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辰还未到大厅的时候,赵中崇便已经赶了过来,口呼拜见殿下,同时躬身行礼。
沈辰亲切的挽着他的臂膀,让他不至于行大礼,然后一笑道:“赵大人你我交情菲浅,这大礼就算了吧。”
“这可不行,您可是堂堂殿下。”赵中崇连忙说道。
沈辰微微一笑道:“若非赵大人当年提拔,我岂会有机会证明我的身份,说起来,赵大人可是我的恩人,这私底下,赵大人就不必拘泥于礼数了。”
“这……那就容臣失礼了。”赵中崇说着,脸上亦是不无激动,一则,确实关于沈辰身份浮出水面,他在这件事情上确也是功不可没,除了之前提拔沈辰之外,尤其是在刑部大堂,朱天兆已经决定不再管这件事情,就是他眼尖,看到了那玉坠,否则的话,沈辰的身世之谜只怕将永远的埋藏,更可能因为入牢而引来无穷祸患。
二则,沈辰如今贵为皇子,还能够如此礼待于他,这一点自也让赵中崇甚感欣慰而感动,认为自己着实是没有看错人。
待进了厅内,二人坐下之后,赵中崇便问道:“不知殿下此番过来,是有何要事?”
沈辰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问道:“若我欲继承皇位,赵大人是否可助我一臂之力?”
这一说,赵中崇便笑了起来,站起身,微微一躬身道:“殿下不愧是征战沙场的一军之统帅,也不愧是身为皇族中人,心思之敏锐而决断,令臣佩服之极。”
沈辰含笑道:“这么说,赵大人是愿意咯?”
赵中崇认真说道:“本来以臣的身份,站在哪位皇子身边都不适合,不过,臣私以为,相比起大皇子和四皇子而言,殿下确实更适合继承皇位。”
这一点,赵中崇倒是发自心声之言,大皇子虽有魄力,但不免骄横,染上了武将的习气,这让文官们颇为忌惮而担忧,担心他一上台,武将势力大盛,尤其是霍家,只怕到时候文官势弱,无力和其抗衡,而历史上诸国之乱,大多是因为武将势盛而引起。
而四皇子,虽然是由丞相邓江一手教导,但太过工于心计,不少臣子锒铛入狱都是因为和没有投入其阵营,如此手段也是让人寒心,若日后为帝,谁还敢直言相谏?
相比之下,沈辰横扫两州,文武双全,而且礼待贤士,为人温和,更有着相当的魄力,尤其是他是受到赵中崇提拔而来,赵中崇对他也是知之甚深,正因为出身小城,才更懂得着民间疾苦。
而且,少年亲自登门拜访,以求贤策,自也让赵中崇甚为感动,因此,从心理上偏向沈辰,也是理所当然。
沈辰其实早料到赵中崇不会拒绝自己的提议,或者说,他就算拒绝,也要想方法将他拉拢到身边,这八部之一的吏部尚书,其影响力可是不小的。
沈辰便正色说道:“以赵大人之见,本殿现在该如何行事呢?”
赵中崇一正脸色的说道:“关于那沈潜三人污蔑殿下之事,殿下可觉得有些蹊跷?”
沈辰点点头道:“这事情我也想过,沈潜三人再如何大胆,也断然没有胆量来设计陷害我,只怕这背后是有人操纵,而他们甘愿宁愿受牢狱之灾,也不供出主使者,而一力承担下来,也足见这背后势力的可怕之处,我最怀疑的对象就是四皇子了。”
赵中崇轻叹一声道:“殿下原来早有推断,恕臣斗胆一句,四皇子的心机确实可怕,而且手段狠辣,象殿下这种事情发生过已经不止一次,只是说,能够象殿下这样最后翻盘的人却是寥寥无几。而如今殿下身份大白于天下,四皇子必定心生愤恨,尤其是,如今贵妃娘娘深受陛下宠爱,而邓妃那边已有几分失势之态,四皇子肯定更不会善罢甘休。”
沈辰便说道:“这一点我也认真想过,究竟要如何对付四皇子才最为妥当。”
赵中崇沉声说道:“臣以为,如今殿下需要内外兼修,方可能斩荆劈棘,继承大统。”
“何谓内外兼修?”沈辰问道。
赵中崇说道:“内者,即是殿下的势力。殿下如今初为皇子,虽然有着百万兵权和立下的卓越功勋,亦有陛下的宠爱,但是,相比起有着霍大将军支持的大皇子和丞相支持的四皇子,在势力上而言,可谓势单力薄。这朝中臣子,都是精明之极的人物,要他们依附过来,便需要有人登高一呼。”
沈辰暗道这赵中崇不愧是八部尚书之流,确实事情想得更深入,他便说道:“赵大人的意思是,需要把一些大势力握在手中。”
赵中崇微微颔首道:“大皇子的势力主要为武将,文官自也占了一部分,四皇子的势力主要为八部文官,武将当然也有,二人的势力虽然各有倾重,但是合在一起却是相当可怕的。相比起来,其他皇子的势力就显得微弱许多,甚至不敢冒头,但朝中还有着大量的中立势力,若能够将这些中立势力悉数弄到手,那殿下就有了和二位皇子抗衡的势力!”
