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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领导不敢办的事最难办 (1)

政协主席周文魁来到江滨茶楼,服务员迎上去问:“先生喝茶吗?请问几位?”

周文魁回答:“我等人。”

然后找了一张比较背静的桌子坐了下来。片刻,周文魁的前妻上楼,四处张望着,看到他便走了过来。周文魁起身迎接:“来了?坐吧。”

前妻坐到了他的对面,周文魁招手叫来服务员:“上两杯茶吧,要茉莉花的。”

前妻拒绝道:“我喝一杯白开水就行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就爱喝茉莉花茶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只喝白开水。”

周文魁对服务员说:“还是来两杯茉莉花茶吧。”

服务员走了,周文魁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档案袋递给前妻:“这是四万块,足够小文四年大学的开销了。”

前妻愣了:“你不是说你没钱吗?这钱是哪儿来的?”

“你就别管了,是我借的。”

“不可能,我知道你的为人,让你张口向人借钱比让你吃屎还难,而且一借就是这么多。你老实说,这钱是哪儿来的?”

“再难也比让你跟在屁股后面、堵在脸前面折腾好受。其实你大可不必那样,小文上大学需要学费,你打个电话告诉我就成了,有必要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吗?你别忘了,小文是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早在十年前就让你抛弃了,还有我。”

“咱们别提这件事好不好?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后悔什么?现在你多好,小老婆挎着,小儿子领着,政协主席当着,要风有风、要雨有雨……”

周文魁叹道:“我后悔的是这一辈子根本就不应该结婚,不管是跟你还是跟她。好了,钱也给你了,你好好准备小文上学的事吧,再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别再直接找我了,算我求你了,不是顾我的脸面,是顾你自己的脸面。好了,我走了。”

前妻说:“你等等。”

周文魁站下:“还有什么事?”

“我的工作安排了,在海阳酒店收款记账,谢谢你了。”

“别谢我,那是赵书记安排的。”

前妻问:“我听说你的小儿子吸毒,有没有这回事?你可得抓紧给他戒了。”

周文魁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唉,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何必做马牛。他吸不吸毒我都懒得管了,”

扭头叫服务员,“服务员,埋单。”

服务员过来说:“先生,一共二十块。”

周文魁掏出钱付账,然后走了出去。2周文魁回到家里,正好碰到润发鬼鬼祟祟地从楼上下来。润发看到周文魁,也不搭话,顺着墙边想溜到门口出去。周文魁喊住了他:“站住,天都黑了干吗去?”

“出去办点事,你不也刚刚才回来吗?”

“你有什么事可办?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儿也不准去。”

“这是家,不是监狱,你也不是监狱长,我有事就得出去。”

“你整天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天一黑就来精神往外跑,我看你就不像个好人。哪儿也不准去。”

“你管不着我。”

“我是你爸,我就得管你。”

“我没爸,我是私生子。”

“胡说八道,我是你爸,你妈是你妈,你怎么是私生子了?”

“谁不知道,你跟我妈没结婚就偷偷生下了我,那时候你有老婆孩子,你说我不是私生子是什么?你也不会是为了要我这个私生子才跟我妈鬼混吧?我是你不小心留下的罪证。别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恶心。”

周文魁气得跳起来,挥舞着拖鞋扑了过去:“你个畜生,我打死你。”

润发奋起反抗,可是由于吸毒体力太差,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周文魁的对手,招架不住连连败退,身上、头上已经挨了好几下。这时候,他突然倒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周文魁顿时吓坏了,连忙叫他老婆:“你快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吴敏看到这个情景手忙脚乱,指挥周文魁:“快呀,打‘120’叫急救车啊!你把他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就是看不上我们娘儿俩,就是千方百计想把我们娘儿俩都逼死、害死,你好和你的大老婆破镜重圆是不是?润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我要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狗窝。润发,润发,你醒醒,醒醒啊!别吓唬妈。”

周文魁跑去给“120”

打电话,润发却乘机翻身坐起,推开他母亲一溜烟地跑了。周文魁跟他老婆都愣了,吴敏还要追出去,周文魁叹息着说:“算了,随他去吧,这个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吴敏号啕大哭起来:“我的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3餐馆里,鼠目埋头大吃,狼吞虎咽,胃口极佳。张大美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愁云密布,用筷子数着米粒,一点胃口也没有。鼠目抬头见张大美没有吃什么,就劝慰她:“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天大的事情也得吃饱了才能办。”

张大美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记者,我的义务就是知道真相,并告诉读者,这你应该明白。同样,我也要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他,已经杀过了。”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孙国强在你心中已经死了?”

