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手指颤抖了几下,竟无从答复,幸亏隔着手机屏幕,女孩不至于看得到我的窘相。
她是否因为我太穷而分手的呢?我无从得知,我只记得哪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完毕,塞进出租车,然后走到我面前,整理我的衣领:“钟恒,我是个很物质的女人,有人说,一个人年幼时越缺什么,长大后就越贪婪什么,我需要很多东西来添补我内心的空洞,而我自己明白,那些空洞是无法被填满的,你是个好人,而我,我要做个坏女人,因为只有做坏女人,才有机会满足我的贪婪。”
出租车走出很远,我摸着尚有余温的衣领,感受她最后的温存,我回到房间,趴到床上,呼吸她残存的体香,最终,我将头埋进她的枕头里,任全身不停的颤抖,继而怒吼…..
“怎么了,被我猜中了吗?呵呵!”她的回复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从回忆中猛醒,被一个陌生女子猜中不堪的往事,这是一种丢面子的行为,不行,轻易溃败不是我的风格,我要反戈一击!
“才不会,我完全有能力供养我那娇小的女友,可惜她过于强调自强自立,始终要与我划分平等,她坚决要经济上独立,就连一起吃早中晚饭,也全要AA制,可是努力的人不一定都那么幸运,她的财政收支始终处于赤字状态,最后,在我的面前,她的自卑击倒了她,在我万分的挽留下,最终还是跟我分了手,这对我很不公平,不是么?。”我牛逼吹的有声有色,连我自己都信了。
“你女朋友想太多了,她很可怜,你也是的,就这么放她走了,说明你也不够爱她,分开是对的。”
我心说好险,还好她相信了我的话,趁我还未丢失颜面之前,赶紧岔开话题,女友的话题是我的软肋,弄不好又要被她问入窘境。
“你这么漂亮,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荒山僻壤的地方?你一定不是本地人,本地人皮肤不会这么有水分且饱满。”我继续使用旁敲侧夸技能。
“哈,被你猜中了,我四川的,川妹子呦。”
“川妹子?想着就麻辣,我前女友就是四川的,每次跟她接吻完毕都觉得嘴里火辣火辣的,好像她的舌头是一根辣椒一样。”
“哈哈,你好夸张啊,哪有那样的。”
“你的嘴唇呢?是否也像她一样麻辣似火?”
“你想要尝试一下吗?”
“简直迫不及待。”
接着她发过来一个红色嘴唇的表情,我迅速回吻了过去…..
“你的吻不辣,是甜的。”我说道。
“哈哈,你肉麻死了,我有事了,不聊了,我叫惠,记得我啊。”又是一个红唇。
我放下手机,望着手机相册里的她,陷入沉思….
宾馆的窗户是双层的,倒不是为了保暖,主要为了隔音,因为窗外就是这一带著名的运煤线,全天无时不刻奔跑着拉了重货的半挂车,轰鸣的发动机声响彻山谷与宾馆之间,来回跌宕,如果单层玻璃,那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因失眠而骂街。
窗帘也是加厚的,厚到可以遮挡全部的日光,我在昏睡中时,手机响起,我迷迷糊糊的抓过来接上:“谁呀?才几点就打电话。”
“都几点了,我们都快到X府化工厂了,你们在没?”
我擦,我一个激灵,原来是厂子拉货的大半挂车到了,由于窗帘过厚,屋子里仍一片漆黑,我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我慌忙下床拉开窗帘,强烈的日光猛刺我眼,我闭着眼接着电话:“到了到了,马上到哈,你们到门口后等会我儿。”
我一脚将熟睡的邵阳踹下床,邵阳滚在地上惊的大喊:“我草,恒哥,赶紧的,跑啊,赶紧的,我草地震拉。”
我哭笑不得。
洗漱完毕,我们来到东北人家饭店,买了几个包子当早点,大彪和小金带着磊子正要出门,磊子认出了我,跑过来跟我握着手说:“哎呦,小兄弟不好意思啊,哥哥昨晚露丑了,你别笑话哥哥。”
“哪能啊,磊哥,你多想了,你这是往哪儿去呀?”我随口问道。
“我昨天到的这边,寻摸找个活儿干干,在店石镇刚下车就认识了大彪哥和小金哥,真是我的贵人啊,他俩说给我介绍个煤矿上的活儿,我们现在要去老龙口二号坑口下井,一天能赚好几百呢…..?”磊子没说完就被大彪打断了。
大彪忙走过来拉住磊子的衣袖就走,边走边说:“别乱吵吵,这活儿紧俏,保密啊,别到处乱嚷嚷。”
大彪抓着磊子的衣袖,小金过来揽住磊子的肩膀,三个人嘟囔着一起并排着走向路边的小巴车,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丝忧虑,而这忧虑从何而来?为谁忧虑?我说不清楚。
邵阳按了车喇叭,我回过神,钻进车里,桑塔纳志俊一阵轰鸣,晃悠着奔向X府化工厂。
