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团的人一走,谢青海便是脸色一沉,一脸不悦的叱喝道:“沈少爷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以为我谢青海打不退这野狐团吗?”
旁边一个大汉也抱臂冷笑道:“路遇盗匪,不动刀枪,白白被他们拿去了几百两银子,这银子对沈少爷来说或是没有多少钱,但对我们而言却是事关荣誉!宁可断头,不可让盗匪占了便宜!”
众江湖人士皆是一个个瞪大眼睛怒视着沈辰,仿佛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
见众人如此不识抬举,郑海石顿时勃然大怒,一挺身便要责问诸人。
沈辰微微摆手,制止下郑海石的动作,尔后朝着谢青海一抱拳,歉意的道:“在下卤莽出手,确实太过唐突,只是家父在出发前,曾一再叮嘱若遇危险,宁愿花钱买平安。虽说诸位大侠武力不凡,但这些盗匪人数众多,在下是怕有万一有个闪失。”
见少年如此怯弱之态,更高看了敌人,众侠士纷纷不屑,认为他此举大辱了众人的威名。
倒是赵大荒出来打着圆场道:“谢大侠,沈少爷也没有什么恶意,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谢青海冷哼了一声,虽未再说什么,但是脸上不悦之色却未曾褪去,显然沈辰这种举动,对他而言那可是一种侮辱。
众人散去,事情便稍稍平静了下来,但竖耳倾听,侠士们不时发出几分嘲讽声。只是在众人内心深处,却又为避免了一场战事而松了口气,谁都清楚,这一场仗打起来,那就是生死两分,只是这话自不可能放在明面上,嘴上说的显得一个个胆色十足。
玉手掀起车帘,萧蝶轻哼一声道:“这些人真个不识抬举,为他们避免了一场战事,他们竟然还反过来责怪你。”
郑海石也不免怒言道:“萧小姐说得极是,这些江湖人士一个个都是莽夫,也不动动脑筋想想,就算能够打退这野狐团,难免回去的路上又遭遇其他盗匪,拣了命居然挑三拣四的,真是愚蠢。”
沈辰淡淡说道:“罢了,这事情不必多说,任务要紧。”
一句话让众人都平静下来,散开去各干各的,再不提这事情。
以沈辰手下人的战力而言,自是可以让这野狐团有去无回,不过此行也会暴露众人的实力,更会引来其他盗团的注意,这对于背负着秘密使命的沈辰而言自不是好事,所以宁愿花钱买平安,至于被这些江湖人士当成懦弱举动,这倒也不打紧。
而沈辰也不想对这件事情多做解释来博取众侠士的好感,低调点总是好事。
如此一夜再无异事,凌晨时商队继续行进,终于抵达了艾丁城。
比起大草堡那几座土城而言,这艾丁城便终于有了几分城池的样子,不仅大了好几倍,而且围墙修建也采取了石土夯制的构造,更显坚固大气。
待进了城中,便见大道宽阔,来往众众,大量牛羊马匹驮着各种货物,随处可见穿着奇装异服的边族人。
艾丁城本身就是一个繁荣的贸易场,随处都有摊位,贩卖着各种在中土难寻的边族特产,而且这里的边族人不似大草堡等边境地区的商人,很多都是不会说中土话的,所以到这里,必须要有着一口流利的边族话,否则很难做成生意。
而许多中土商人之所以喜欢来乌兰族做生意,那是因为乌兰族的话相比起其他部族而言,要好懂许多,就象是中土话的变调一般,混个十天半月,几乎交流就没问题了。
而这边族话李乘风早就传授过,其语种众多而复杂,但却又有着很大的相通性,沈辰当年也狠下了一番工夫,如今恰好派得上用场。
早在大半月的旅程中,他便给二女和郑海石等人都讲解过这边族话,二女冰雪聪明,自是一学就会,郑海石等护卫亦是很快精通了乌兰族的语言。
很快的,赵大荒便来到了艾丁城贸易最集中的集市上,便有好几个中土商人来打招呼,而这几人也是艾丁城仅有的中土商人,同时也是赵大荒带来货物的买家。
几人都很是熟络,交谈一会儿,便将随行带来的货物成交,而这时,便有其中一人告诉赵大荒,木哈矿场在几个月前便出了大事,不少人都得了怪病,这艾丁城附近的大夫全都请了个遍,但都没有医治好,因此木哈矿场也暂时停了工。
这顿让赵大荒大吃一惊,立刻赶往木哈矿场,沈辰抵达这艾丁城之后,本就想着和赵大荒就这么告辞,但现在听到矿场那边出了怪病,便顿起了好奇心。