张大美点点头。鼠目说:“可是他还活着,他的罪行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制裁。挪用巨额公款、重婚,都是要受法律制裁的。如果在你的心中他已经死了,你长期跟一个死人生活在一起可能也不会舒服吧。”

张大美问:“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举报他?揭发他?跟他离婚?”

鼠目连连点头:“对呀,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

“我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你是不是还爱着他,不忍心?”

“你会爱一个死人,而且是一个死得很难看的人吗?这跟爱无关,我说过了,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没有力气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死了。”

“你跟他同归于尽了,是吗?可笑啊可笑,为一个背叛你、诈骗你的人殉葬,真傻。”

“那你说我能怎么做?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难道要让我的孩子有一个把他父亲送进监狱的母亲吗?”

“嗯,一方是正义和法律,另一方是道义和伦理,确实是一个两难选择。但是,我对孙国强却没有道义责任,更没有伦理关系,这件事我来做。”

“你准备怎么做?举报?在报纸上公开这件事情?”

“还没想好,不过在报纸上公开报道现在还不可能,像他这一级的干部,犯罪事实得经过司法机关的认定,起码也得立案受审,否则一般的新闻媒体是不会报道的。”

“如果他主动投案自首,你估计能不能从轻处理?”

“肯定能,主动投案自首可以减轻刑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这是我们国家法律规定的基本原则之一。可是,他的犯罪事实是挪用公款参与赌博,况且还有重婚罪,想免除刑罚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多判几年和少判几年的区别。”

张大美埋头不语,做出了进食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在用筷子艰难地往嘴里填送米粒,鼠目则继续狼吞虎咽。张大美问:“你会不会直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姐夫?”

鼠目断然道:“不会,绝对不会,我不希望他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头去,我也从来不跟他说我的采访计划。”

“这么说,你把今天跟我的谈话当做一次采访吗?”

“可以这么说,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对你上一次的谈话作一次复核。”

张大美又不吭声了,也不再进食,专注地看着鼠目吃喝。鼠目抬头问她:“你怎么不吃了?”

“我现在的情况换作你,你还能有这么一副好胃口吗?”

“这倒也是,如果我举报他了,你会怎么做?”

“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是希望你在举报之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想做两件事:一是跟他离婚,那样就免得他进了监狱之后我再跟他离婚,别人说我寡恩薄义。二是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劝他自首。”

“我得考虑考虑,我现在能回答你的就是,你跟他离婚我坚决支持,如果这方面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全力以赴的。我现在要提醒你的是,八成你会徒劳无功,因为我相信孙国强不是一个会主动投案自首的人。”

“那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该做的我还是会去做的。”

鼠目追问张大美:“你什么时候提出离婚要求?”

“尽快吧,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关心?”

“很简单,如果你跟他离婚了,我就可以向你求婚了。”

张大美瞠目结舌:“你对一个有夫之妇说这种话,不是冒犯也是轻蔑,我认为你对我很不尊重。”

“正因为我很尊重你,我才这么直言不讳。你不应该说自己是一个有夫之妇,你只不过是跟一个男人有着法律关系的女人而已,而且这种法律关系很快就要解除了。夫妇,什么是夫妇?除了那张证明一男一女之间法律关系的纸以外,更重要的感情、责任、义务和忠诚,你跟孙国强之间还有这些夫妇之间必不可少的要素吗?除了那张证明你之间法律关系的纸,你们还能算夫妻吗?你们不但不是夫妻,还是仇敌。”

张大美怔怔地看着他,竭力做出不高兴的样子说:“你历来对女士说话都是这么口无遮拦、随心所欲吗?”

鼠目坦然自若地盯着张大美的眼睛说:“那倒不是,我说话还是有分寸的,今天的话只不过是说出一个你也承认却不敢说出来的事实而已。”

“对不起,对此我毫无思想准备,我想我该回家了。”

“那也好,你从今天起就应该对这件事情有思想准备了。”

说完,对服务员招呼:“服务员,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