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颇感难为情地干笑一声,想了片刻,慢悠悠地说道:“我打算精简参政堂和军政堂。”
上官元吉点头,但没有表态,等他继续说下去,他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当然不会只有这点内容。
果然。唐寅又继续说道:“然后再把参政堂和军政堂合到一处,让其直接参与朝政。”
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不打算再把参政堂和军政堂只当成一个君主背后的幕僚机构,而是要参政。
“那合并之后又叫什么名字呢?其中的官员品级又当如何来定呢?”上官元吉一边寻思着一边问道。
参政堂和军政堂的人数加到一起得接近百人,再精简,至少也得有数十号人,难道这么多人都要参加朝议?能上朝议政的官员至少都是从三品,那么多人,难道都要封三品官?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内阁,品级吗,统一为从一品。”唐寅问道:“元吉,你意下如何啊?”
“内阁?从一品?”上官元吉眨眨眼睛,半晌都没有反应不过来。
唐寅要放权,成立内阁就是必然的,不过他要建立的并不是君主立宪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风国还没有进步到可以建立君主立宪制的程度。
他所借鉴的是明朝的内阁制,朝廷议政,内阁辅政。而与之不同的是,内阁的权力将变得更大,可以对朝廷提出的决议给予否定,而且君主不能干扰或左右内阁的决定。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把处理国家大小事务的决定权都交到内阁手上,而不再是由君主做最后的定夺。
至于内阁的人选,君主无权直接任命,也不是通过民选,而是由朝廷推荐,君主有权否决,但对同一人选,君主最多可否决三次,三次过后,如果朝廷再推荐,君主也无权反对。
他所提出的这个内阁制,已彻彻底底的架空了君主的权力,君主变成可有可无,或者说只变成了一个象征,真正的权力都掌握在朝廷和内阁手上,而内阁又要凌驾于朝廷之上。
等唐寅把自己的构想都对上官元吉讲完,后者看着他,久久没说出话来。他无法理解唐寅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君主之所以称为君主,是因为他有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权力,现在他要把这个权力全部转交给内阁,这简直就是疯了。别国的君主都生怕有人专权、夺权,而自己的这位大王倒好,在想尽办法的将权力推给旁人。
他只能在心里报以摇头苦笑。
见他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久久无语,唐寅正色问道:“元吉,你觉得我要成立内阁这个主意是好,还是不好?”
上官元吉苦笑,这让自己如何来回答?如果说不好,显得自己像怕被削权似的,如果说好,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君主无权,大权旁落,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大忌吗?
沉吟许久,他方说道:“此事关系到我国的生死存亡,还应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为好。”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一个人轻易下定论。
看他谨慎的样子,唐寅忍不住笑了,说道:“这还仅仅是我的构想罢了,你也别太认真,我们只当是私下里聊天就好。”
上官元吉说道:“若是这么说,臣以为不妥。”
“哦?哪里不妥?”
“君主大权旁落,万一落到野心勃勃的臣子手中,岂不是要重蹈前朝之覆辙?”上官元吉小心翼翼地说道。
“所以说,权力即得要分散,又得要相互制衡,绝不能存在大权只落于一人手上的事。”唐寅问道:“元吉,你是不是觉得若依我的构想,内阁的权力太大了?”
“是的,大王,若按照大王的构想,这个内阁已完全凌驾于大王和朝廷之上。”
“我所构想的内阁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即便是一群人,其中也必有一位是主事之人,如若不然,遇到意见分歧的时候,谁又来做最后的定夺呢?”
“可以投票,少数服从多数。”
“这岂不是太儿戏了?”
唐寅默然,不是他认为上官元吉说的有道理,而是二人思想上的差距太大,少数服从多数,这在唐寅看来是很正常的事,但在上官元吉的观念中就是件无法理解、不可理喻的事。
他所要建立的内阁制连上官元吉都说服不了,对于其他那些大臣的反应也就可想而知,唐寅心中暗叹口气,不过他可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组建内阁,这势在必行。
“好了,对于此事,我们以后再议,其中的许多细节,我也需要再仔细斟酌。”
他的话正合上官元吉的心意,他也不想再为此等荒谬之事和唐寅继续争论下去。他话锋一转,含笑说道:“大王不是要去请天子下诏吗?现在天子也应该下朝了,大王是否动身?”
