行宫已经是天恩,而秦王内眷还嫌弃行宫不够奢华温暖,私自购买碳火。
其一就是不孝,其二是不恪。
更是不知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太子又会怎么想?
行宫不够好,是不是想要住东宫?乾清宫?
秦王这么一听,也晓得皇贵妃气得是什么。
好似他往景仁宫里送东西,也得顾着太后宫里和皇后宫里,不能越了过去。
秦王安抚着母亲:“没事儿,这不是没发生吗?看来也就行宫的总领太监和吴德凯知道,只要这事儿没发生,就落不了人口实。
我等会儿就回行宫一趟,好好和她说说。”
皇贵妃也觉得自己白气了,顺气了才说:“你让她十五别进宫来丢人现眼。”
这才是气话,哪个皇子妃不在十五进宫过元宵节的?
除非她死了。
秦王也不反驳,只说:“我会好好和她说说,她出生在那样的家族,对于这些想必是从未接触过,只是性子单纯的些,多让人教着就好了。”
皇贵妃帮儿子出主意说:“让内务府嬷嬷去教委实丢人,就让大嬷嬷去看着她,就说是我的意思,反正大嬷嬷养大了你,有这资格。”
秦王觉得无所谓,便是答应了。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