我们火急火燎到达X府化工厂后,厂子那帮大车司机连人带车一个毛都没到,邵阳骂骂咧咧的:“吗的那帮大车司机可操蛋类,他们嘴里就没实话,很可能刚下高速就给我俩打电话了,他们嘴里的十分钟,你得照着一个半小时等,那帮孙子…。”
我们只好将车开进办公区,按老舅的吩咐,没事儿的话多去磅房里跟过磅的人聊天,搞明白其中的事儿,至于其中有啥事儿,老舅没多讲,全靠我自己去发掘了。
我们进了磅房,表明了身份,过磅的俩小伙儿热情异常的招呼我们就坐。我做在磅房里的一座火炕上,一个瘦脸高个儿小伙子递过来烟,我接住点了火。
“伙计,你俩本地的?干你们这行真好,轻巧,钱也多。”我没话找话的开聊。
“哥,你不知道啊,这活儿是轻巧,可是不挣钱啊,就混个衣裳干净,比车间厂房里那帮人强,可话说回来,人家挣的还多呢,你说对不?”瘦脸高个儿笑着说。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得知瘦脸高个儿叫霍阳,另一个粗壮的小伙子叫英子,都是附近农村的。
“我听说你们本地人福利特好,附近的厂子啊煤矿啊占你们家的地每年都得给你们几十万的分红吧?”我问道。
“哥,这事儿是真的,不过没混到我们头上,呵呵,老龙口那边的煤矿附近的村庄是这个待遇,我一个哥们儿,就是老龙口那边的,现在在在福谷电厂看门的,你知道开啥车上班吗?大众途锐,一百多万呢,一个月工资多少?知道不?一千八!连油钱都不够,人家不在乎。”英子接过话,说的有声有色。
“霍阳,你跟你们霍总啥关系?都姓霍啊”我问道。
“不瞒你说,霍总是我亲大爷,呵呵。”霍阳笑答。
英子站起身,走到墙角,一个火炉前,打开盖子,将一根铁丝放进了火炉里。
“我草,这啥天啊,你们还烧炉子?这烧铁丝干嘛的?”我疑惑不解。
“恒哥,你这就不懂了,现在白天是热,可晚上冻的要死,晚上都要烧一会儿的,至于现在干嘛要烧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霍阳卖了个关子。
此时英子从抽屉里拿出一团油腻的纸包,然后从包中拿出一块拳头大小,黑乎乎的,跟木头似的东西放在手上,然后又拿出一根用纸搓成的纸管叼在嘴里,另一只手从火炉里抽出烧的火红的铁丝,放在那团“黑木头”上,呲的一声,木头冒出青烟,英子连忙用纸管对准青烟,猛的一吸,然后闭上眼,表情愉悦的慢慢的吐着烟气….
“我草,这啥东西?”我警惕起来。
“麻膏子,恒哥没试过吗?来试一下?爽得很。”霍阳说。
“别,我可不抽这东西,我草,你们这边都流行这个呀?”
“放心,恒哥,这个不上瘾的,特提神,我大爷抽的哪个烟,那才金贵,是他托人从外国带回来的,哪个才带劲呢,抽一根能让你爽一天,我大爷精神抖擞这一整天,全靠那麻秆子支撑着呢,他没给你俩抽两根?按说平常来了贵客,我大爷肯定得拿出来给客人用一下,可别小看那东西,一盒十根,两千多块呢,我大爷倒是不差钱,关键是那烟不好买,得从外国偷运。放心,哪个也抽一点也不会上瘾的。”霍阳绘声绘色。
“我抽了一口,太辛辣,呛嗓子,抽了一口就扔了。”我刚说完,他们哥俩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什么?扔了?”
“对呀,就是扔了。”
“呀,那你不得把我大爷心疼死呀,本来给你们抽就是莫大的面子了,你们咋这么不识货呢,你知道不?那一根能买我们这样麻膏子一公斤呢,这么大一块。”霍阳拿手指给我比划着,表情甚是觉得可惜。
“没浪费,你大爷又捡起来放口袋里了。”我说道。
“啊?当你面儿?呵呵,我大爷也真豁出去了,哈哈。”霍阳笑了起来。
原来老霍给我俩抽麻秆子并不是想用烟瘾套住我们这俩财神,而是给予了我们贵宾的待遇,想来可能是我有所误会呢,可老霍当时也没说清楚麻秆子的功力,搞的我俩狼狈不堪,差点还反目成仇。
正在这时,厂子门口有半挂车的汽笛声响起来,运来是厂子装货的大车到了,“开工开工。”我说着走出了磅房,邵阳跟了出来。
“你们说话真他吗不靠谱,我都等你一小时了。”我骂骂咧咧的上前。
从车上跳下来一个高个子络腮胡的司机,从兜儿里掏出烟,凑了过来:“哎呀,你俩可不知道,这大车拉货就是拉钱的,时间可等不得啊,早一点装货早一点回家,可不像你们,时间耽误的起。“
“说的就跟我俩的时间都不算时间的。“我抽着烟。
“哈,你们习惯就好了,对了,这里厕所在哪儿?洗脸的地儿?“
“上厕所就上厕所百,干嘛还洗脸呀?“
“嗨,不是我洗,是那娘们儿。“络腮胡手指自己的车,从车上跳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贴在身体上,勾勒出丰满的上围。
“你们出来东奔西跑还带老婆出来遭罪呀?“
“谁说那是我老婆了?那是野鸟儿。“
“啥野鸟儿?“
“嘿嘿,回头慢慢跟你说,先找地儿给那娘们儿洗脸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