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思娴把资料递给我,我也是一一看过。
这些人有些是老梅河戏班的人马,有些是老梅河戏班的人的后人,他们的身份遍及梆子戏种的生、旦、净、丑四行当,当然也有演奏的人员。
而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数一个十八岁的青年,那张纸上还印有他的照片,他看起来很安静,不过相貌却是属于下等。
他的身份是二胡手。
我把这些资料看了一遍后,岑思娴继续说:“这些人大概都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碰到梅河的,时间都是在晚上的八点多左右,也是二十多年前梅河出车祸的时间。”
“这些人在碰到梅河后,就全部开始卧床不起,高烧不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准确地说是在唱,他们唱戏,几个人每天都会在各自家里唱同一出戏,甚是怪异。”
这是很明显的中邪现象。
说到这儿的时候,岑思娴说:“这个案子,我们接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怎么查,暂时就这么多资料了,如果你要查,我们就一起去……”
我对岑思娴摇头说:“你把资料给我,我自己去就好了,到时候若是需要你们华北分局配合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岑思娴听我没有让她去的意思,也是笑了笑不多做纠缠,接下来她把资料留给我,然后把具体的地址告诉我,又跟我说,她让司机把楼下的车留给我。
说完了这些岑思娴离开。
我这边也没有继续休息,收拾了一下,把房间退了,然后就去楼下停车场,按照岑思娴说的车牌号找到了那辆车。
岑思娴的司机就在车旁边等着,他把车钥匙交给我之后才离开,中间就和我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我开车打开导航就往岑思娴说的地方去了。
那地方是省城辖区内一个下县的村子,那个村子叫西流庄,不过当地人却习惯叫那个村子“梆子村”。
听说当年,还差点真的把村子改成“梆子村”,后来遭到村里不唱戏村民的反对,才没改成。
这里叫梆子村的原因很简单,这村子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一个村子几乎一半以上的人都会唱戏,进了村子时不时就能听到几声梆子的唱腔,对于喜欢听戏的人来说,去到那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当然随着时间推移,戏曲文化渐渐地没落,那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对戏曲的兴趣都不大了,所以现在那个村子里,除了戏班的人,其他人已经基本不会唱戏了。
而梆子村的戏班,就是曾经由梅河创立的戏班遗留下来的,不过现在掌管戏班的人,并不是梅河的后人,而是梅河哥哥的后人。
因为梅河当年一心想着唱戏,到她死的时候,她都没有结婚生子。
不过按照岑思娴给我的资料来看,现在的梅河戏班已经很衰落了,他们只是偶尔唱唱庙会和丧礼,基本上已经很难再进县、市区的大剧场表演了。
一路上我也把这些资料反复看了几遍,我心里也是猜测,梅河之所以回来的原因,是不是觉得梅河戏班太过衰败,后人辜负了她的心血呢?
又或者说,梅河当年的车祸另有隐情!?
我想这些简单事情的时候,本来以为太极图会回答我,可偏偏这个时候太极图没有反应了,难不成是太极图觉得这事儿太简单,不屑说出来给我听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不由苦笑。
这太极图时灵时不灵的,也是让我有些无奈。
我是下午才出发的,加上这边的路况我不太熟悉,所以速度也不是很快,按照导航,接近傍晚的时候,我才到了“梆子村”。
这个村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一个山坳的里面,全是清一色老旧的石头房子。
另一部分是在山坳外面的半山坡上,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红砖房子。
这条路是从山岭子上过去的,我车在山岭子上停下,在这边就把那村子的情况看了一个大概,不过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我需要赶快进村去查探情况。
到了村子,我就按照资料上的电话,先给那个年轻的二胡手家里打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的女人,她的声音很洪亮,一听就是有些唱功的。
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来给他儿子瞧病的。
她连忙问我在哪里,我说就要到村口了,她说她立刻到村口去接我。
打了电话,我才开车下了岭子。
我到村口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那边等我了。
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微微有些惊异,大概是觉得我太年轻了吧。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比几年前刚入行的时候成熟多了。
中年女人凑过来道:“你就是刚才打电话的******吗?”
