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幽暗的室内更多了一份暧昧的空气。
“脱衣服!”一个男人命令式的声音响起。
“哦……”简忆磨磨蹭蹭的。
“是不是要我帮你脱?”男人显然等不及了,不耐烦地说。
“不要!”简忆忙摆手,说:“还是……我……我自己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男人又问:“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啊?”简忆显然不明白,但她一贯以聪明机灵著称,马上就讪讪地问:“什么样的……姿势……不疼!”
男人干脆利落地说了两个字:“趴着!”
简忆大窘,在一个男人面前以这样的姿势示人是够难看,无奈谁让她是迫不得已呢,她也只能趴着了。
男人俯身过来……
于是一阵比鬼哭狼嚎还难听的尖叫声响起在房间的上空。
这可是她的第一次,害怕尖叫这些行为都是正常反应。
但那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却奚落地说:“我还没有扎,你叫什么?”
“我清清嗓子,不行呀?”简忆嘴硬,纯粹是不甘心认输,尤其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然后她就等呀等……
很漫长,总之在她的时间观念里很漫长,比一个世纪还长,然后就听到那男人说:“好了,起来吧。”
“好了?”简忆不敢相信,没有传说中的那种疼痛呀,她甚至还没有感觉到,就这么完了?她也顾不得形象,一骨碌爬了起来,问:“真的好了。”于是****半露,小女子也演绎出无限风情来。
只是对面的男人却是异常麻木,随手扔给她一条毯子,说了句:“把衣服穿好!”而后收拾东西,一甩门出去了。
简忆还爬在床上没有回味过来,刚刚关上门又被悄悄地推开了,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在呼唤:“宝贝……”
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梨花带雨地说:“妈,磨叽他……他欺负我。”
妈太后来了,她还不趁机撒娇,抹黑那个死“磨叽”,有多黑抹多黑,最好黑的他永远翻不了身。
可惜这次好像不是很灵,妈太后把她抱在怀里哄了一阵,就说:“宝贝呀,我给你说多少遍了,他是墨宁哥哥,不叫墨迹,你不要乱给人家起外号,还有呀,他怎么欺负你了,他怎么可能会欺负你?”
妈太后不相信,她撒娇耍赖虽不是一流的,可骗妈太后一骗一个准,这次怎么就不灵了,难道是她的戏演得不到位,于是就加大戏码,泣不成声地伏在妈太后的身上哽咽着说:“他……他看了我那儿。”
“哪儿呀?”妈太后像是不明白。过去“唰”的一声拉开了厚厚地遮着阳光的窗帘,明亮的光线立刻透了进来。
这可怎么说的出口,难道说他看了她的……,她满脸泪痕,就是说不出口。
可妈太后就是妈太后,很快就懂了,只是她下一句话更让她崩溃,她那个一向视她如珠似宝容不得别人有半点侵犯的妈太后居然厚颜无耻地说:“看了就看了吧,他是个医生,打针哪能不看的,还有,你以后始终是他的人,看了也不算吃亏!”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她不知道她的爹妈到底哪根筋不对,非要学古代的爹妈左右她的婚姻,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大学毕业之后就要嫁进墨家。原因很简单,也荒诞至极,只是因为墨宁曾经救过她的命。
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如果没有妈太后不时的提醒她根本就记不起来。
“你忘了,你七岁那年到墨家去做客,不小心掉进了荷花池里出不来,大冬天的,是墨宁哥哥跳下去把你救上来的,没有他你现在能活蹦乱跳的……”
妈太后这几句话说了十几年,以至于她早就能够倒背如流,她不知道妈太后这是什么样的逻辑,难道救过她一命就要让她以身相许吗?那样倒不如让她七岁的时候就淹死在荷花池里算了。
当然这是气话,其实让她嫁到墨家去倒不是她最怕的,她从小就在他们家跑来跑去,墨爸爸和墨妈妈不知道有多喜欢她,还有他们家的墨小言和她也是死党,唯独这个墨宁不是人。
从小到大的记忆之中他对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里,不是对她和墨小言在墨家的大院里嬉戏疯跑时皱眉,就是在她疯闹过后饥肠辘辘伸手去抓东西吃的关键时刻非要拉着她去洗手,洗脸,美其名曰讲卫生,却不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把她从餐桌前拉开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更何况他所谓的洗手洗脸是要有步骤和方法的,那些步骤和方法浪费了她多少大好的少年时光。
想想那时候的墨宁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今的他可是一名军医,五年的医科,三年的军医生涯,且不论他别的行为习惯该怎样变本加厉的严苛和变态,但就他那张高度紧绷着的脸,什么时候都板得像一块四四方方的砖一样,她就无法忍受。
别说她心中早已有了别人,就算没有,想她简忆一个聪明伶俐,活波可爱的小女子,要她嫁给这样一个人,还不是要了她的小命,她在他面前大气都出不来,就算不被闷死,迟早也会被他给憋死。
她欲哭无泪,妈太后倒是好对付,只要她拿出来她那三宝,一哭二闹三绝食,妈太后指定投降,可是她那个后爹就不行了,板着脸只一句话:“这事由不得你!”
