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蹙眉,瞧向恒王,见他仍是不动声色,他默认吗?太后怒道:“此等**宫闱的荒唐事,哀家要替皇上清理后宫。”说罢,厉眼看向岫云,道:“来人,赐宓小仪白绫一条!”
“慢着!”恒王终于开口了,“太后赐她白绫,那么赐我什么?”
太后一怔,他真的是恒王吗?为什么此刻这般陌生?他的眸光幽冷,仿佛能将所有的人凝结在这一刻。
“太后……”蓦然,一声高喊从殿外传来,江绿芜闯进大殿,扑在太后怀里,道:“太后,不会是九哥哥,她一定是怀了别人的孩子,嫁祸给九哥哥……太后不要怪九哥哥……”
太后安抚着江绿芜,道:“哀家也不信彻儿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但是不管她怀了谁的孩子,这孩子绝不能留!”
太监手托白绫而来,躬着身子递给岫云,道:“小仪,谢恩吧!”
恒王正要阻止时,只听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皇上迈步生风,扫视满满一屋的人,径直走向太后,问了安,道:“母后,这是在做什么?”
“皇上这时候不是应该在上朝吗?”太后反问道,垂视岫云,又道:“哀家在帮皇上清理后宫,皇上国事繁忙,这后宫的事情,皇上就不要插手了。”
梁玄临却笑道:“朕听说慈宁宫在审案子,劳动母后亲自过问,特地过来听审的,只是……这么快就审完了?”
德贵妃道:“证据确凿,已经不容她抵赖了。”
梁玄临悠然地坐下,问道:“是吗?那宓小仪是如何解释的?九弟又有什么说辞?”
德贵妃回道:“恒王并没有否认……”
江绿芜一听,冲到了德贵妃面前,道:“姐姐,我说了不会是九哥哥!”说罢,转向一言不发的恒王,道:“九哥哥,你快说明白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恒王依然伫立着,冷冷地道:“我无话可说!”
听闻此话,梁玄临淡定的眸光微黯,恒王这话,分明是当众默认了!梁玄临缄默不语,置若罔闻地坐着,安然地瞧着江绿芜连声帮恒王撇清。
现在的场面有些尴尬,恒王此举,无疑让德贵妃更加确信岫云**之事,而另一面,皇上不动怒,反而悠闲地坐着,置身事外看着他们,让人费解。
沉默,皇上与恒王对视,两人谁也不说话!
“好了,好了,”太后被搅得头疼,道:“宁枉勿纵,哀家赐了白绫,宓小仪自行了断,这桩事到此为止。”
太后一说,德贵妃自然是满意的,而江绿芜听到事情不会连累恒王,也就放心了,这个结果是最好的了。再瞧皇上与恒王,仍然默默不语,不附和也不阻止。
岫云握着白绫,道:“太后,我不服!”
“不服?”
岫云道:“我没有背叛皇上,德贵妃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做贼拿脏,仅凭皇上的起居录就断定这孩子不是皇上的,未免太儿戏了。至于王爷夜宿景仁宫,更是子虚乌有!太后断得不公道,我不服!”
德贵妃却道:“最好的证据就在她肚子里,等七个月后出生,是不是皇上的骨肉,一验便知……”
梁玄临乍听这话,沉默的他终于说道:“紫陌这话不错,这关乎到九弟的声誉,不能马马虎虎下结论。朕治国严谨,当然不能冤枉了一人,更不会纵容了一人!七个月之后,就知道谁对谁错,到时候再严惩不贷,相信没有人会不服了吧!母后,再给她七个月,如何?”
太后沉思片刻,道:“哀家也不想过问皇上的后宫,只是皇后病逝,后宫没有人帮皇上料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依哀家看,这件事就交有德贵妃处理,在皇上立皇后之前,后宫大小事务就交由德贵妃暂理,皇上意下如何?”
梁玄临恭敬地道:“朕听母后的,后宫就交给德贵妃了。”
“谢皇上!”德贵妃福身道。
梁玄临起身,走向恒王,道:“九弟,这七个月,你最好留在王府!”
恒王冷言道:“臣弟遵旨!”
梁玄临起驾,绕过岫云,眼角轻挑,暗笑,真是小看她了,好一招请君入瓮!嘴角一勾,大步一迈,径直出了慈宁宫……
等出了慈宁宫,岫云满脸愁容,轻叹一口气,见恒王与王妃随后出来,赶忙站在了一边,让出了道。
恒王在她身边驻足,轻声道:“我送你回去。”
江绿芜却拉住了他,道:“九哥哥,你要干什么?明知道太后怀疑你跟她有什么,换作别人,避嫌还来不及,你怎么还要送她回去?我不准!”
恒王甩开她的手,甚至没有与她说上一句话,走向岫云,道:“走吧——”
岫云与他并肩离去,回望江绿芜,见她气地直跺脚,口中直喊着:“九哥哥——”
两人走在寂寥的宫道上,岫云侧眸瞧他,雕琢的脸庞上似覆盖了一层冰霜,傲气中透着愤懑。既已将真相告诉了他,让他如何面对太后,如何面对皇上,如何面对王妃,她知道他心中的苦,却加深了这份苦!
沉默地走了一段,岫云缓缓道:“王爷会怪我吗?”
恒王目不斜视,只望着绵长的宫道,道:“早知道是今天这样,我不该回宫!怪谁?谁也不怪,等七个月后,我会离开帝都,这里不属于我,没有什么可以留恋。”
岫云随着他的脚步,心底充满了歉疚。他还是选择了离开,三年前与现在有什么分别?正如他所说的,早知如此,他不该回来的!
恒王的脚步分外沉重,亦如今日的天气,拨不开满天的云雾!
回到景仁宫,不见有人相迎,甚至秋河和冰蕊也不见人影。心中诧异,推门而入,只见一抹耀眼的明黄高坐着,炯神的双眸直视,严逼而来,满屋跪着景仁宫的宫女。
“九弟,这里毕竟不再是碧落宫,还是少来为好!”梁玄临轻启薄唇,斜睨恒王,虽说不是严词责怪,但生冷的口吻足以见得他动了气。
恒王冷哼一声:“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