于是,他便让手下护卫在艾丁城收集情报,自己和二女然后带上郑海石等四个护卫,在征得赵大荒同意后,跟着同行。
自离开大草堡后,几座城池走下来,情报上都未有实质上的突破,本来沈辰都以为,只要到了边族之地,情报那是一抓一大把,但没有想到边族这里,发现情报异常难于收集,所以沈辰自然而然的想到,必须要借助大量的人脉才能够收集到可能的情报。
边族之地虽然接受中土文化的熏陶,但其社会结构依然保持着古老的传统,其部族的族人分为三个等级,即奴隶、平民和贵族。
早在几千年前,中土诸国便早就剔除了残酷的奴隶制度,进入了封建社会。但奴隶制在边族之地却完整的保存下来,一直繁衍至今。
边族之地也象中土诸国一样,其实常常发生战争,尤其是部族交界的地方,大小战事不断,互相吞并碾压,而被吞并的部落,其族人便成为胜者的奴隶,象货物一般被贩卖出去。
奴隶没有人权和自由,一旦买下,其性命便是其主人的,如果其主人要杀奴隶,任何人也都是无权进行干涉。
在奴隶之上的便是平民,平民拥有着自由和一定的权利,构成了边族社会的主体,而在平民之上则是贵族。
木哈家便是艾丁城中的大贵族之一,虽然在整个乌兰族之地而言,并不算多么庞大的家族势力,但在艾定城附近这一片区域而言,那确是一股大势力。
木哈家拥有着整个艾丁城最大的一片玉石矿山,盛产各种高品级的稀有玉石,这里也是赵大荒挑选玉石最重要的地方,以往他来到艾丁城,将带来的货物贩卖之后,一般都是要在城里转几圈,因为每年只来一次,这玉石行情也是年年不一样,在弄清楚了行情之后这才赶往木哈矿场。
只是如今听到这怪病之事,矿场竟然已经停工数月,这自是让人不免担忧。
自然,赵大荒并不怕沈辰来抢自己的生意,毕竟要买到好玉石那是需要足够的眼力和时间的历练,木哈矿藏这么大的名声,每年到这里的中土商人其实不算少,只是能够在这里以合适价格挑到极品玉石的却是寥寥无几。
经过半日行程,一行人便抵达了木哈矿场。
矿场位于一座大山之下的平地上,由于常年的开发已经形成了一个纵横数里地的巨大地坑,在坑中开凿着大量的矿洞,而地坑中央,则堆积着小山般高的矿石。
在地坑外还建着一大片的土房,用木栅栏围了起来,土房入口处还有几个佩着长刀的壮汉守卫着。
待赵大荒下了马来,朝门口的守卫说了几句,便有人进去通报,尔后便见到有一行人从里面走来,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胡须大汉,脸上流露着几分愁容。
赵大荒早在路上给沈辰讲起过这木哈矿场的事情,负责这里的名叫木哈扎猛,乃是如今木哈家家主的二弟,在木哈家也是颇有分量的,而赵大荒虽然一年来一次,但和木哈家打交道也有十年之久,多少也是有点交情的。
“木哈大哥,我刚到这里便听说了矿场的事情,便连忙赶来了。”赵大荒大声说道。
木哈扎猛长叹一口气,无力的摆摆手道:“只怕赵兄弟你这一趟是要白来了,这几个月的存货全都被买走了。”
赵大荒正色说道:“这矿石没有不打紧,我还可以去别家看看。但是这事情真个有传闻中的那么严重,导致现在还开不了工?”
木哈扎猛长叹一声道:“这些个奴隶不知怎么回事,得了一种谁也不知来由的怪病,起初我也没有在意,想着就那几个人也就算了,只是每天得病的人都在增加,虽说这些奴隶一个个也就十两银子,但得了病之后,半死不活的,再多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
“这怪病究竟是什么样子,能不能让咱们看一看?”沈辰好奇道。
赵大荒倒也点点头,说道:“木哈大哥若是方便的话,让我们去看看如何?这位谢大侠和身边的兄弟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见识广博,说不定能够看出些蹊跷来。”
木哈扎猛倒也未拒绝,便将众人领了进去。
里面一座座土房错落着,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见到木哈扎猛都把脑袋压得低低的,他们脖子上戴着金属环,这金属环正在奴隶的特征。
此环乃是用边族所产的一种特殊金属制成,刀斧都难以损坏,而金属环上刻有家族的名称,一旦从戴上这脖环,生死便不再属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