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是···”沈迎心继续解释道:“半年前,从莱溪水里捞上来一位重伤女子,从绝壁摔落下来,怀揣半卷龙神乾坤图。我仔细辨认过,不是假的,这才带回谷内全力医治。因为她伤得极重,过了小半年才醒过来,这些日子忙碌我还没来得及问她这件事,这不就又收到了另卷,也不像是假的,我才迟疑这两个人究竟哪一个才是冒充的。”
“绝壁?难道不是中州人氏?”
沈迎心点点头:“自称是冷冰卿,是洛州的。”
“洛州···”信婆婆苦苦思索着,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意。良久她才问:“那半张还在你身上么?”
沈迎心摇头:“我搁在密室里了。”
信婆婆半晌才回道:“你不用疑心,那两份都是真的。”
“啊?”沈迎心疑道:“师父交代过,师祖昔年受人恩惠,要我们立誓,但凡日后有人带着龙神乾坤图来到沉医谷,哪怕倾尽沉医谷的一切都要答应他们的一个要求。难道说,这是两个人?”
信婆婆似不愿提及,所以只是长长叹息一声:“龙神乾坤图是千金难求的宝物,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份?只不过机缘巧合,他们二人各拥有一部分罢了。芫芫,你一定要找洛州的那个人问清此物的来历,他们若是痊愈了就赶紧让他们走吧。”
沈迎心很疑惑,虽然知道信婆婆一定知道些什么,但看她的样子并不想说。况且以多年经验,这件事对沉医谷来所肯定是百害而无一利。不如就听婆婆的,待寻到良方治愈太子后,再解决洛州姑娘的事。
“对了,”信婆婆又道:“听说,和太子宸住在一起的,还有一位病患?”
沈迎心应道:“是从峰山上逃下来的儡人。”
信婆婆眉头紧锁,厌弃道:“又是旋覆!真是冤孽,她还是不肯悔改?一味的作践自己,还连带着折损沉医谷的名声!”
“婆婆,许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芫儿本想着不如···”
“出了沉医谷,休想再回来!当年若不是她,沉医谷怎会遭受重创?”沈迎心不再谈及此事,忙往婆婆碗里加了一筷子青笋,让她消消火气。
用过饭后,婆婆先行离开,书房又只剩下了沈迎心一人。
信婆婆回到屋后,转身进到一座后面连着的祠堂里。香火缭绕,檀桌的正中央立着一块什么也没有写的灵位。婆婆先是恭敬地上了三根香火,闭目而拜,因为年纪大了,她的这番动作一直都是在大口地喘气中完成的。待她重新站好,早已是大汗淋漓。
望着那块无字灵位,信婆婆双唇嚅动,仿佛压抑着内心的感慨。过了好久才听见她颤抖的声音:“快三十年了,连我这个快入土的都有些难以相信···小姐,他们的后代终于寻来你这里了。”
一阵烛光晃动,在窗门严密的祠堂里显得尤为恐怖。但婆婆仍然站在那里,口里念着佛经,就像是在超度亡魂,显得阴森恐怖。
恰在这时,就听见院子外面一阵叮咚脆响,婆婆皱眉,显然是恼怒有人打断了她的祷告。北木阁一直就她一个人,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因此在很多地方她都设下机关,一旦有人进来撞到,拴在上面的铃铛就会发出声响。这也是为了防止谷中弟子未经许可溜进来翻阅一些禁止翻阅的书籍,她刚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大白天的就敢进来。谁知刚要打开屋门,却听那边书屋有人声道:“半夏,你怎么在这?”
原来是芫芫的弟子,信婆婆放心地回去。沈迎心将半夏带回到屋里:“用过膳了么?”
“嗯。”半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迎心不由担心到:“谷里出了什么事?”
半夏跪了下来,哽咽道:“弟子深知擅闯北木阁是大错,但求师父先出关去救救茯苓姐姐吧···”
沈迎心心里咯噔一下,没由来的一句:“是夏侯宸把她怎么了么?”原本担忧夏侯宸本皇室中人,若是不惧江湖礼节,在她的地盘上撒野也不是不可,但茯苓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只怕会不服而顶撞太子宸,所以走之前她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尽心照看,不要惹是生非。让朝廷忌惮沉医谷,而起了剿灭的决心。这下一听救茯苓,心不由自主地就往那里想,还以为是茯苓又闯祸了。
谁知半夏摇摇头:“不是太子宸,姐姐身染蛛香,手臂处印着一大块黑斑,看着···看着像是女罗教所为。酉时左右,守门婢子听到谷外传来的叩石声,但也疑心是求医的人擅闯到此处。一时不敢妄动,便派了两个胆子大的结伴出去查看,却见茯苓姐浑身是血地昏迷在地上,急急忙忙抬回来,虽是止住了血,但弟子医术浅陋,却查不出根源。茯苓师姐的脉象很不好,有一只不省人事,连云菲都无计可施。弟子无方,却怕耽搁了救治茯苓的最佳时机,这才夜闯北木阁,求阁主先去救救茯苓吧。”
沈迎心凝眉:“茯苓怎的去了女罗教?还一身是伤地回来,谷中弟子除了连翘就她会些功夫,此事蹊跷,你给我细细说来,半句也不得隐瞒。”
“是。当晚···”
“你等一等,”沈迎心寻了件披风搭在肩上,又带了琉璃灯盏,这才看着书桌那一团乱糟糟的方子,道:“药方子只还差一味药引,待我来日再补上。还是救人要紧,半夏在前面引路,我们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