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渊元年,封后大典。
太子妃阮淑慧册为皇后。帝后于于云麟殿前接受百官朝拜,承渊帝于众臣前宣读册封旨意:良娣李氏册为瑜贵妃,良媛孙氏册为懿妃。旨意宣读完毕,承渊帝却忽然传出一道口谕:册原明王妃宁氏为德妃,赐居未央宫。
旨意一出,群臣哗然。明王妃在重华殿大火中重伤,面容有毁,明王叛乱时其母族尽数受到牵连,唯有她重伤昏迷中才逃过一劫。新帝登基,她的事也渐渐被人遗忘,却不想在如此隆重的日子再一次入了众人的眼中。
兄承弟妻,实属荒淫。然新帝一意孤行,顶着压力照旧我行我素。德妃宁氏在众人的声讨中,一身淡雅的妃制宫装,面戴轻纱娉婷而立。
思绪回到现实,承渊帝沉声道:“你可知朕当日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册她为妃?”
永康王道:“德妃未出阁前,曾与皇上有一纸婚约。”
“这并不是全部,”承渊帝淡然回忆往事:“古有祖制,历代皇后必须出自阮家。朕虽与陌鸢情投意合,但也必须先遵从祖制,娶了皇后。待朕将一切办妥后,她已被父皇一道圣旨指给了四弟为妃。”
那时年轻气盛,他只道是女子朝三暮四,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平庸的太子,而明王却是征战三年,名彻南部的大将军。所以自此便将情意断绝,当日重华殿大火,他也深感一丝快意。
“但事实的真相是,”承渊帝冷峻的神色出现一丝裂痕:“宁家投错了主意,狼子野心,投靠四弟无门,竟然想了一个如此恶毒的法子。明王凯旋归来,殷贵妃宴请名门闺秀,想要为儿子选妃。宁家便将陌鸢灌醉送去了四弟的寝宫。”
一夜春宵,明王本就对宁陌鸢有意,第二日便求了建仁帝赐婚的旨意。夏侯昀便于之失之交臂,当宁陌鸢得知自己的母家还有夫君都被新帝赐死,为了报复才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
夏侯昀心疼不已,但大错已铸成,本想暗中将宁陌鸢送出宫,放她自由。但她却说:“你若真想补偿我,便封我为妃。但是你要发誓你永远都不会碰我,就让我这样老死宫中。”
谁都不知道宁陌鸢这样做究竟是在惩罚承渊帝,还是在惩罚自己,但是夏侯昀还是照办了。册她为仅次于皇后,贵妃的德妃,长乐未央,便是她后半辈子的居所。
“皇上其实并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弥补过错,德妃虽然恨皇上,后来不还是为皇上诞下一位公主···”永康王忽然顿住,有些迟疑地看向皇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不可思议道:“那公主···是···是····”
承渊帝手中的茶具早已碎裂一地,永康王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弯弯角角转了半天,皇室的秘辛他作为半个知情人,却也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大跳。
“不错,德妃诞下的公主,十有八九便是晋兰郡主。”
当时在镜池,承渊帝对他说汀兰有可能是明王之后,他本以为是当年皇帝下旨格杀勿论中的漏网之鱼,所以才一直担心皇帝会再一次斩草除根。当年德妃身份尴尬,所以就连宫史记载上也只是一笔带过。德妃于承渊七年诞下一位公主,随后血崩撒手人寰,公主也因为早产没有活过两个月。钦天监卜卦将德妃梓宫安置于护国寺后,德妃就成了宫中禁忌。这么多年也没人敢再提,就连当年看护德妃还有公主的御医也在几年后死的死,贬的贬。永康王终于有了一丝惧意,皇帝对他坦言一切,也许并不是一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