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他就这么什么也不知道地走了吗?”茯苓有些愤愤道:“就算他有妻室,可是···师父您也是为了救他才这样。”
“后来···”紫芫的神情异常地宁静,这一番往事道出,仿佛这十多年没有活过一般,事事历历在目,皆如昨日。然而,物是人非,良人已无处寻觅,不,就连良人也算不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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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包袱挎在背上,四周环顾了一番。东厢庭鲜花依旧,温暖如春的日子里,那令人陶醉的花香将再也无法从自己的记忆里抹去。
推门进去,棠梨香丝丝徘徊。珠帘后是那抹清瘦的背影,他凝视着,离别的话,说不出口。
淡紫色的纱衣,绣着朵朵藤萝。一如紫色的神秘,连女子的容貌都看不真切。
“我,要走了,你···多保重。”他看着女子的背影,希望时间就此停留。女子什么话也没有说,他怅然若失,慢慢转身,一步一步离去。
两行泪慢慢打在手背,她忍着心里的冲动,忍住想要冲出去的脚步。嘴唇被咬的青白,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因为她不能。
也许,这里并不是他的归宿,放他走,才是最好的结局。
微微的啜泣声从压抑的嘴角溢出,她伏着背,那种从心底抽离的痛感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声轻叹自背后传来,温热的双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离开···”
他还是回头了,她带着一丝希冀慢慢转过身,透过斑驳的泪光望着他,喃喃:“你可不可以,不要走?”算我自私一次,我没有办法,真正地放你离去···
你可知道,为这一句话,我宁愿背弃师父的遗嘱,撇下谷主一位,和你长相厮守。
她满含羞涩却充满希冀的眼神灼伤了意储的心,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位置承载着漫天飞花,还有那如花的美眷。
遥想当日所盼,或许就是来自内心深处的这一抹悸动,看惯了主上与夫人的琴瑟相合,相濡以沫,他总以为,此生永不可得的大抵就是这份至死不渝的情意。
直到她在山花烂漫处将自己背离死亡的边缘,直到她一点一滴地融进自己的心里。
他从来不晓得这份情意,直到被花容蝶蛰伤,濒死之际脑海里浮现的并不是远在异地的妻子和一对儿女,却是她飘袂的衣角和颠倒众生的一笑。
然而,他从不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他的命运也从不能被自己掌控。
此去洛州一路艰险,中城失陷,主上生死危机,他做不到不闻不问。既然在不颠坡下没有死去,他就必须回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至于她···或许时间会让忆一切都变成云淡风轻一缕尘埃。
他足足沉默了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么久,两个人彼此凝望着眼眸中的自己,陌生的表情,诉说着依恋和不舍,宁愿时间在此刻静止。往日种种,都如同洪水将他们淹没在彼此的凝望里。
她觉得自己快要在这一片汪洋中沦陷了,而耳边却是他坚定又无奈的四个字:“等我回来。”
默默地收回飞到嘴边的下一句挽留,她只是平和地,慢慢地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