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幻沉吟:“我只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嗯?”
“你想想,金风玉露是公主独创,可是在宫中的传闻,却是由邱葛生所制,一共只有三枚。一枚被先皇拿去救二皇子,一枚赐给了镇南王,还有一枚不知所踪。”
“是啊。”
“但你忘记了么,你也给过我一枚。”
连翘眼前一亮:“不对,我给你的可是两枚!”
水幻一愣。
“你不知道?”连翘见她一脸错愕,解释道:“在狩猎之前,我不是离开会谷了么,那个时候给过你一枚,那一枚是先师沈迎心所制,不能算是真正的金风玉露,但也能保你一时性命。后来在狩猎场,我才把祖师真正的金风玉露带来。那一枚你不是服用了么?”
水幻不再解释,继续道:“可是宫中传言,三枚都是邱葛生所制,这不就很奇怪了吗?”
“你的意思是?”
“或许当年在沉医谷,邱葛生再次见到了静香公主,或许他旁敲侧击地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又或许他害怕公主将这件事告诉皇帝,总之他一定与公主达成了什么交易。公主虽然怨恨他,可是那也是因爱生恨啊,于是,公主便炼制了三枚金风玉露给他。”
“什么?可是,祖师留在沉医谷的的确是金风玉露啊,这……?”
“公主虽然不忍杀了他,可不代表她身边的人还希望他继续这样不知羞耻的活着。信姑?那个愉妃?又或者,是当今圣上。”
连翘下意识地摇头:“不可能,二皇子可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总不会为了杀邱葛生赔上自己的孩子,这也太不值了。”
“谁知道呢,”水幻撇撇嘴:“我都是猜的,或许是别人吧。但是你还记得邱暖所说的话,就是金风玉露害得她家满门抄斩,那么一定是有人将其中的一枚调了包。而邱葛生只能背黑锅,他若说这药不是他炼的那就是欺君之罪,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死。”
连翘默默,水幻却想着那一日最后的情形,一时神思游荡。
“我不信,她说的全是假的。”邱暖盯着信姑的尸体,歇斯底里。“都是一派胡言,你们休想污蔑我的父亲!休想!”
“你可知道你的生母在临死前托我带一句话给你?”水幻忽然冰冷的开口。
邱暖安静了下来,水幻继续道:“几个月前,在妙峰山的王母庙。你母亲因久病沉疴,油尽灯枯。临死前还在那里弹琵琶,希望可以感动上苍,请山上的真人为亡夫超渡。她说,不要再报仇了。葛郎之死,她已用一生去赎罪,再也不要有人为此牺牲。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带着你们逃过当年的那一场灭族劫难,但是上苍让你们活下来,绝不是要你们为复仇而活着。你看看半夏,在没有遇到你之前,她一直在沉医谷快乐地活着,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你的一己私念带着愧疚和自责死不瞑目;你的母亲在天之灵,若看到你活的这般想必也会不得安宁。邱暖,你是父母生命的延续,可是你却带着仇恨活着,真是白白辜负了他们的一片苦心!”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根本就不爱我,她整日就知道弹琴,把我扔给尼姑庵的尼姑,却把妹妹卖给别人做女儿。我很小的时候就要给别人做苦力,若不是我有幸遇到洛州的贵人,我一辈子都会埋没在尼姑庵里。她哪里是为我好!”
“你若长在尼姑庵,虽然做个小尼姑,但至少衣食无忧,你的妹妹却很小就被人卖来卖去,甚至十几岁就被雇佣的人奸污,她的苦又要对谁诉说?你的母亲在菩提树前弹了一辈子的琴为你父亲赎罪,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呢?却是让这份罪孽永无终止!”水幻厉色道:“你口口声声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可是夏水仙早在几十年前就死了,你为何要把罪过强加在沉医谷无辜的弟子身上!白芷,冰儿,还有你的亲妹妹,若不是你透露了沉医谷的踪迹,如凌天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那么她们就不会死!你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们在阴间罪孽深重,永世不得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