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面早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也有人见到沈辰跪地的样子,只是以为他也受了伤,官兵们虽然担心,但刚才见过他一身武力,那会料到他此时正处于生死之关,而水贼们更知道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的道理,能够击败寨主的人,再如何受伤,众人哪敢靠近半分?
就连赫连豹,明明沈辰就在眼前,却在稍稍恢复力气之后,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趁着机会撒腿就跑,不过还未跑出多远,便被年飞虎飞身拦下。
痛苦,痛苦,痛苦,极限的痛苦摧残着沈辰的意志,此时沈辰的意识几近崩溃,五感更模糊之极,耳朵里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刀枪棍棒撞击声,自己则好象游离于这世界之外般,体内就好似一个熔炉,要将所接触到的一切都熔化掉。
若是普通人,早在这种异火收敛的力量冲击下惨死,但沈辰毕竟是在经历过禁地异火的磨练,体内有着对异火的抗性存在,正是这薄弱的抗性使得他的性命之弦不至于在这种冲击下断掉。
待到痛苦达到极限,所释放出的异火之力又重新纳入火珠之后,火珠又恢复了平静,仿佛进入沉睡一般,沈辰则仿佛脱了一身皮,全身力气几无,浑身大汗淋漓。
他长长吐了口气,似乎又在地狱中走了一遭,心里暗暗惊嘘,这火珠释放出来的力量竟让自己拥有了击败副司级强者的可怕战力,足见那天陨异火蕴涵了多么强大的力量。
但这火珠藏于肉身中却也并非是一件好事,这东西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今次是因为腹部受到力量的冲击而使得其被激活,而虽然短时间内获得可怕的力量,但却也有着致命的后遗症,刚才火气收敛这一段时间内,自己的防御几乎为零,别说普通水贼,就是一个小孩拿着刀子给自己来上一刀,也得丢掉性命。
幸亏水贼被自己的威势所吓倒,没有趁机攻上来,才让自己躲过了这一祸事。
不过认真想想,若没有这火珠在体内,今次这番事情还真是凶多吉少,说不定小命就此完了,究竟是福是祸,只怕还是得上长天观走上一趟。
他慢慢站起身来,此时周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而无论是东北角还是大寨之前的战场,官兵们都已经占据完了完全的优势,水贼们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早成了一盘散沙,夏侯军正大声发布命令,追击的追击,绑人的绑人,水贼已再无翻盘的机会。
待赫连水等头目纷纷被绑上,岛顶的战事落下帷幕之时,众将士都长长吐了口气,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朝沈辰投去。
此时沈辰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寨墙上,虽然身上火焰已失,虽然脸色更透着几分苍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一身浑然的气势和在这一场战斗中所立下的功绩。
沈辰手下五百人自是人人目光崇敬,而其余三千人马中,亦有不少人都是一脸钦佩感激,众将士平日里确有不少人闲言碎语,但说这些的多是军中头目,而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不乏对沈辰连番战事大获胜利而津津乐道者,私下流传甚广。
而今次,沈辰不仅出面救下了年飞虎等人,更凭着一人之力扭转了战局。
赫连水的强大震慑人心,连矿魇那么巨大的凶物都被他重创,但沈辰硬是一路狂劈硬斩,将他震地不起,而赫连鲟更是和夏侯军打得难分难解,不相上下,却被沈辰一拳砸晕。
众人有天大的胆子,又怎么可能再对他说三道四,有的便是深深的震撼和敬佩,在这个弱肉强食,以强者为尊的大地之上,沈辰已凭着一身武力将众人所折服。
而这就连诸都尉也不例外,年飞虎是心里多少有些感激,沈辰所救的乃是他手下儿郎,一个个亲如兄弟之人,他已经无法对沈辰心有介怀,否则岂非恩将仇报。
而匡戍此时是愣得发神,更一脸羞愧之态。一直以来,他都因为败在沈辰的手下而觉得屈辱,只是如今目睹沈辰击败赫连水的超然战力,一时间觉得自己所纠结的事情可笑之极,以这少年的实力连赫连水都能打败,那更是稳在夏侯军之上,可以说乃是郡中的第一高手,那他败在少年手中,岂非是理所当然么?
李剑等人见到沈辰大展威风,更是暗暗惊奇佩服,更为沈辰折服众将士而感到欣慰。
见到大战之后,众手下如此表情,仿佛以沈辰为尊似的,夏侯军是憋了一肚子气,只是,他也是亲眼看到沈辰大展神威,那可怕的战力令人心悸,以至于他也心有余悸,不敢撩其锋芒。
这时,东北方沈辰的部下突而有人大叫了一声:“沈大人威武!”
