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那人一身疲惫地来了,显是处理了什么难缠之事。
瑕急欲离开此地,寻一处稳妥、清静之地,揭开那玉匣中的秘密,遂让那人将自己的随从妥善安置,关于内奸的事情,自己则是另有打算!
那人无不依从。
瑕便让庆儿将那些人整顿、安置在外间无人居住的庆阳殿堂里面,瑕已经弄清楚自己的随侍中原有侍卫三十人,内侍十人,晋王派来随行的司仪、护卫二十人,一共六十人;遇袭之后,来此地不到三十人!
那名与自己秘密接头的侍卫并不在自己的侍卫之内。
庆儿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大约是以暗卫的身份隐在暗中的吧。
人员一时还没有查检清楚,庆儿那晚所说的均是随同自己从封地出发之时的人,此刻只有侍卫首领季札和内侍总管诺叔在;安置妥当之后,瑕将几名管事叫来问话,支一张椅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沉声言道:“此次遇袭突然,非常时期,大家务必尽忠职守,各自清点自己的人手。有病的治病,有伤的治伤,没病没伤的能行动的有多少人,将人数报上来!以前怎么做事的,继续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出来!”
众见瑕病恹恹的,强自打点精神,亦知事态紧急,不复多话,应了一声,便告退,下去各自行动!只那诺叔,大约四十岁上下,精明强干,不知是瑕的得力帮手还是致命暗桩!瑕不禁对他暗自留心,据庆儿的资料说,那诺叔是打小看着瑕长大的,自幼儿跟在瑕的身边,即是护卫又是伴读。这人对瑕无疑是忠心的,只不知对自己这冒牌货会怎样!最易识破自己的怕就是此人了,瑕不打算与他多亲近,却不欲被他识破,少不得打点精神与他周旋,做出异常亲近、依赖、倚重的架势,因见众人都离去,那人似有话讲,于是将其叫住到:“诺叔,留步。”那人似意料到瑕必有体己话要给他交代一般,招呼众人先走,自己随后就到。
众皆匆匆离去!显然这人是众人的主心骨,众侍卫、仆从当以此人为首!由此推断那瑕必是事事与他商槯
“诺叔可是有话要讲?”瑕先开口问道。
“公子,此番我们遇袭之事甚是蹊跷。卫国势弱,不足以庇护,此地并非久留之地,还望公子早作打算,以免再遭不测!”
“诺叔莫非知道是何人所为?”瑕从来不给别人留大喘气的机会!任何没有实力、没有十足的真知灼见的人在他面前是从来没有话语权的,仅凭区区几句话就想在他面前讨了好去,那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他也要测试测试这诺叔的斤两!
“只怕是卫人!”诺叔断然道。
“卫人?”
这倒出乎他的意料!这卫国的国君不是像个哈巴狗一般,天天围着自己转吗?生怕自己有任何一点差池,若真有尾巴,怕是比那叭儿狗还摇的欢实!怎么还会背地里对自己动手,捅自己一刀呢?而且,不是他将自己救回来的吗?
抛开他个人对自己的情分不讲,自己是晋国的使者,听那侯爷的话中之意,那小小邾候在卫国境内,他本欲除之,尚且怕沾惹上麻烦,救了其性命!又怎会在自己国境之内对自己这“上国使者”不利?
瑕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看那侯爷对自己的照拂,应该不是虚情假意,骗取自己的信任!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诺叔道:“卫君幼年即位,况以庶、幼窃居嫡长之位,坏长幼之序,本是僭越!有异心之人甚多,国中不大安宁!此番我们恐怕是遭了池鱼之殃!”
瑕不由暗服!
这诺叔的确精明,对时局分析的也甚有道理。那侯爷在瑕面前虽也针砭时弊,提及国事,但都是说别人的事。对于自己国内的政事,却一字不带!
瑕不禁暗自点一点头,那诺叔实在是人中精英,见主子沉吟不语,知自己的话主子已经听进心里去了,便不再多话,亦不打搅,只静静侍立原地。
天色渐暮。
先解决眼下的处境为要!目前看来得力的人,也还是这诺叔!
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瑕总算略略体会到了为何会有三朝元老、屹立不倒的事了!那是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做到的!因安抚笼络诺叔道:“诺叔,这几****辛苦些。暗地里派人察访,将我们的人尽快召集,安置在……”
瑕不欲将自己的武装力量纠集在这卫国的行宫中,怕被人算计了一网打尽,他虽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印象和感情,但,一无所有,且无自保之力的他,目前需要倚仗这些实力安生立命!
却又不知该安置在何处,一时有些犯难,
“公子客气了!为公子办事,是在下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公子放心,但有诺叔在一日,绝不让人冒犯公子!我们人数众多,此地多有不便,不如将我们的人安置与、于汾水边龙泉宫,如何?”诺叔不着痕迹地为他荐了一处地方。
“龙泉宫?”
“公子忘了,那是大前年,平丘之会后,大王在晋、卫边境修建的行宫!”
又是行宫!
瑕心里有自己的谋算,不愿再入住王侯的宫殿,别人的地盘,又怎么方便自已的谋算呢!因迟疑道:“我此刻行动尚不便,那行宫在边境之地……”想来甚远罢,况边境一向是兵戈不断的纷争之地,亦不安全!后面的话因为不确定远近,不曾说的明了。那诺叔何等精明,岂能听不出言下之意,忙道:“是下官疏忽了,公子恕罪。”
“你一片好心,何罪之有!近处可有咱们自己的地方?”
“这些年的经营,卫境内倒也有我们的几处产业,只是规模较小,仆侍粗陋,设施也简单,恐委屈了公子。”
“既是自己的地方,又有何委屈之处!你且拣干净、僻静之处,就将我们的人安置在那里!待我行动自如,即刻启程前往!”
那诺叔答应着,去了,临行前还不忘嘱咐庆儿对公子的事多上点心!那庆儿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看这庆儿对这诺叔似乎比对那侯爷还要恭顺、惧怕!
瑕交代庆儿将自己行李中,用得上的东西让诺叔一并先带过去,听的那边处境艰难,他可不愿自己去了什么都没有,平时倒还罢了,自己这一身的伤病,此时却是受不得艰难!
庆儿与诺叔自去安置,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