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至尊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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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十,白鸟王

羽琳两人高兴地跟随着那少女走进了谷。

在谷中,到处飘扬着洁白的羽毛。精致的竹楼错落有致。其中并不显眼的一幢,就是白鸟王住处。

白鸟王看起来并不像王,反倒像是一个隐士。

刚到白鸟王的竹楼外,羽琳两人便听见了一阵古筝的琴音正逐风而行,暗带忧伤、如泣如诉。

无数灵鸽也被这琴音吸引,在竹楼上低低盘旋,久久不去。

少女在竹楼前停下,轻轻向羽琳两人道:“王在,你们进去就是了。”

羽琳与韩肖对望了一眼,随即拾级而上。

“咔……”羽琳推开了轻掩的竹门,却看见一个宫鬓高耸的,额头上长有蜗牛般的触角的妇人先迎了出来。她一身紫色丝缕,国色天香。

“姨!”羽琳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姨这些年可好?”

若烟喃喃道:“我很好的。”

羽琳松开手,看向前方,只见一个资质风流、仪容秀丽的男子正低头抚琴,仿佛心外无物。

他一身白衣,黑发如水一般流淌在这白衣之上。岁月,让他的脸更显示出成熟男子的沉稳与涵养。

是白鸟王,飞廉!

羽琳两人静静伫立,直到,“铿!”地一声,这白衣男子收住了琴音。

白鸟王抬起头来,目光温润平静,他看着羽琳:“你长大了……”

“是的,长大了。”羽琳口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白鸟王淡淡一笑:“听说你收服了精魅族五部,这样的才干,大哥如果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突然,羽琳在白鸟王面前跪下:“请叔叔为我做主!”

白鸟王轻轻地皱了皱眉道:“如今蛟王南下,势不可挡,你是要我出兵助你吧?”

羽琳期待地看向白鸟王:“是的。”

白鸟王却另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出兵的!”

羽琳大惊失色,像是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一样地打量着他问:“为什么?叔叔。”

白鸟王平静地说:“我有我的理由,孩子,我是为你好。”

羽琳豁然站起:“叔叔,我叫你一声叔叔是因为,你是我爹的结义弟弟。难道,你竟然这样地冷血?”

白鸟王也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羽琳身前:“我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整个天下好。你一向懂事,请不要这般不讲道理。”

羽琳秀眉紧蹙,终于笑起来:“如果叔叔真地不肯帮我,那么,我也只好告辞了!”说罢转身要走。

“啪、啪。”白鸟王出手,封住羽琳的穴道。

“你!”韩肖大惊失色,“呛!”血色长刀出鞘。

白鸟王面无表情地说:“你把刀放下,我就保证,我不会伤害我侄女一丝一毫。”

“来人!”白鸟王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一众鹤卫进屋,纷纷单膝跪下乞命:“王……”

白鸟王指了指韩肖道:“带这位少将去休息吧。”

韩肖无奈,只好跟着这些鹤卫们往外走去,忽然,他转过头,对白鸟王说:“白鸟王,你如果伤害自己的侄女,只怕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

白鸟王微微一笑:“我怎么会害她?”

“来人!”韩肖走后,白鸟王又唤道:“飞续!”

一个白纱金带的少年从后室转出,他的白羽状右耳上带着枚蓝水晶耳坠,整个人翩若飞鸿……他说:“老师,有什么吩咐?”

白鸟王看了羽琳一眼道:“现在,宁公主的戾气太重,这只怕会有损她的阳寿。飞续,以后的日子,就拜托你带着她学学古筝和道家的诸书。”

“是,老师。”飞续应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着羽琳,“宁公主,我们又见面了,距离上次在帝都‘演武大会’上见你,似乎,已经过去三年了吧?”

羽琳苦笑:“人生如梦。那次演武大会后不久,妖兽族就起了叛乱。我爹前去平叛,大获全胜,却反而落下个勾结外族的罪名,让暴君给杀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更多了。”

飞续解开了羽琳的穴道:“那次演武大会你是观众,我参与其中;但后来发生的打斗,你参与其中,我是观众。

因此,你的法力有多高,我也心中有数。所以,你跟我走吧,我虽不才,但打败你,我已经绰绰有余了。”

就这样,羽琳无可奈何地被白鸟王软禁在了天籁谷中。

这是一个烟雨蒙蒙的日子。

在雨中,天籁谷山色空濛、青翠欲滴。

若烟怔怔地看着窗外雨丝,突然转身,眉宇间分明带着幽怨:“飞廉!已经第三天了,你究竟要把羽琳囚禁到什么时候?”

白鸟王没有理她,只顾低头弹琴……

性格温柔的若烟罕有地冲到了丈夫面前,将双手按那古筝上,低诉道:“飞廉,你也知道,当初要不是姐姐用她自己的性命救了我,你我早已阴阳相隔了!”

