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梁启和子缨的问话,唐寅险些吐血,反指着自己的鼻子,质问道:“我要是被毒成这样,还能活吗?”
梁启和子缨自讨个没趣,又双双退了下去,在唐寅的下手边落座。不等他二人开口,唐寅说道:“我准备混入桓营,鼓动钱冲,夜袭我军大营。”
他一句话,让梁启和子缨同是一哆嗦。
难怪大王把自己弄得这么黑,原来是打算混入敌营,可是桓军大营又哪是想混就能混进去的,何况就算成功混进去了,也未必能见到钱冲,就更别谈向他进见献策了。
梁启和子缨对视一眼,随后,双双说道:“大王,此计过于冒险。”“而且成功的希望也不大。”
唐寅一笑,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天,我有悄悄出营一趟”
他把自己在马山子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地向他二人讲述一遍,而后又详细说明自己的计划,最后,他笑问道:“你二人以为此计如何?”
梁启和子缨倒吸口气,两人没有马上说话,各自垂下头来,沉思不语。
过了许久,梁启终于抬起头,对唐寅说道:“大王的谋划好归好,但由大王亲自去做,就就有些不太妥当了。”
“除了我之外,也再没有旁人能做到了,不是吗?”唐寅含笑耸了耸肩,他话锋一转,问道:“现在你二人只需告诉我,此计可不可行即可。”
梁启和子缨又没有立刻回话,再次陷入沉思。又过了好一会,子缨开口说道:“可行!但不应该由大王去”
不等他说完,唐寅已扶案而起,说道:“既然你二人觉得可行就好,今晚,我便要亲自走一趟。”说着话,他扬头对外面喊道:“阿三阿四,找艾嘉过来。”
阿木柯,地网里最出色的贞人猎手,本来他被艾嘉安排在灵山水泉附近,监视桓军的举动,今晚艾嘉令部下放出猎鹰,紧急召他回营,让他带一个人过山,去往桓营那边,这个人就是唐寅。
唐寅换着猎户的衣服,又是兽皮又是麻布裤子,加上皮肤被涂抹得漆黑,看上去和猎户几乎没有分别。阿木柯以前见过唐寅,即便是他那么好的眼力,也没有一下子认出唐寅来。
他二人悄悄离开联军大营,由阿木柯引路,从侧翼绕行到群山之中,又顺着陡峭的山崖向上攀爬。阿木柯不会灵武,但翻山越岭的本事可是异常厉害。
他攀山时,就好像灵猿一般,身形是跳跃着向上爬的,而且期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一个跳跃往往能窜出一米多高,随后身子也不停歇,借助惯性,继续向上快爬几步,缓过气来,再次跳跃。一面二三十米的山峰,他如履平地,眨眼工夫就能爬到顶峰。
见状,唐寅也煞是佩服,不由得在心里连声赞叹。
刚开始时,阿木柯还想照顾唐寅,爬上顶峰后,想抛下绳子,拽唐寅上来,可他回头一瞧,唐寅的速度也比他慢不了多少。
当然,唐寅的技巧比不上他,但他修为深厚,罩着灵铠的双手就如同利爪一般,往往能扣进山壁的石头当中,整个人好像壁虎似的,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一个速度。
阿木柯边领路,也边和唐寅聊天。他介绍道:“小人带大王走的这条路,是这些天来小人反复尝试后才选出来的,是最容易走的一条路。”
唐寅苦笑,这哪是路啊,除了爬山就是下山的。他说道:“你说的这条路啊,也只有对善于攀山之人有用,对于普通的将士们而言,根本走不了。”
阿木柯笑道:“大王也是个善于攀山之人!”
唐寅耸耸肩,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猎户出身。”
阿木柯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说道:“大王也做过猎户?”他知道唐寅是白手起家,因为风国的内乱以及奸臣篡权才造就唐寅今日的地位,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也是猎户出身。
唐寅笑了笑,道:“我自小便生活在深山之中,有时候肚子太饿,便只能自己去打猎了。”现在提起童年往事,一切都仿佛在梦中,似乎离自己已经很遥远了。
“那大王的父母”
“早就不在了。”
阿木柯忍不住深深看眼唐寅,他还是第一次对唐寅生出钦佩之意。没有父母,又生活在深山之中,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取得如此的成就,那就更不容易了。
他沉默了半晌,又问道:“大王这次接近桓营,有什么打算吗?”顿了一下,他忙又说道:“艾将军没告诉小人,小人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唐寅笑了,说道:“很简单,我混进桓营里去。”
阿木柯大吃一惊,急声说道:“这几天小人也有仔细观察桓营,戒备森严,没有空子可钻啊!”
