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水幻喃喃,眼底掩不住一丝忧伤。方才那曲调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可是转瞬间一条生命便这样无声无息地凋零。
“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妇人临死前的话尤让水幻唏嘘:“不想她竟然真得是邱暖的娘亲,若是将来我将她母亲临终前的话带给她,她会是怎样的表情?”
隐觞不语,水幻望着搁置在一侧摔坏的琵琶,轻声道:“相逢即是有缘,我们将她葬了吧。”
隐觞疑惑道:“你不恨邱暖害你性命,让你深陷荒漠?”
水幻摇摇头:“过去的事情太过追究只会让自己心情低落,何况她是她,她的母亲为情忠贞,一个人风餐露宿只为打动上苍为夫伸冤。此情就算无法感天泣地,可在有情人眼中这份深情令人喟叹。”
“你总是愿意原谅……”他轻声一叹:“但愿有朝一日……”声音愈发细微,水幻并未听清后面的话,一心只关注于妇人安详的面孔,却未曾看到隐觞眼中的挣扎、犹豫以及不舍。
“二位施主,请留步。”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静音,犹如苍松卓拔于浩瀚的沙漠,又似一股清泉流淌在心。
水幻回头,只见一道士立于山门阶前,手持拂尘,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
水幻还礼道:“道士有礼,不知唤我二人有何赐教?”
“贫道玉真人,特在此恭候二位大驾。”
玉真人?水幻疑惑地思索半晌,才道:“方才大家说的山顶仙人好像是叫玉真人?”
“真是贫道。”
水幻几乎是在瞬间变了脸色,不快道:“仙道既然能够推演过去,预测未来。为何不帮帮这个可怜的妇人,竟然忍心看着她日日在此处忍受寒霜酷暑,甚至为此搭上性命!难道道家真如世人所说,缺怀慈悲之心么?”
“水儿……”隐觞皱眉,不明白她为何生这样大的气,她的任性鲜少在生人面前显露。或许是妇人之死戳中了她心中埋藏的往事,又或许……她的心也如同那妇人一般,终日都处在绝望和希望地交错之间呢?
隐觞微微将水幻护在身后,抱拳道:“仙道恕罪,拙荆不知礼数,出言冒犯,还请勿怪。”
“呵呵,”玉真人笑道:“世间万物,皆有礼法。一切循环,自有因果。葛氏在此奏曲十年又七十一天,皆因种下恶果,在此赎罪;今日业障赎尽,功德圆满。”
“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会种什么恶果!你非神灵,又有何权利判他有罪?”
“萧夫人伶牙俐齿,贫道自觉有缘,若要辨个明白,不如请上山入观一叙。”
水幻神色一冷,这个真人竟然唤她“萧夫人”,如果不是故弄玄虚,那必然是来者不善。隐觞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的指尖,在此抱拳道:“道长盛情邀请,我夫妇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我们想先将这位妇人安置,也好让她入土为安。”
玉真人看了一眼那菩提树干上妇人呕出的鲜血,道:“无碍,菩提啼血,感泣苍天。天君会送她往生,无戒,将尸身抬往善人居,好生安葬吧。”
身后跟随的小道士立刻上前将妇人的尸身带走了。水幻心里越发奇怪,忍不住道:“敢问真人,山上可是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