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少替别人操心了，先把自个的事弄清楚再说。”墨宁抓着她的头发很舒服，像是在按摩，弄得她心头痒痒地，想动一动。
墨宁把她摁住了，说：“别动，小心洗发水弄到伤口上，你又要喊疼了。”
“是很疼嘛，不信你摔了额头试试？”简忆不服气地撇嘴。
墨宁没理她，对她这种孩子气的话墨宁一向不做任何回应。
一阵静默之后，简忆又喊了声：“墨宁------”
墨宁“嗯”了一声，等着她说话。
“你的那份申请书交上去了吗？”简忆还记得墨宁电脑里的那份申请参加维和医疗队的文件。
“已经交上去了。”墨宁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说：“不用急，我各方面条件都还好，这个应该能通过，通过了之后我会想办法让爸妈同意我们把离婚办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简忆说：“我是想，你能不能不要去非洲了，听说那里有很多的传染病，还有瘟疫，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一激动，忘了墨宁正在帮她洗头发，这么一转头，伤口倒没碰到，可洗发水弄进眼睛里去了。
墨宁赶快拿了清水过来给她擦，擦完了还掰开她的眼睛开，也许墨宁离得她太近的缘故，她愣愣地望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从模糊到清晰，墨宁也盯着她看，刚开始是她的眼睛，后来就是她的唇。
她的唇用朱唇皓齿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她又轻咬嘴唇让唇色鲜红润泽的像一颗饱满的樱桃，令人忍不住想俯下身来一亲芳泽。
墨宁轻轻地用嘴唇碰了她一下，看她也没有动，就吻了下去。
墨宁吻得用心，她也有些迷糊，两个人就这么唇齿交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墨宁手已经伸进她的睡衣里，在她胸前揉捏，嘴唇也转移至她的耳垂和脖颈上，那么一点点地吻着，吮吸着，吻得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了……
她猛地一激灵，就坐了起来，把墨宁推开了，声音很轻地说：“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
墨宁看了她一会，什么也没说，起身拿起掉在地上的毛巾，转去换了盆清水回来继续为她漂洗头发。
他洗得很慢，比平时都慢，但也一句话也没有，直到把头发都漂洗干净了，他又照例用吹风机帮她吹干了，这才拍了拍她说：“起来吧，困了回房间去睡，别每天逮哪睡哪。”
不是墨宁要说她，简忆还真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在那累了，就倒在那儿睡，她在地上也能睡得着，因此墨宁都把地毯铺到阳台上去了，就是因为她这在家里逮哪坐哪，逮哪睡哪的坏习惯，还睡得特别沉，每次墨宁抱她回去她都不知道。
她突然就觉得心里挺难受的，说了句：“墨宁，对不起。”
墨宁还是那句话：“没有什么对不起的，睡去吧。”
她和墨宁虽说了离婚，但也没有真正的分房睡，一是墨宁其实挺尊重她的意愿的，二是这里不像墨家有多余的床，如果一定要让他们其中一个人去住沙发的话，谁都不合适，她是病人，墨宁不会让她去住，而墨宁上班很辛苦，有时候医院一个电话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要往医院赶，因此简忆也就没有提。
那天她有些话要对墨宁说，可等了墨宁很久，都不见他进来，就出来找，墨宁居然是不在家里，客厅，书房，阳台上都没有他的身影，可他的外套，平时经常带的包，还有车钥匙都在家里放着，简忆一下子就起了疑心。
她往十八楼去，在那儿呆了一会儿，果然就看到墨宁出来了，她躲在一边看，这次是有一个人送他出来了，她一看，居然是廖歌。
如果只是廖歌她也不能介意了，可廖歌明明就和墨宁很暧昧，这边墨宁一出门，那边廖歌还靠近了一下像是和他在拥抱。
她像是有些明白了。
墨宁在那等电梯呢，她从楼梯上去了，等墨宁到家，她已经在换衣服了，墨宁奇怪地问她：“这大半夜的，换衣服去哪？”
“我回家。”简忆把皮箱都拿出来了，胡乱地塞了几件衣服提着就往外面走。
墨宁把她拉住了，说：“这不是在家吗，你还回哪？”
“我回我家！这里是你的家，和我没有关系！”简忆一个字一个字地冲他说。
“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没有离婚之前不闹的吗？”墨宁有点摸不着头脑，可仍然是平心静气地问她。
“我没有闹，既然我们已经打算离婚了，不如趁着现在分开好了，这样你方便，我也方便。”
简忆口不择言，可她没觉得，一说完撞开墨宁就奔出去了，等她跑下楼回头看，墨宁并没有追下来，她心里闷闷地，自个提着个大箱子到小区门口去拦车，可那天也是奇怪，等了半天都不见一辆车经过。