白鸟王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良久,无奈地摇摇头说:“没想到夫妻这么多年,你竟然,这样地不理解我……”

若烟黯然神伤:“对,对不起。我想你一定有你的想法,你也是为了羽琳好。当初大哥惨死,你悲痛欲绝的神情决不是装出来的。罢、罢、罢,算是我无理取闹吧。”

白鸟王点点头:“等蛟王平定了南疆,我自然会放她。”

而此时,在离白鸟王住处不远的一幢竹楼中。

羽琳也正看着不时从眼前划过的雨丝,终于,她长叹一声。

“你学得好不专心……这三天里,你的琴技和当初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虽然不差,但比起我来却天壤地别!”飞续停下弹奏说。

现在,他正和羽琳对面而坐,两人面前各放着一张古筝。

“你知道我学不进去的!”羽琳咬了咬嘴唇说。

“但现在放你走,反而是害了你,是让你去送死!”飞续剑眉一紧,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个人的修养极好,很少将感情流露在外。

羽琳一字一句地说:“但是,如果我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会有愧疚的!精魅王是我的结义姐姐,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明白吗?”

二十一,黑色的翅膀

飞续似乎想点化羽琳,念念有词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途。

至人之用心若镜,照物而无情,故能胜物而不伤。

乘夫莽眇之鸟,以出六极之外,而游无何有之乡,以处圹垠之野……知天乐者,无天怨,无人非,无物累,无鬼责!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之入于天!”

羽琳冷笑:“好一个‘至人无情’!如果什么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了,那这样的人生,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

你所说的‘乘莽眇之鸟’固然自由,可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由,而非我要为之而战的自由。

而你所谓的‘知天乐者’更是一个浅薄之极的自慰者。至于‘忘己之人’,一个连自我都已抛弃的人,还有什么品格好说?”

修养很好的飞续竟拍案而起,大笑:“你不愿意接受我的理论又有什么用?你有几层的把握去打败蛟王?”

羽琳惨然一笑:“什么把握都没有。”

这回轮到飞续冷笑了:“那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就算你死了,也死得毫无意义!”

羽琳摇头:“不,这是责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我虽不是强者,但我不会逃避……

既然我们都不停地在说死,那么你说,怎么样的死才有意义?

难道,为了责任而死,为了那圣火前的结义誓言而死,就是死得毫无意义吗?”说到这的时候,她那一双如水般清澈的双眸已直直地盯住了飞续。

飞续不敢直视这双眼睛,他只是低下了头去……

羽琳沉默。

飞续沉默。

窗外,细雨打在千万瓣叶片之上,凝成珠,如泪滴落。

终于,飞续抬起头:“你赢了!”

“我赢了?”羽琳也有些诧异。

飞续长叹一声:“你打败了我,所以,我要放你走!今夜,乘着天黑,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他说道这,低头去抚弄腰带上那只残留下左半部分的玉佩:“其实你跟她,在骨子里,都有着同样的倔强。虽然,她是个英姿飒爽的将女;而你,是个贤淑文静的仕女。”

“她是谁?这枚玉佩和她有关?”羽琳忍不住问。

飞续点点头:“还是三年前的那场‘演武大会’……当初有一个女将,十分顽强。虽然,她的功力并不是出类拔萃,但是,她依然杀进了前八强,你记得吗?”

羽琳终于才想了起来:“记得,她是蛟王的妹妹‘海女’。最后她还打赢了你,拿了第七。”

飞续悠然一笑:“其实输给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这些虚名本来就不怎么看重。

但从那以后,她的一笑一颦,就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让我沉迷,不能自拔。”

羽琳抚摸着古筝说:“没想到人称‘万花丛中过,片然不占身’的风流公子飞续,居然也有不能自拔的时候。”

飞续把玩着那半枚玉佩:“这就是我和她比试的时候,被她的鲛泪珠串给砸成了两半的玉佩。因为是她砸碎的,所以,一直带着,不忍心丢弃。”

羽琳忽然坚定地说:“你是个值得珍惜的男孩。如果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在南海遇到了她,那么,不论我是否会死在她的手里,我都会告诉她:在仙境一般的天籁谷中,有一个温柔儒雅的白鸟族少年,他一直在等着你。”

飞续怔怔地看着羽琳,思绪万千,不知该说什么。

在羽琳和飞续的等待中,夜色终于深沉了。

天地间,唯有雨声沙沙。

“羽化!”飞续走出竹楼,轻吟一声,背部白袍裂开,一双黑羽的翅膀喷薄而出……

羽琳惊讶地看着飞续:“为什么,你的翅膀是黑色的?”

