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空旷的林地里缓缓闪过一丝幽暗的灵光,紧接着一道深邃高大的背影从里面走出。此人一身黑袍浸染鲜血,怀中抱着一名女子,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咳咳?”男子掩唇轻咳,将怀中女子的发丝绾了绾。目光发杂地看向那二人奔跑的方向,眼下也只有那个人才能救她。
将体内最后一丝内力注入到女子体内,他几乎力竭。一路浴血奋战,越境之术总会留下痕迹,过不了多久那些老顽固的走狗就会追来,他已无力再保她无忧!
双手凝出一个奇妙的结印,抵在女子眉间,只见眉心处缓缓显出一道如菱花花瓣的印记。男子长喘一口气,半跪在女子身边,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带血的玉簪,梅花轻盈点缀在簪头,触手生温。
“既见君子,不我遐弃。水后娘娘,这是陛下给您的承诺。还请一定要相信他!”
说罢,他鼓足气力再一次施展轻功朝着那两人的方向奔去。
很快便看到了在林间相互追逐的二人,方才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楚,男子深深看了怀中昏迷的女子一眼,手上用力一推,女子便接着内劲只朝着那匹青鬃骏马而去。
夏侯宸本一心放缓了马儿跟着连翘后面,忽然心头一紧,有什么东西从身后袭来,他下意识地运力防御,回身一掌打在不明物体上。
同时手上勒紧马缰,回身去看究竟什么东西。
那袭击自己的东西在力的冲击下重重地跌了出去,在地上翻滚几下后便不动了。夏侯宸怒喝道:“是什么人!”
跑在前面的连翘听闻也急忙回头,吓出一身冷汗。有刺客?!
夏侯宸盯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发光物体,一时觉得诡异之极。手慢慢握住腰间的佩剑,想要等那光慢慢散去后就给那东西致命一击。
远处男子冷冷看着一脸警惕地夏侯宸,暗自庆幸方才多亏用了内功护住她的全身,否则这一掌下去,难保她还能不能活过来。也不知道把她托付给这个男人究竟是对是错,可眼下形式紧迫,他也必须非走不可!
但愿她能撑过此劫,暗自祈祷后,男子掩去气息,消匿在林间。
轻浮之光终于慢慢散去,夏侯宸执剑便刺,可剑尖却生生停在距离那物体几寸的地方。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剑下的女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梦,每一次从噩梦惊醒的时候们似乎都是他握剑刺向她心口的那一刹。
“咣——”佩剑失落在地,连翘大惊:“殿下!——”
她往前挡在了夏侯宸的身前,在看到地上的女子时大吃一惊,这?这是?
身体被夏侯宸狠狠拉开,她一个不稳坐在地上,只觉得地上的石子像是硌在了心上一般!
夏侯宸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抱起满身是血的女子,几乎完全失态地喊着她的名字,那里面夹杂了太多她从未听到的慌张和惊恐。
“汀兰,是你吗?汀兰?”
满目的鲜血,一切就好像是上苍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仿佛时间从她被刺的奄奄一息开始静止,在这期间他们只是做一个无比美好的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她回来了,那个有血有肉的殿下也跟着回来了。连翘强忍下心中的震撼和辛酸,轻声道:“殿下不要晃她的身体,让我替她看看吧。”
夏侯宸抬起眼,里面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心痛,他点点头,却还是舍不得放手,只道:“好好,我不乱动,你看吧。”
连翘将她的身体放平,翻起她的袖子开始诊脉。夏侯宸紧张地看着连翘的表情,又看看面色苍白的汀兰,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连翘时而皱眉,时而困惑,看的他心惊肉跳。他已经顾不得知道这一年她究竟去了哪里,甚至来不及多想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只是害怕,害怕那种再一次失去的感觉。
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放开她了。如果这是上苍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那么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她没有受伤,这些血迹都是别人的。殿下放心,她只是?有些虚弱而已。”连翘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确定,又似乎有别的难言之隐。夏侯宸并未察觉,只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当下他抱她起身道:“我们快赶往沉医谷。那里环境好一些,她的身子再禁不起折腾。”
连翘点点头,夏侯宸已经上马,她赶紧道:“殿下,不可让她伏在马背上!”
夏侯宸一愣,有些不解,汀兰处在昏迷中,如果这么带着她,怎么能快马赶到沉医谷?
连翘左顾而言其他:“她有?内伤?不能在马背上折腾,还是慢点骑的好。”
“好。”夏侯宸应了,将汀兰的身子扶正,慢慢驾驭着马儿行路。
连翘默默,也翻身上马。看着天,不禁觉得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都够写在传奇故事里的了。
汀兰并没有死,她活着回来了。
足足消失了小半年,她的回归又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