那会正是半夜，她本就穿得单薄，风一吹，冷飕飕地，再加上马路对面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不住地往她这边张望，她有些害怕，就给简恺打电话，可简恺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她想了半天，才试着拨通了顾玮伦的号码，他的号码倒是一拨就通，像是随时都在等着她拨过去似地。
顾玮伦来得是真快，也不知道他是恰好就在附近，还是每天都会这边转悠，总之只是这么一会功夫，他就开着车到了。
他下了车先把自个衣服裹她身上了，也没问为什么，一只手提皮箱，一只手拉着她就上了车。
“去哪儿？”上了车，他才问她。
“你把我送回家吧，我想回家。”简忆说。
顾玮伦抬腕看了看表，思忖了一下说：“你这个时候回去，爸妈会担心的，不如我先给你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你再回去。”
简忆一想也是，就点头答应了，说：“也行！”
就近找了一家酒店，这Z城有点名气的酒店谁不认识顾爷呀，一看是顾爷带来的人，还不赶紧给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顾玮伦陪简忆一起上去的，进去了他才问：“头上怎么回事？”
简忆上车的时候还用头发盖了盖，还以为顾玮伦没看见，这会他一提起，简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那个快要结痂的伤口，说：“走路不小心摔伤的。”
“挺有能耐呀！”顾玮伦说。
“还行吧。”简忆嘻嘻一笑，还了句嘴，在沙发上倒了下来。
“给我顶嘴是不是特别有意思？”顾玮伦问她。
“我哪敢，爷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呀，就是开个玩笑。”
简忆说着，在沙发背上趴着了，这样一眼望出去，Z城的夜色就全收在了眼底，她喊顾玮伦：“快来看，Z城这会多漂亮。”
顾玮伦过去是过去了，可说了一句：“你们家十九楼看不到？”
“看到是能看到，就是没这儿的视线这么好，”简忆说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十九楼。”
顾玮伦看了她一眼，说：“听简恺说的。”
可事实上自从他们搬了家之后，简恺根本就没有去过她和墨宁的新家。
门外有人敲门，顾玮伦过去拉开了，一个服务生推了手推车进来：“客房服务。”
“弄错了吧，我没叫。”顾玮伦说了句。
“这是我们总经理送的，说希望顾爷今晚能在本酒店过的愉快！”
顾玮伦勉为其难，把手推车留下来了，挥手让服务生出去了。
他随手把手推车上的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拿起来了，走过去递给了简忆，说：“借花献佛，收下吧。”
简忆接住了，在鼻子前闻了一下，顺手往沙发上一放，就跑手推车那边扒拉了，说：“还有红酒，爷，你面子真大。”
“是你面子大，我自个来人家从来都不送。”顾玮伦把花拿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煞有介事地说。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好看？”简忆开始臭美了。
顾玮伦马上随声附和：“我看是！”
“那我可以打开喝了？”
“送你的，你当然能喝了。”
简忆兴冲冲地端了两杯酒过来，顾玮伦还没开口呢，她已经在地毯上坐了下来，递了一杯给顾玮伦，说：“爷，陪我喝一杯。”
顾玮伦挺无语的，可也得陪着从沙发上转移到地上，和简忆碰了碰杯，说：“少喝点，这酒后劲大。”
她说：“知道了。”可只是一会的功夫，两杯已经下肚了。
简忆是自从和墨宁结婚之后，从来就没有这么放肆过，墨宁总是不让她做这个，不让她做那个的，从吃饭到穿衣到睡觉，没有一样他不管的，有时候她都觉得他比妈太后还麻烦。
简忆酒喝多了，话也多了起来，她问顾玮伦：“忆园开始建了吗，小言说，你要建忆园，每天都守在工地上……，为什么要那么辛苦？”
“那是你的梦，我想在有生之年把忆园建成Z城最漂亮的园子，让你能看到你的梦就在你眼前实现。”
“爷这哪是在实现我的梦呀，爷这是让我每天吃不好睡不下，你这是在害我，知道吗？”简忆突然就掉眼泪，打着顾玮伦说。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和顾玮伦还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地相处，还像从前那样他一个笑，她就能在心底荡漾半天，可真的是回不去从前了，从她和墨宁结婚之后，或者是从顾玮伦和墨小言结婚之后，他们之间就横亘了那么一样东西，从前是莫须有的兄妹关系，而现在，却是一种更强的力量，也不知道是墨小言那冷的带着怨恨的眼神，还是墨宁凭空而起的一声似是而非的叹息，总之在他们心中，那些畅所欲言，那些随心所欲的日子没有了，就是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们无法跨越。
简忆记得看张爱玲的半生缘，曼桢再见世钧，那句：我们回不去了！浸染了多少世事的心酸和悲伤，而他们此刻，亦是如此吧。
顾玮伦任她打着，完了把她抱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