这话一起,顿时声音迅速蔓延开来,众将士都高声疾呼,直道沈辰威武,一时声音直冲云霄。
沈辰环视众人,微微一笑,心头仿佛有块石头落地,有三千人作见证,夏侯军是不敢在写给州官的呈报上作假的,如此一来,纵然夏侯军把统筹战事,夜袭千岛寨一事说成是他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并制订好的计策,但自己击败赫连水、赫连鲟自然就成了其中最大的功劳。
如此,他沈辰将获得无人可匹的名望和支持,而且他也兑现了攻下千岛寨的诺言,这样一来,他在郡城军方的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再加上有周泰的支持,舅舅的位置自然也坐得牢牢,这样这秋阳郡便成了安乐窝,不再担心卢好友之流再打什么歪算盘了。
接着,众将士便是清点战场,此次大战战死者亦有三百余人,几乎人人带伤,以这个时代的医术,很多重伤者即使抬回去也都是无法治愈,自然水贼付出的代价更大,尤其是沈辰击败赫连水父子三人之后,水贼死亡率大大上升,所以算起来自然也是大胜。
沈辰并未留下来清点这战场,因为他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去做,千岛寨被攻下,公事算了,但火珠之事对身体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他则必须去长天观一趟。
乘船抵达江岸,坐上早准备好的马驹,在这日大上午,终于抵达了长天观。
经过连夜雨水的洗礼,这大山上的道观显得格外清新,但沈辰可没心情欣赏这美景,待到了观中,找到文海。
文海一见到沈辰便连声称赞他为民除恶,造福了一方百姓,待听到沈辰所说的之事,顿时大吃一惊,连忙放下手中之事,匆匆带他赶到后山。
到了后山,沈辰先将矿魇放下,它自己便朝疗伤的池子游了过去。
而待找到庄闲的时候,老道正在后山悬崖处采摘草药,那悬崖深不可测,但庄闲却在悬崖边的羊肠小道上如履平地一般,背着小药篓不紧不慢的采摘着。
待踏上平地,听到文海说起沈辰之事,他便眉头微微一蹙道:“没想到变化竟来得如此快。”
“莫非师叔早就料到那火珠有此变化?”文海连忙问道。
庄闲寻了块大石坐下来,将药篓放在一边,尔后朝着沈辰说道:“当初我之所以未曾去想方法帮你化解这异火之珠,一则是因为这天外异物,要化解起来极难,就算我窥破天机,亦未能看透这火珠在你身上所引发的玄机,二则则是以我看来,这火珠即为克邪之物,你的肉身又经过锻造,入体在短时间内不会引起什么危险,若然你能够在十几年之内勤奋修炼,达到司级之境,便可以将这火珠之内纳为己用,慢慢将其消化。”
话到这里,他便长叹一声道,“但果然人算不如天算,贫道虽得窥半寸天机,但始终不及天人,不想你被赫连水一掌击中,竟让这异火珠起了反应,也幸亏你的肉身经过锤炼,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果是一劫灭,一劫生,这福兮祸相伴呀。”文海便在一边感叹道。
“那大师,晚辈现在该如何应对这问题呢?”沈辰问道。
庄闲蹙眉深思,尔后慢慢说道:“你既然能够挺过这一关,虽为劫数也是福运,可见也颇有几分造化。不若你便借此契机来修炼肉身,主动激发出这异火之力,利用其力量来锤炼肌体,提高身体对于异火的承受力,虽然其中过程必定痛苦万分,便若有朝一日,你能够完成容纳异火的力量,甚至控制以意念的方式自由控制其释放和收敛,而在这种转换间肉身不会再出现如同此战后无法防御的状态,那这火珠便是你的大福之物!”
沈辰听得恍然大悟,同时精神一振,若然真能够控制异火的力量,那修为岂非百倍增长?连忙感激道:“多谢大师指点。”
庄闲却又摆摆手道:“你不必急着感谢,贫道话还未说完。这火珠即是劫数也是福运,你若能挺过,降服这天陨异火,自是万世难求的福运,从此一身异火之力,能够克邪降魔。但此即为劫数,便并非如此简单,你每释放一次异火,异火的力量就会提升一重,也就是说,一旦你力量的增长速度无法赶上异火力量增长的速度,那有遭一日,你必遭异火吞噬,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