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院墙外,出现一个灵活的黑木乃伊。
此人正是乔佳人,在柜子里她翻不出夜行衣,只能拿了块黑布把自己整个儿的缠了起来。小时候有爬树的经验,她寻着一棵靠墙的树,噌噌的爬了上去,这一上去,立即登高望远,将老夫人的院子一览无疑。
相比起她的院子,老夫人的院子真是豪华啊,假山流水,楼台亭阁,样样都有。这妇人,还真会享受。说起这裴府,虽然家道中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富贵依然在。而且,裴永逸今年又中了进士第二榜眼郎,虽然现在只是在并州府内任个文职,可满脸狡猾的样儿恐怕官运前途无量。
正感叹间,突然看到有几个丫鬟从暗影里走出来,领头的一个大摇大摆的走到花丛间,指着地上说:“把药埋这里。”
乔佳人一怔,定睛一看,原来是蓓儿!原来她是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怪不得,小小年纪就拿鼻孔看人。只见她又吩咐另一个丫鬟:“今晚多熬些燕窝,快去。”说完,甩着帕子走向了正屋。
她掀帘子的瞬间,乔佳人隐约瞧得一软塌上卧着穿戴雍容的裴夫人。主仆二人说着话,她离得远听不见,犹豫一下,又悄悄的下了树,绕到裴夫人的屋后头,贴着墙根听。
“今儿老夫人胃口还真好呢!”蓓儿喜庆的声音。
“唉,好什么呢,东屋那个还活蹦乱跳的,终究是我心头上一块病。”裴夫人声音中气十足,懒洋洋的,哪里像传说中的水米不进,半昏半迷?
果然病是装的,分明就是将药给倒了,晚上悄悄的进食。
“老夫人别着急,她活不长,少爷只给了她两天时间,老夫人只需再忍耐两日,少爷定让她见阎王。”
“逸儿也真是,怎会听了那贱婢的邪言乱语?”
“恐怕……少爷还是念了她是正妻的情份吧?”有浓浓的酸味儿。
裴夫人轻笑了声,“你也别着急,等她一死,就让你进逸儿的屋,以后有了喜事,再抬你做姨娘。”
“……蓓儿再谢过老夫人……”
乔佳人听着心里恶心,转身悄悄溜走。
她怎么这么讨厌蓓儿呢!做为她一睁眼就看到的敌人,蓓儿已成为她第一个目标。她原本还怀疑是那个简单粗暴的尹飞飞推她下水的,但现在,她又怀疑这个蓓儿了,这丫头就等着接她的班呢,又受老夫人指使和撑腰,也许早就急不可耐了。
心里越想越气愤,原主这小姑娘真是太可怜了,既然来了,她得教训教训这主仆俩。于是一转身,她又回到老地方,爬上树,翻了墙,摸到了厨房外。
恐怕是怕被人发现,厨房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里面的丫鬟忙碌着熬燕窝粥,她从地上捡了个石块朝门口一扔。
“谁?”那丫鬟惊了一下,连忙出门查看。
乔佳人趁机溜进厨房,把随身携带的巴豆粉全放入锅内,心中邪恶冷笑,突然听到脚步声,她连忙藏身到水缸后。
是那丫鬟在外头没发现什么,就返回继续熬燕窝,一会儿,丫鬟掀锅盛粥,突然,她转头朝门外看看无人,悄悄的自己盛了一点偷喝。
暗处的乔佳人偷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喝吧喝吧,大家都喝吧!看来今晚,她若不走,就能听一晚上的屎屁交响曲呢!丫鬟盛好了燕窝出了厨房,乔佳人趁机逃走。
回到自己院门外,她找了个避处,将黑布给扯了,大摇大摆的进了院。
可一进院,就觉得气氛不对。很僵,很冷。
屋门里,灯光下,突然看到年迈的蓉妈跪在地上,她心底一抽,神情凝重快步踏进屋门。
抬头,正对上裴永逸那冷酷的能冻结人的脸。他站在堂中央,双袖负后,青白的袍子都泛着与他气质相符的阴光。
乔佳人看他这架势,是兴师问罪的。她没想到他会这个时间还来,真是大意了,连累了蓉妈。没有看他的眼神,她先是本能的一把将蓉妈搀起:“蓉妈,快起来,地上凉。”
裴永逸对这个夜出又无视他的正妻十分不满,不禁大喝一声:“不准起!”
乔佳人这人有个脾气,她可以自己跟这男人低眉顺眼,因为她不在乎,但是,看着他欺负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她的奶娘,在这个世界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亲人,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