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飞看出来了,周聪现在已打定了主意要帮血衣侯做事,自己再怎么劝也没用,想要活命,只能自救。
入夜,周聪按照他和吕通商议好的计划,去往别院,请皇甫秀台和金宣吃夜宵。
等见面之后,他把皇甫秀台和金宣可是好一番恭维,夸得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他像已仰慕多年似的。
不管心里对周聪的印象如何,终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听他是来请自己用膳,皇甫秀台和金宣倒也欣然接受。
周聪准备的夜宵十分丰盛,由于事先打听过皇甫秀台和金宣的喜好,还特意交代下人把菜肴都做得很清淡些,至于准备的酒水,都是川国特有的果酒。
果酒的度数不高,喝起来就像饮料,即便是不会饮酒的女子也能喝上数杯而不醉。周聪当然不是要用果酒把他二人灌醉,而是要借用果酒的果香味来掩饰混入其中的迷药。
虽说那位洪将军已经说了,这种迷药无色无味,但周聪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以防不测。
席间,周聪端起酒杯,对皇甫秀台和金宣笑吟吟地说道:“两位长老陪着风王殿下连日赶路,太辛苦了,下官在此先敬两位长老一杯。”
说着话,他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皇甫秀台没什么反应,默不作声地拿着杯子,金宣则是笑吟吟道:“周大人太客气了,如此盛情款待,我和皇甫长老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说着,她举了举杯子,正要饮酒,可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把酒杯放了下去,摇头说道:“我和皇甫长老得保障风王殿下的安全,不宜饮酒,还是不喝了。”
皇甫秀台闻言,下意识地扬了扬眉头,金宣的酒量如何他心中有数,几杯酒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怎么今日突然变得矫情起来。
周聪暗暗咧嘴,满脸堆笑地说道:“金长老请放心,风王殿下下榻的别院绝对安全,不会发生意外的,今晚金长老尽管敞开了喝吧!”
金宣沉吟片刻,然后转头看向皇甫秀台,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皇甫秀台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表示无妨。见状,金宣这才放下心来,举杯向周聪示意,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皇甫秀台和金宣已双双把杯中酒喝干,周聪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心来。他脸面笑容,连连向皇甫秀台和金宣敬酒,席间的气氛看起来的其乐融融,甚是融洽。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聪偷眼观察皇甫秀台和金宣,他二人仍是神情自若,毫无昏迷的迹象,他暗自心急,难道,血衣侯给自己的迷药不对,或是他二人的修为太高深,迷药对他俩不起作用?
他正琢磨,暗自心急的时候,皇甫秀台和金宣一同站起身形,拱手说道:“对谢周大人的盛情款待,时间不早,我二人也得回去了!”
“哦两位长老,再再多喝几杯吧!”周聪急忙也跟着站起,急声挽留。
“不了,再不回去,若让风王殿下知道,会不高兴的。”金宣摇了摇头,接着,转身要往外走。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身形突然摇晃起来,随后单手扶头,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
她囫囵不清地说道:“本座似乎是喝多了”话音还未落,只听咣当一声,她的头已重重地碰在桌案上。
同一时间,皇甫秀台也坐了下去,和金宣一样,身子摇晃两圆,双目突然向上一翻,仰面而倒,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呦!迷药起作用了!周聪心中狂喜,强压住兴奋之情,还装模作样地关切问道:“皇甫长老?金长老?两位长老怎么了?难道这么快就醉了?”
没有回话声,皇甫秀台还发出匀称又冗长的鼾声。
周聪又连续呼唤数声,确认他二人确实已不醒人事,他整个人如同虚脱似的坐了回去,长长吐出一口气,同时挑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这时候,吕通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先是查看一番到底不起的皇甫秀台和金宣,然后快步走到周聪近前,满面喜色地说道:“恭喜大人,看来迷药起作用了!”
顿了顿,他又急声说道:“大人,趁他二人现在昏睡,当”说着话,他抬起手来,做个横切的手势。
周聪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连连摇头,说道:“血衣侯只让我迷昏他二人,可没说要取他二人的性命,自作主张,弄巧成拙怎么办?”