妈太后立刻就倒戈相向,所以说妈太后是他们家里最没有立场的一个人。
这也不能怪妈太后,没办法,谁让她简忆有个后爹,这后爹简直就是太上皇,自己当军官当习惯了,就把西点军校的那一套搬到了家里,第一是服从,第二服从,第三还是服从。
她真的怀疑她不是他亲生的,因此一向在除了简军长在场的任何时候称呼他为后爹。
可这后爹偏偏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的一句话比皇上的圣旨还厉害,所谓君无戏言,简军长更无戏言!
妈太后拍她的肩,说:“快起来洗把脸,换件漂亮的衣服,出去和你墨叔叔墨阿姨打个招呼,不要让他们觉得我们家宝贝是个没有礼貌的小孩。”
见墨叔叔墨阿姨可以,但是外面坐着的那个瘟神不是她想见的,她耍赖撒娇:“妈,我在生病,不想出去!”
妈太后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拉着她说:“听话,宝贝,你墨宁哥哥好不容易才来一次,出去和他说说话。”
“不要!”她很坚决。
可是被妈太后一句话就说服了:“你爸爸一会就回来了,你不会是想让他进来叫你吧。”
她只能撅着嘴起来,如果让她那个后爹来叫她,后果就严重了,她可能会……被打,她这个后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小的时候哥哥简恺因为淘气就常常会被爸爸打的,就算是现在,简恺如果有哪件事做的不对了,后爹还是会毫不容情地抽出皮带来,不过还好她聪明,没有哥哥简恺那么的倔强,因而能避过很多的祸端。
她不敢想了,马上从床上爬了起来。
起来之后简忆才发现阳光正好,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光,和墨叔叔和墨阿姨打过招呼后咬了个苹果跑到花园里去荡秋千。
墨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问了一句:“屁股不疼了?”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咬了一半的苹果落在了地上。
这个死磨叽,这种话也能问得出来,再想想他刚才给她打针的时候道貌岸然的模样,她好歹也是正值妙龄,貌美如花,这个死磨叽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简直是侮辱了她的美貌。
眼珠转来转去正要想个办法整整他,另外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屁股疼她就不荡秋千了,你问了一句废话!”
哥哥简恺从阳光下走来,笑意绵绵地和那个磨叽并肩站在了一起。
她开始啧啧摇头,这还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哥哥明朗灿烂的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收集阳光的神仙,而那个磨叽一脸横平竖直地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判官,虽然同样的个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英俊。
这个磨叽虽然总是绷着一张脸,但其实五官长得也不赖,和她帅气的哥哥简直有得一拼。
她一副惋惜的模样。
简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对墨宁说:“看出来没有,宝贝被你吓着了,你好歹笑一笑,会死人吗?”
墨宁眉毛挑了挑,嘲弄地说:“我没觉得她能被我吓着,倒是……”
他的眼睛往她左上方看,难道她的左上方有比她还漂亮的花吸引着他的目光不成,她也抬头看,接着花容失色,秋千架居然断了,她惨叫了一声,眼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身体就要跌落尘埃,被人拦腰抱了一下,在秋千架落地之前,她的身体已经迅速离开了。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再一看自己正被那个死磨叽拦腰抱在怀里,顿时容颜不悦,说:“放开我!”