唐寅点点头,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皇宫!”
他带着上官元吉去了皇宫,等在御书房里见到殷谆,说明来意后,殷谆吓得一哆嗦,险些没瘫到坐塌上。
风国已经吞并了四国,现在竟然又把矛头指向了神池,神池又哪是能随便动兵的地方?
唐寅懒得向殷谆多做解释,转头看向上官元吉,后者会意,上前两步,随即把广玄灵的所作所为向殷谆详细讲述一遍。
最后,唐寅接话道:“广玄灵所图谋的可不仅仅是风川二国,他想要的可是整个天下,是天子的宝座,陛下,现在你认为广玄灵还有没有铲除的必要?”
殷谆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面露惊骇之色,结结巴巴道:“竟然竟然还有此事”
“臣与川王欲对神池用兵,绝非无的放矢,全是为陛下的皇位着想,所以,还请陛下尽快下旨,揭穿广玄灵的罪行,将其公之于众!”
唐寅跨前一步,来到龙案前,不等殷谆做出反应,他已开始帮他研磨了。
不管唐寅对广玄灵的这些指责是真是假,他让殷谆下诏,殷谆别无选择,只能听从他的话。
他吞口唾沫,提起笔来,随后抬头看向唐寅,咧嘴问道:“爱卿,这这让朕如何起笔啊?”
唐寅一笑,说道:“陛下只须按照上官丞相说的来写就好。”说着话,他又向上官元吉点点头。接下来,上官元吉说一句,殷谆便写一句,时间不长,已洋洋洒洒得写了有数百字之多,其中的内容全是针对广玄灵的谴责,将他利用秘宗灵武技能永生不灭、偷盗各国婴儿为神池所用、在神池暗中培养暗系修灵者和杀手等等恶性一一列举出来。
这份诏书,与其说是天子颁布的,还不如说是唐寅一手办的。
等殷谆写完之后,他缓缓拿起来,将上面的墨迹吹干,然后递到唐寅面前,问道:“爱卿,你看看其中可有不妥之处?”
唐寅含笑接过,看都没看,直接合起,向殷谆拱手施礼道:“陛下英明,臣,告辞了。”
“啊,爱卿啊,广玄灵能把细作安插进川王宫,那那朕的皇宫里会不会也”
唐寅正色说道:“陛下尽管放心,皇宫的守卫固若金汤,皇宫内的宫女、侍卫也皆是臣精挑细选出来的,绝不会藏有神池的细作。”
“哦!爱卿这么说,朕就放心了。”殷谆松了口气。
唐寅在皇宫里没有久留,随即向殷谆告辞。自从殷柔不在皇宫之后,这里也没什么可以吸引他的了。
走出皇宫,唐寅立刻把天子诏书交给上官元吉,让他拟成公告,张贴到全国的各郡、各县、各城镇,另外再派人把诏书的原文快马送到川国都城昭阳,交由肖轩过目。
这份天子诏书在风川两国之间可谓是一石击起千层浪,由天子下诏,公开谴责神池的圣王,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而且在天子的诏书中,神池的圣王简直就是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人,这让百姓们一时间都感到无法适从,人们心中难免起疑,自己一直顶礼膜拜的对象真的会是如此不堪吗?
在天子下诏的第二天,唐寅便发出调令,责令平原军、天鹰军立刻去往安地和神池的交界处,与那里的川军汇合,对神池展开合围之势。
通过暗影,唐寅每时每刻都能了解到国内民众对于此事的反应,有些人认为广玄灵确实可恶,而神池也难逃其咎,理应一并铲除,有些人则认为这是广玄灵一人之过,与神池不关,只要惩罚广玄灵一人就好,不能牵连到神池身上,还有些人压根就不相信这份天子诏书的内容,认为天子是受风王的挟持才不得不颁布这份诏书,说白了就是风川两国野心太大,皆把神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这次才决定联手将其铲除。
民众当中的声音有很多,其中即有赞成者也有反对和质疑者,当然,有反对和质疑的声音也很正常,毕竟神池千百年来所树立的威信摆在那里,在唐寅看来,只要不是所有的民众都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不一致反对对神池用兵就行。
随着风国平原军和天鹰军的南下,也正式拉开了风川两国联手对抗神池的序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唐寅和肖轩都预料不到,二人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心想着尽快除掉广玄灵这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