“这”吕通一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人觉得怎么处置他二人为好?”
“血衣侯想要的只是风王的人头,至于他二人,不要管,就让他俩在这睡吧,等血衣侯来了之后再做定夺!”
吕通点点头,应道:“大人英明!”他话锋一转,又道:“等会洪家军入城,郡首府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大人得赶快把家眷撤走,以免受到牵连。”
周聪身子一震,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声应道:“对、对、对!多亏你提醒得早,不然等会就出大事了。”说着话,他快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问道:“飞儿呢?怎么没看到他?”
吕通耸耸肩,说道:“小人也没看到,不过,飞少爷一向谨慎又胆小,估计估计现在已经吓跑了吧”
“哼,难成大气!”周聪冷哼出声。
等周聪和吕通离开之后好一会,原本躺在地上的皇甫秀台和趴在桌上的金宣双双动了动,紧接着,二人睁开眼睛,看着他俩清澈放光的眼神,哪有半点被迷昏的迹象。
“这个周大人简直是不知死活,竟然在师妹面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简直是班门弄斧!”皇甫秀台坐起,向四周望了望,见门窗都已关闭,他哼笑一声,并抖了抖衣襟。
金宣白了他一眼,听他的话,好像自己是用下三滥手段的鼻祖似的。懒得理他,她幽幽说道:“看起来,那个凌夜传回的消息是真的,川人果然要对风王动手。”
“师妹,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不知道,这么难办的事,还是让风王去费脑筋吧!”
通过周聪和吕通的谈话可以听得出来,这次的事,血衣侯洪越天是幕后主谋,他勾结周聪,企图靠洪家军的武力来强行杀害唐寅。
“我们现在得赶紧去通知风王。”皇甫秀台站起身,作势要向外走。金宣抢先拉住他,然后向后窗努了努嘴。皇甫秀台一瞧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转而向后窗走去。
他俩之间太熟悉了,只需一个眼神或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刚才在席间,金宣仅仅是看了皇甫秀台一眼便引起他的警觉,杯中酒他是一滴都没粘,全部不留痕迹地倒在坐塌上了。
金宣出类拔萃的地方可不仅仅是灵武,另外还有炼丹,她对各种药物极其敏感,周聪特意选果酒来掩饰其中的迷药,若换成旁人,或许真就被他骗过了,但是金宣却察觉到其中的异样,并在第一时间提醒了皇甫秀台。
他二人未敢走正门,悄悄从后窗户跳了出去,快速地向别院而去。
且说唐寅,他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便让人找些川国的书籍,随意的翻看。
这时,阿三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唐寅身边,低声说道:“大王,有一位名叫廖飞的人求见,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禀报大王。”
廖飞?唐寅眨眨眼睛,印象中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他问道:“有没有说明所为何事吗?”
“并没有,说是只有见到大王才会讲。啊,对了,他说他是周聪的外甥。”阿三说道。
唐寅点点头,难怪此人能接近守卫如此森严的别院。他说道:“让他进来吧!”
“是!大王!”阿三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时间不长,阿三带进来一名三十左右岁的青年。这人长得文质彬彬,中等身材,一看就像是个书生。
进入房间后,青年看眼唐寅,而后急忙垂下头,快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小人廖飞参见风王殿下。”
唐寅含笑摆了下手,说道:“听说,你有急事要面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
廖飞迟疑片刻,向左右瞧瞧,见房间里除了唐寅外只有阿三在场,他这才低声说道:“风王殿下,今晚您绝不能住在大章,必须得趁夜立刻逃出城去,不然,恐有大祸临头!”
此话一出,别说唐寅怔住,阿三脸色也顿是大变。他下意识地跨前一步,沉声问道:“廖先生此话何意?请再说得清楚一点!”
廖飞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正色道:“血衣侯今晚便要谋害风王殿下,现在十万之众的洪家军就驻扎于距离大章不足十里的耀县,今晚子时便会入城,等到那时,风王殿下便成为洪家军的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呦!即便是那么沉稳的唐寅听闻这话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廖飞继续道:“受血衣侯的胁迫,姑父无奈,只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现在大章城内的郡军已与洪家军串通一气,风王殿下若是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