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二十二次转身
17605300000004

第4章 岭下少年4

当我开始关心时间快慢的时候,时间走到了二零零三年五月的格子。初中的课程已经快要结束。不知道是哪天,白露让我去掉妹妹两个字的称呼,声称自己不再是小孩子了。母亲多了一丝白发,院子里的树又长高了一截。白叔叔的身体渐渐的有了些好转,可以翻身活动了。方阿姨去了城里打工给丈夫赚医药费,希望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学校换成了镇子二十里外的县城。我多了认识了很多朋友,我的班主任也变成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我在县城里见识到了许多新鲜的东西。而白露一直在家里照顾白叔叔,在母亲的教导下,白露的成绩依然甩我几条街。总之,一切都在变。一切又好像还是那般。

我也开始准备在今天度过十六岁的生日。

今天白叔叔家里来一位奇怪的客人,戴着黑色礼帽,穿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帽檐低压带着墨镜,站在白叔叔的旁边,奇怪的是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叔叔,居然坐在阳台上晒起了太阳。

俩人就这样在阁楼上聊着不知道什么事情,我就这样歪着脖从树上偷偷的看着两人聊天,我好奇的是这帽檐下面会是什么样的脸。

也许是我在树上呆的太久,脖子酸的有些难受了,活动了一下,忍不住呻吟一声。在阁楼的那个男人目光瞬间转到了我这里,四目相对。我有些慌张,被人发现的窘迫,让我有些尴尬。只好爬下树去,当我搓着手在抬头看向阁楼时,那个男人摘下了墨镜和帽子,朝着我挥了挥手,嘴角的笑容很明显,我有些慌乱的回礼。然后跑开了。隐隐的听到了阁楼里说话的声音似乎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白露还在看着书,最近每天从日出看到日落,几年未曾回到学校,虽然母亲的教的很好,可我还是能感觉到白露的紧张。再过一段时间的升学考试好坏,意味着这这几年来的努力成果。这也意味着和白露最近在一起的时间会少很多。让我多了碎念。

实在无事可做我喊上了方信去秀水河钓鱼,方信和我在桃花坞中学是一个班级,母亲和方信的母亲在私下里也是好友,所以我和方信的关系也不错。

方信的毛病很多,比如三分钟热气,记性不好,嗓门大胆子小等等。唯一挑不出毛病的是钓鱼技术,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去钓鱼,大部分都是空手而归。带上方信每次都能有些收获。

河风清徐,躺在河边的岩石上格外的舒服,挂上鱼竿,闭上眼睛脑海里蹦出了那个神秘人的样子。和方叔叔的斯文摸样不同,那个人长着一张国字脸,黑色的胡圈包裹着下巴看上去很是霸气,在加上宽阔的身形,即使是看外表就知道这个人不好惹。和上海滩里的大哥一样。

只是这样一个威严凌厉的男人对着自己笑起来竟然有着说不出的舒服,那和街上卖肉的王屠夫一脸胡子圈绝对不一样。

谢白恩,你的杆上鱼了。方信打断了我的脑海的画面,河岸上的鱼漂有着轻微的晃动。

“你先别着急拉杆。”

我有些兴奋,猛的一手拉起了鱼竿,鱼竿上一阵力道传来,紧接着鱼竿一轻。当我把鱼竿甩起来时,鱼儿不知所踪。

“你是猪吗?”看着到手的鱼跑掉,方信有些气不过,不停的向我灌输着钓鱼的要诀。

可惜没有什么用,我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跟方信出来钓鱼了。也不记得他跟我解释多少次了。

幸好方信这个人烦心的事情忘得很快,每次跟我出来钓鱼,上次的不愉快他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我有些沮丧,“不钓了,钓鱼这种事情太难了。”我把杆儿一仍气鼓鼓的沾了起来。

一道高拔的身影出现在我都身旁,捡起了鱼竿,

我认出了他,中午在白叔叔家里的那个人。“坐下一起钓吧,刚好我也会一点点。”

他冲我笑了笑,不知为何,原本气冲冲的我又安静了下来。

打杆,撒料。然后将杆儿插在岩石缝里,显得很是熟练。然后脱下衣服露出了身上的肌肉,

还有疤痕。

我有些好奇的打量了着他的疤痕,只是随意问别人身上的伤疤我觉得会很失礼。到是方信忍不住先问了起来。

“叔叔,你都疤痕怎么来的,好像电视里那些经历无数的大侠一样哎。”

“哈哈哈,叔叔可不是大侠,这些疤痕是工作时别人给我留下的。”

“那叔叔是干什么的啊”

“叔叔是专门和大侠作对的。”

“那叔叔是坏人咯。”

“你看叔叔像坏人吗?”他回答这个问题时看着我。

“不像。”

“怎么不像。”

“母亲说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看他内心的想法。不能凭外貌去说别人好坏。”

他有些愕然,嗓音变得有些低沉。“是吗?你的母亲真的很了不起呢。”

“那你觉的你的父亲是好人吗?”

我?我没有父亲,母亲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只是说他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大英雄,为了保护家人才死了。”

“想他吗?”

“想,有时候会想。”我会想我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是方叔叔那样斯文的人吗?还是想街上卖肉的王屠夫那样看上去很是凶的样子,或者是镇长那样永远都是一副古板着脸的样子。可惜我想不到,如果我都父亲还活着,母亲就会少受很多委屈,上次那两个老头也不敢到我们家来找母亲的麻烦,肯定不敢,因为我的父亲是英雄。”

“是啊,你的父亲真是混蛋,居然死那么早,放下你们娘俩不管,哈哈哈。”虽然他的笑声并没有笑意,只是他的笑声也引起了我的怒火。

“你才是混蛋,不准你这么说我父亲。”听到他的话,我火冒三丈,捡起石头就往他脑袋上招呼。

母亲从不在我面前提起父亲的事,我知道的这些都是我问的母亲,当我每次问完之后,母亲都会落泪,所以我很少问。但这并不能影响我对父亲的感情和怀念。即使是只能在心里想想,为此没少跟人打架。只是每次打架之后伤痕,我都会找借口敷衍过去,不让母亲想到这件事情上面来。

那一瞬间他没有躲闪,那一瞬间我也没有理智。

石块不大,确溅起了血花。即使我打不过他,也要让他为侮辱我父亲后悔。他没有还手,就连惨叫都没有,鲜血顺着他额头留了下来,他双眼通红,声音都有些嘶哑了。“他不配做你的父亲,没有那个资格。”

他头上的血花溅到我的脸上,让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过我还是不能原谅他,如果他继续说下去,我不介意在来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了信封递到了我的手上。“我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是朋友,这是他当年留着我的东西,这么多年我才找到你们,白恩,把他交给你得母亲。”

“我不会收下的,除非你向我道歉,并且收回刚才那些侮辱我父亲的话。”

他在原地愣了几秒,突然哭了出来,接着又放声大笑。眼泪从他的脸颊滑落,放肆的笑容让他的嘴角扬起老高。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我把他打傻了。

“对不起,我跟你说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他越是这样说,他的眼泪就就越多。”我心里的怒火随着他的眼泪也消然不见。