飞续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但二年前,老师带我去帝都的朝觐的时候,皇室的卜尹‘祝融’就预言:我将生活在乱世,将辅佐新的皇,毁灭掉旧的世界。

祝融甚至让我老师杀了我,但我老师却阳奉阴违了。从此,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天籁谷,祝融当然也没空为了一个小小的我,跑到这里来找麻烦。”

羽琳看着飞续的翅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听说……我父亲和母亲的长辈中都有白鸟族人,因此,我想问你,像我这样,混血混得十分复杂的孩子,有羽化的可能吗?”

“那只怕是不能羽化了……”飞续无奈地说,接着他话锋一转,“我们不说别的了,赶紧走吧。”

他展翅飞入雨中,羽琳跟着他,借着雨声的掩护而行。最后,他们在一幢竹楼前停下。

“你的朋友就在这里。”飞续回顾羽琳说。

羽琳大喜,上前叩门。

“谁?”韩肖打开了门,随即目瞪口呆。

就这样,羽琳和韩肖又重逢了。

两人跟着飞续在星星点点的竹楼间穿梭了很久。

终于,飞续对羽琳、韩肖作别说:“前面就是谷口了,两位保重,希望将来,我还能有机会见到两位。”

但飞续的话音刚落,黑丝绒一般的天空中就出现了数百指火把,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一群扑打着翅膀的白纱少女持竹弓飞来。

飞续急对韩肖道:“你快以我为质!”

韩肖会意,一把抓过飞续,将手中的血色长刀横在了他的颈边。

鹤卫们转眼间就已飞近,但当她们见到韩肖刀下的飞续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鹤卫们向韩肖娇喝:“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我家公子!”

韩肖冷冷一笑:“等我和公主出了谷,自然会放他。但现在,你们都给我乖乖别动!”

鹤卫们相顾无言,只得看着三人走远……

黑夜过去,烟雨停歇。

白鸟王的书房中,飞续长跪不起。

“弟子无能,竟然被那韩肖打败,成为人质,请老师责罚!”飞续低头说。

白鸟王负手而立,突然高声道:“为什么要骗我?”

飞续一惊,知道老师聪明绝顶,于是只得从实招来道:“是的,人是我放的!我故意放的!”

此刻,他的心中竟没有一丝惭愧。

二十二,令人心悸的眼睛

“为什么?”白鸟王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那您又为什么?您又为什么要囚禁羽琳?”飞续嘶声道。话一出口,便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他,竟然也会这样地质问他老师!

于是,飞续开始等待,等待着老师的处罚……

“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出乎意料,白鸟王用慈祥口吻这样地地说道,然后缓缓转身。

飞续呆住,突然间觉得老师的身形无比高大。

“让我来告诉你吧……”白鸟王把目光转向窗外,“你希望羽琳死吗?”

“当然不希望,但是,如果老师帮她的话,以白鸟族和精魅族联合起来的力量,还是可以和蛟族拼一拼的!”飞续争辩着。

“蛟族?我怎么会怕蛟族?你知道我在怕什么吗?”白鸟王意味深长地说。

飞续低语:“弟子,不知。”

白鸟王长叹:“我怕,如果我出手,那么,等若是宣布背叛东皇太一……”

飞续插道:“背叛他又如何了?其他各族的王也都对他不服,会响应我们的。”

白鸟王呵斥道:“听我说完!一旦各族都背叛东皇太一,那么,乱世将不可避免!

天下,好不容易地繁荣了二十年……

虽然,东皇太一多疑好杀,但总地来说,他还是个好皇帝。他兴修水利、改革旧制、举贤任能、征服四方,我又如何能为了一己私仇而挑起乱世?”

“但祝融不是预言我,将生活在乱世吗?”飞续忽然若有所思地说。

白鸟王大笑:“我为什么要信他?”

而就在白鸟王和飞续为羽琳的事劳心的时候,我们那温柔、善良的主角已经来到了一块冲积平原上。

这块面积不大的平原叫作“若菱平原”,它由源于苍梧山脉,缓缓地注入南海的“若菱江”带来的泥沙冲积形成。

在这儿,到处都是高大的榕树,它们那葱茏的气生根直入土壤,形成新的树干,宛如是上古怪物的粗壮肢体。

各种藤条缠绕在树枝上,挂落下来,摇晃着,更好似上古怪物那见人就抓的利爪。

现在天已经黑了,冷艳的月光粘满树梢。

羽琳还不知道的是,有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已经带着蛟王特地派遣给他的二十个美艳蛟族女杀手,在此等候了多时。

站在某条枝头的子默把玩着自己手中那几枚银色的叶形飞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不过,羽琳经过这片树林的时候,突然警觉地勒马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