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幻如实答道:“并不多。”
“我与王爷成亲二十多年,她的所有,我倒背如流。”
什么意思···
王妃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几乎用直白地语气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静香长公主夏侯曦满周岁时便与还是世子的严思存有了婚约,公主下嫁那一日忽然病重,自此卧病六年终究香消玉殒。严思存悲伤不已,一度婉拒皇帝的再次指婚,一直云游在外。直到建仁帝驾崩新帝即位,承渊帝为了巩固朝廷,连下三道圣旨赐婚,永康王妃倪氏祖父曾是建仁帝还是太子时的师傅,虽然后来辞官隐退,但其门客弟子在朝廷内外依然有一定的影响力。严思存迎娶倪氏一方面是迫于皇帝的龙威,另一方面也是家族使命。他云游在外近十年,这期间,先王爷及王妃相继去世,严思存有愧于父母,同时也必须要为严氏一脉留下子嗣,这才勉强娶了她,但是却是以侧妃之礼迎娶。
成婚二十多年,他们相敬如宾,直到她生下世子永怀,这才晋为正妃。倪氏说着些并没有凄哀之色,可是在水幻听来却颇为感怀。永康王专情于公主,却让结发妻子过了二十年形同虚设的婚姻生活。他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游历在外,王府的一切事宜基本上都是王妃再打点。这样的生活一晃眼就是二十年!王妃的心胸与气魄让她不由心生敬佩。
“我与你说这些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水幻摇摇头,倪氏又道:“永怀的名字是王爷所取,我知道他是要永远怀念公主,我也知道此生他的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让他过的舒心一些。”
“啊?”
王妃坚定地看着她道:“你与公主很像,若你能让他从自己设下的死角中走出,我会用一生来感谢你。”
水幻讶然她所说的一切,有些不确定道:“王妃,难道这么多年你都不会自己去争取一下吗?我瞧着义父并非对你无情。”
“该是你的跑也跑不掉,不该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我爱他,并不一定非要拥有他的全部,我爱他,与他无关。”
我爱他,与他无关。
好豁达的爱意,心底仿佛有什么被震动了,像是一潭死水波澜再起。细微的涟漪让她心里痒痒的,这也是爱的一种么?
因为深爱,所以只要他过的一切都好,只要能在远处远远的守候着,便是幸福。
“好了,今日打扰太长时间了。汀兰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一家人。”
“嗯。”
王妃起身邀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莞尔道:“对了,明日狩猎开始,作为王爷的义女,你可是要一同参与,可有准备?”
水幻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您放心吧。”
“嗯,你与永怀都是第一次参与,危险与机遇并存,好好把握。去年太子拔得头筹,皇上可赏了不少好东西。”
夜深了,水幻独自睡在榻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掐着日子算来,解毒的期限快到了,可是她见擎苍的机会却越来越少,甚至连连翘都不怎么来看自己了。
手中把玩着通体白皙的梅花玉簪,脑海中又不由得想起那抹时而桀骜时而温煦的身影。
“隐觞,你在哪里?”她不由喃喃,经历这么多事,她愈发清晰地开始正视他们之间的情感。聚少离多,甚至每一次相见都是那么的心惊动魄,可是正是因为这份执念才让她走到了现在。
王妃释然的爱让她坚定了自己的心,没有什么回忆比他给的更加刻骨铭心。
铮——
悬挂在墙上的水妖剑忽然发出阵阵轰鸣,自她失去武功,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她蓦地坐了起来,欣喜地看着微微发蓝的水妖剑:“是你吗,你感应到我的存在了吗?我默认成为晋兰翁主,汀兰之名早已昭告天下,若你还在,一定会来找我的。”
回应她的只是悄无声息的黑夜,可是水幻的心却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就像是要见面了一般,嗡嗡——水妖剑蓝光愈发浓烈,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意识模糊的那一瞬,似乎有一双手揽住了她。
唇上有轻柔的触感,指缝间有他温润的气息,像流水、像烟火、像清风····
梦中的白雾缓缓散开,他灼灼而立,漫山繁花似锦,簇拥着他遗世独立。唇边难得有一丝如玉的微笑,指尖摩挲着那张不离身的白玉面具,他还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高大爽朗、镌刻在记忆中的美好。
“水儿,再等一等。我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