磨叽兀自在研究那个断掉了的秋千架,一扭头看见她如花似玉的脸,忙松开了手。
“还不谢谢墨宁,没有他我看你要摔个狗吃屎了。”简恺一向说话不怎么文雅,这个遗传自他们那个共同的老爸吧。
谢他?才不要呢,救她是他的本分,谁让他是军人呢,军人不就是应该救死扶伤吗,这是她那个后爹说的。再说了,他也不吃亏,还抱了个温香满怀。
她头发一扬,若无其事地转身进去了。
“宝贝……”简恺在她身后喊。
墨宁说:“别喊了,随她去吧。”
“我这个妹妹被我妈宠坏了,以后你有得罪受了。”她和墨宁的婚约在简家人尽皆知,就连一向都站在她这边的哥哥简恺也没有表示过反对,而是一味地和稀泥。
“宝贝她……”墨宁似是欲言又止。
简恺刚想问下去,但被从房间里出来喊他们的简妈妈给打断了:“恺恺,你和墨宁都进来吧,你爸爸回来了,准备开饭了。”
撞上简妈妈的简忆扭过头来对简恺做了个鬼脸,又伸舌头。
被简妈妈打了一下:“小丫头家家的,就要有个小丫头的样子,不准调皮!”
妈太后一本正经地,简忆当然知道那是因为有墨宁在场的缘故,否则妈太后才不管她疯成什么样子呢,妈太后是怕墨宁不要她吧?
那可真称了她的心了,她这么想着,趁妈太后不注意继续扭头做鬼脸,还不忘剜了墨宁一眼,谁知道墨宁神态自若的,反而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她开始泄气了。
终是没有忘记刚才的仇,吃饭的时候故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出来,而且直冲着被妈太后等一干人故意安排在她身边的墨宁,然而整个餐桌上不该皱眉的人都在皱眉了,唯独那个该皱眉的人没有皱眉,而是向她投来关切的眼神。
“宝贝呀,这感冒还没有好?刚才我让你多穿点衣服你偏不听,瞧瞧,又咳嗽了……”妈太后隔着餐桌一通的啰嗦。
墨宁已经插话:“阿姨,别担心,吃过饭我帮宝贝再检查一下,配点药给她。”
“对,对,让墨宁帮宝贝检查一下。”墨阿姨马上随声附和,又把怜惜的目光落在了简忆脸上,说:“这宝贝呀,就是讨人喜欢,我这恨不得让我们家墨宁立刻娶她过门……”
“那敢情好呀,宝贝今年就毕业了,可以让她和墨宁先把结婚证领了,婚礼的事等到宝贝毕业了再办也行,你说对吧,老简。”
得了,她原本是想糟践磨叽的,这么一来,倒把她的终身大事给提前了。
她正想趁着她那个后爹还没有点头之前,大喊一声她不同意,有人抢在她面前先说话了。
“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宝贝要结婚了,我这个哥哥怎么可以不在场呢?”
玻璃门开合,门外的光线涌了进来,随之进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件白色休闲的衬衣,随意地穿在那个人身上,在简忆所有能想的起来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见过他把衣服穿出过什么样子来,可他偏偏就是光芒万丈的,令人晃了眼,就连那一脸混蛋式的笑容,也像是在为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光芒增辉添彩一般,夺目的有些耀眼。
“玮伦?”
一语惊起四座,餐桌前的几个人几乎都站了起来,当然不包括她那个一向稳若泰山的后爹简军长。
简忆更是花容骤变,比秋千架突然断掉还要让她失色,不,应该说天塌下来她都不会像此刻这般的慌张,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天塌下来的话,会有人帮她顶着,就算不是哥哥,也会有墨宁,那个墨宁再怎么讨厌,至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或是受伤。
但眼前的这个人就不一样了,他宠她的时候,万般爱恋,恨不得将她宠上天,推她的时候也毫不留情,不管下面是万丈深渊还是十八层地狱。
“你们的欢迎仪式看起来恁别致了一点!不过也不必怀疑你们自己的眼睛,墨叔叔,墨阿姨,妈,后爹,恺哥,墨大医生,还有……我那如花似玉的妹妹,你们都没有看错,是我顾玮伦回来了。”
简忆突然间就失了聪,眼泪在她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想咽回去的,可是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