沈辰认真听着,问道:“那要从哪里入手呢?”
赵中崇拱拱手道:“臣以为,内者当文武兼故,文者中最重要的一环应该是沈家。”
“沈家么?”沈辰微微蹙了下眉头。
赵中崇说道:“丞相虽为百官之首,但八部之中,却也是以我吏部和刑部为要,吏部这边不消说,掌管百官升迁之事,臣斗胆也自以为手掌大权,若臣站在殿下这一边,八部中有几位尚书大人自然也会站到殿下这一边,但光是这样,根本不足以和丞相对抗,刑部尚书沈大人,以清正廉洁闻名,从不徇私而令世人器重,尤其是在民间,威望甚高呀,而且,他和御史皇甫大人私交甚密,可以说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沈家也是千年开功功臣的世家,世家势力也绝不容小窥。臣知道,殿下和沈家是有矛盾的,但是殿下,树一敌不如树一友,更何况,血浓于水呀,亲人之间,没有什么非得要拼死拼活的矛盾。”
沈辰微微颔首道:“赵大人所言极是,其实我对沈家的成见也仅仅是对于沈三爷和一群年轻人,或者说,轻蔑寒门和地方分支,本就是这个社会,无数世家的通病。本殿知道该如何做了。”
赵中崇欣喜道:“殿下胸襟广阔,令臣佩服,若然沈家站在殿下这一边,我们两部协力,至少也能争取到八部一半的力量,再加上御史大人的力量,文官可占五成以上。余下则是武将势力,在朝中,论威望,论世家势力,唯一能够和霍家争锋的,只有吕家!”
“吕家?莫不成是那个吕家?”沈辰眼一亮。
赵中崇正色回道:“吕家也是我国千年开国功臣之一,在早前几百年,吕家子弟屡建功勋,如今我霸州的很多地盘都是当年吕家人领兵攻下的,其势力之强盛,没有任何世家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待到国土渐渐稳定下来,再没有对外征战,而是转攻为守之后,吕家先祖便交了军权,隐世于这距离皇城有三十里地的‘恶鬼谷’中。”
“恶鬼谷?若我记得没错,那里好象是一个千年战场,山高险恶,常人无法涉足。”沈辰说道。
赵中崇颔首道:“正是,恶鬼谷地处群山之中,地势相当险恶,周边大山犹如尖刀林立,别说普通人,一般修为者都无法涉足。吕家先祖带着大量子弟隐于谷中,只有少数人尚且住于皇城的吕府之中,因为吕家淡出军伍,霍家势力这才涨了起来,到了如今几乎一手遮天的地步。但是,每逢边境有难,皇帝一手诏令,皆是吕家子弟赶往边境,无论情形有多困难,都能够坚守边境之地,而让敌人不踏足半分,因此吕家的名望在武将这边仍然是相当高。”
沈辰听得连连点头道:“这吕家子弟的杰出,本殿也是深有耳闻呐,纵然派出的皆是年轻子弟,但皆是心性沉稳,擅于兵法,才使得我霸州疆土在几百年时间里,虽然受到三国夹攻,却仍然能够立于不败之地,若得吕家支持,确实会让本殿势力大涨。”
赵中崇又说道:“但要想赢得吕家的支持,却不是那么容易,吕家几代人皆是派年轻一辈受诏令前往边关驻守,但吕家的长辈人物,就连好几位先帝亲自到了恶鬼谷外,都未曾见着呢。”
“喔,还有这种事情?这吕家倒真够厉害的,连陛下的面子也不给。”沈辰不由笑了起来。
赵中崇可没敢笑,说道:“先帝虽然恼怒,但是也没有降罪于吕家。毕竟,若然失去吕家,这边关能否保住却是个未知数呢。”
沈辰便一笑,略略一想,已经有了点想法,尔后说道:“本殿明白了,改日本殿就去一趟恶鬼谷,去会一会这吕家之人!若然获得吕家支持,那这本殿也算有了几分势力,赵大人所言之‘外’,又该如何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