我说,是。
然后确认一下来接我两个人的身份,女的叫蔡艳芬,男的叫郭宏利,分别是出事二胡手郭永佳的母亲和父亲。
两个现在都是梅河戏班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现在县城上初中,郭永佳是他们大儿子,因为成绩不好,所以直接辍学在家里学唱戏,不过他拉二胡很有天赋,现在顶替梅河戏班的老二胡师傅,做二胡手。
简单了解之后,两个人就领着我去了他们的家。
一路上两个人也是告诉我,现在家里照顾郭永佳的,是其爷爷,名叫郭仁峰,曾经也是梅河戏班的,不过有些老了,唱不动了。
郭仁峰和梅河一代人,比梅河长上几岁。
听二人给我介绍情况,我也是不停点头,既然这一家有和梅河一代的人,那我就可以从郭仁峰的嘴里多一些了解梅河那个人了,这对我们处理案子有着极大的帮助。
在我们走到郭家门口的时候,忽然一声嘹亮的唱腔就从郭家的院子里传了出来,入夜,一般村子里比较安静,特别是这种处于深山之中的村子。
这么寂静的夜,忽然冷不丁传来一声梆子的唱腔,我也是有些猝不及防,有些被吓到了。
不过蔡艳芬和郭宏利却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习惯了似的。
蔡艳芬更是直接说:“我家永佳自从中邪之后,天天这个点就要吼上一阵,每天唱的内容都不一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一个村子里接连几户人家中邪,这件事儿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所以一到晚上,家家户户门厅禁闭,门口也是撒上辟邪的灶火灰,有的甚至门口还贴上了几张黄符。
当然那些黄符基本上就是废纸,没有一张符箓是管用的。
进了郭家,郭永佳已经开始唱了起来,郭永佳的唱腔很激昂,他唱的啥我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进了郭永佳所在的屋子,我就看到正中央站着一个老者,他一脸无奈地看向床那边。
床上有一个男子披着被子正在唱戏,那个人自然是郭永佳无疑。
在进门之前,我已经用心境之力和慧眼把附近的情况全部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鬼物,不过却是在整个村子里发现了几处有很重的阴气。
其中一处就是郭家,另外几处应该是其他几个中邪的人家吧。
我也是把郭永佳的整个人看了一遍,他的三魂、七魄十分的齐全,只不过意识里却被人吓了一种阴咒。
这种阴咒会强行把一种意识植入受害者的记忆力,让受害者按照阴咒的指示做事,说白了,那阴咒就是鬼魂控制人的一种手段。
要比鬼上身高明很多。
看到这里,我就慢慢地往郭永佳面前走了过去,郭永佳的父亲郭宏利立刻拉住我的胳膊道:“******,你这个时候不要过去,他唱戏的时候,谁要打断他,他就会打谁的,现在的他,六亲不认,你看看我这胳膊。”
说着郭宏利捋起自己的袖子给我看,我就在他的胳膊上看到一处极深的牙印。
郭宏利说:“这都是我家永佳咬的,唉……”
说罢,郭宏利不停地摇头。
郭家的生活条件并不算太好,大概是担心咬到了我,还要额外赔给我钱吧。
我对郭宏利说:“你放心吧,他伤不了我。”
蔡艳芬说:“我儿子他现在神智不清,你不会动手打他吧?”
我说:“放心,不会的,我只是先让他冷静下来再说。”
说着,我也没脱鞋,直接一下跳到了床上,然后伸手捏了一个指诀,对着郭永佳的印堂就点了过去。
在我跳上床的一刻,郭永佳也忽然停下唱腔,把身上披着的被子对着我扔了过来。
正好挡住我的手指。
我随手拨开,就发现郭永佳直接对着我的扑咬了过来,此时的郭永佳就好像一只发狠的野狗一样。
我身体微微一躲,指诀准确无误地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瞬间我的相气进入郭永佳的身体里,把他体内的阴咒暂时给包裹了起来,我试着拔出,却发现暂时做不到,因为那阴咒已经和郭永佳的三魂七魄融合到了一起,强行拔除,可能会伤到郭永佳的魂魄。
看来留下这阴咒的鬼物,也是有一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