唐寅笑道:“我自有办法。”
见他没有多做解释的意思,阿木柯也就未在追问。
等天色大亮后,他二人的速度更快,唐寅已不记得自己随阿木柯翻过多少座山峰,走了两个多时辰,阿木柯终于在一片树林中停了下来。
他拉着唐寅,伏身向前慢行,走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很快,二人接近树林的边缘,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一瞧,外面是片不算大的空地,空地中流淌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
阿木柯低声说道:“大王,这条小溪就是灵山流下来的泉水,这里也是桓军士卒最常打水的地方。”
唐寅眯缝起眼睛,拢目细看,只见树林外的小溪旁聚有一大群桓兵士卒,有些人穿着盔甲,有些人则是脱掉上衣,在溪水中摸鱼嬉笑,其乐融融,全无防备。
观察了一会,唐寅缓缓抽出刀来。
阿木柯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唐寅的手,手指东侧,说道:“大王,桓军大营就在那边,距离此地不足五里,一旦动手,只怕会引来桓军的大队人马。”
唐寅一笑,突然反问道:“阿木柯,你怕痛吗?”
“啊?”阿木柯被他问愣住了,木讷地摇摇头,说道:“小人不怕痛,长年在山中行走,受伤是常有的事哦”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的刀子已在他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小口。阿木柯赶快捂住自己的嘴边,又惊又不解地看着唐寅。
唐寅也不说话,将刀插在一旁的地上,然后在阿木柯的手臂处挤出一些血来,胡乱地抹到自己的身上和脸上,又抓起泥土在血迹上涂了涂,这方对阿木柯说道:“我现在出去,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给我呆在这里。”说话时,他从裤腿上撕下一条,快速地缠住阿木柯手臂上的伤口。
阿木柯总算明白了唐寅的意思,他点点头,后又不放心地说道:“大王要小心啊!”
唐寅一笑,低头看眼他手臂上的伤口,挑了挑眉毛,说道:“委屈你了。”
他不能在自己的身上下刀子,对于经验丰富的人而言,新伤或旧伤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甚至对造成伤口的时间都能精确到一个时辰之内。
说完话,唐寅再不停留,挺身站起,狂奔着从树林中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喊道:“救命啊,军爷快救命啊”
他突然从树林中窜出来,可把溪水旁的桓兵们吓得不清,人们第一时间端起长矛、拔出佩剑,齐刷刷扭头向唐寅看去,同时大声喝问道:“什么人?”
看清楚对方只一人,而且还是猎户打扮,紧张不已的桓兵们方长松口气,拿起来的家伙也都纷纷放了下去。
等唐寅跑到近前,还没等他们开口问话,他已颓然摔到在地,断断续续地说道:“敌军来了!敌军来了”
“他是桓人!”有桓兵听出了唐寅口音正是大合山这一带的,急忙上前,把他扶坐起来,追问道:“小兄弟,你说清楚,什么敌军?敌军在哪?”
“敌军进了我们村子,杀了好多人,村里人都快被杀光了,军爷们赶快去救援啊”唐寅环视周围的桓兵,颤声说道。
“你们村子在哪?叫什么名字?”
“是是马山子”
“马山子?你们有谁听说过马山子?”有名桓兵队长向四周的军兵大声问道。即便是桓兵,大多数人对大合山这一带也不熟悉。
有名桓兵从人群中走出来,举手说道:“队长,我知道马山子!不过马山子位于敌营那一边,好像距离敌营还不算远”
“那就对了!肯定是贼军看攻不破我军大营,就拿我国的百姓出气!”桓兵队长含愤跺了跺脚,低头看唐寅身上有不少血污,关切地问道:“小兄弟受伤了吗?你是怎么跑过来的?”
“小人没有受伤,小人在逃出来的时候还杀了一名风兵,这肯定是风兵的血。”唐寅吞口吐沫,气喘吁吁地说道:“小人是翻山跑过来的,大家快去救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桓兵队长问道:“敌军是几时进的村?”
“昨天夜里!”说完话,见众人全无反应,唐寅急道:“大家快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